見楊坤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因爲他是重犯,而且拒不交待上線的原因,讓我的此行變得有些艱難,不過好在燕子動了點心思在米環身上,由他出面,出手打點疏通了一些關節,纔看到了他。
見到楊坤的時候,他身着一身囚服,還帶着一個編號0584,光着個頭,削瘦了許多。隔着厚厚的玻璃,他一臉的意外,盯了我老半天,感覺他眼裡的激動,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他指了指電話,徑自拿了話筒。
“真意外,你能來。”
我笑了笑,對他說:“我要走了,走之前,來看看你。”
他低了低頭,有些落寞的笑了笑,“我這副樣子,讓你看見了笑話。”
“沒呢,”我連忙搖手,“對了,我就叫你楊坤吧。”
可能聽我不叫他楊總,他竟十分高興起來,眼睛閃出一道驚喜的光芒,“好好好,其實你要是叫我楊總,那我才難受。”
“我能謝謝你嗎?”
他愣了愣,面露一絲難堪。
“我是說真心話,如果不是你也許現在在裡面的人是我。”
“你別這樣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被他攔腰打斷,“其實該說抱歉的是我,至始至終販毒的都是我,與你無關,楊坤自首是因爲不想連累無辜,從李小姐進酒吧開始,善良、純潔的外表就一直吸引着楊坤,我很欣賞你,也十分的喜歡你,可是我知道,我這麼大歲數又離過婚的男人說什麼也配不上你,再加上,再加上我做的事情那是見不得光的,對李小姐來說,那更是不可能,所以楊坤只是看,只是做過一個旁觀者就可以了,可是人說幹 我們這行的,千萬不能總是在一個地方呆的太久,越久就越危險。這話說的沒錯兒,我栽了,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我的合夥人會把你也扯進這裡,這對我來說太意外了,聽燕子說當時他們的證據幾乎全部充分的都指向你,想出來,幾乎是不可能,我想了很久,爲了心上人,我楊某甘願自首,因爲李恩妮小姐你完全值得我這樣做。其實自首也挺不錯的,至少我擔驚受怕了七年的日子,終於有了着落,所以,李小姐你不必謝我,楊坤除了要對你說抱歉,還要對你說聲謝謝。”他一口氣說完這些的時候,對我深深的鞠了一躬。
我突然有些感動,看着他,他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剛纔說了那麼多,請你不要介意,其實我挺佩服你的,真的。”
我驚訝,“佩服我?”
“是的呢,你一個單親媽媽,年輕輕就出來打工,面對高薪誘惑那麼沉着內斂,在我看來是非常的不容易。”他突如其來的話,讓我有些乍舌,我怔怔的看着他,他有些難爲情的笑了笑,“其實你的過去我都知道。”
“陳冠嵐告訴你的?”想到此,我突然想起此行的另一個目的。
“當然不是,相反的,當初他來找我,也正是因爲你。這是我跟他之間的第一筆生意,而那笑生意竟然就是你,他讓我幫他找到你,這是我沒有想到的。”見我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說,“用你們的話說,我是黑社會,在我們的幫派裡,我排第二,七年前跟大哥起了衝突,來到了這裡單幹,因爲起初經濟有限,不得已幹上了販毒這一道,當然,我的人脈是相當廣的,只要我要打聽的人,幾乎沒有我打聽不到的,所以陳冠嵐找我,也正是要打聽你現在的下落,和那個孩子的身份。”
我疑惑的看着他,問:“不過,好像你並沒有告訴他。”
“我當初就想,我爲什麼要告訴他?這樣對我沒什麼好處。從他委託我的那天開始,我就派人打聽過你們的關係,對我來說,他就是一個情敵,我們的交易搞砸了,本來那天他是來找我算帳的,不過恰巧被你倆撞上,算是巧遇吧,不過他最後還是把錢付給了我。”他狡潔的笑了笑,那笑容裡,帶着一絲坦然,“其實我知道你今天找我是做什麼?”
我皺了皺眉,其實我想知道的東西,他已經告訴我了,但我還是故作疑問的道:“你知道?”
他盯着我的眼,隔着厚厚的玻璃,指着我的鼻子,嘴角微微揚起,“當然,你擔心我拉他下水?”
“其實你錯了。”我毫不客氣的說道,帶着一絲自信的笑。
他微微一怔,瞬而也笑了。
“0584,你還有十分鐘。”一個聲音響起,他黯然的垂了眼,一臉思索。
突然他擡起頭,說:“我覺得他挺不錯的。”
他如此突然的話,讓我猛然噎住,瞪着他,有些不可置信。
“我是風光一時,暗渡一世啊,其實我來這裡,看我的人其實很少,你是其中一個,和燕子一樣,都是很不錯的女孩兒,只是你們倆中間,偏偏夾着一個陳冠嵐,燕子愛他,但你不一樣,你屬於他,而他也愛你,所以,我希望你們在一起。”
“有些感情,錯過了就不會在回來。” 我知道我說這些的意義是什麼,不是給他,而是給自己。
“是的,燕子說,如果你還愛他,她不會糾纏,可是你不愛他。我不知道這是爲什麼,但是,我真的覺得陳冠嵐是個不錯的男人。”
他說的話,讓我有些啞然,看了看時間,只剩一分鐘,對他說:“也許吧,你的時間快到了。”
“李小姐,我說的是真話,你知道陳冠嵐爲什麼要離開你嗎?”
他看着我的眼,帶些認真。我聽的真切,但是卻無法理解,他此時此刻幫冠嵐說這些是爲什麼,我想起蘇宇,不知道再聽下去,對我來說,會有什麼後果,也許會動搖我對蘇宇的感情,想到這裡,我突然開始害怕,如果繼續,我的心,也許真的會動搖,如果我和冠嵐之間真的有什麼誤解,那麼我和蘇宇的一切,都只能是一場夢而已。
我說,“我不想知道。”
他點了點頭,想了想,說:“你在害怕。”
“也許吧。”我不否認。
“如果你真的不愛他,那麼聽完又何妨?”他笑了笑,笑容裡竟是高深莫測。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他說“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