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客棧,雁行雲還在打坐,面色冷白如霜,穩如泰山,遠遠看着就像石像般一動不動。
言霏強忍住上前探鼻息的衝動,小心翼翼收拾包裹。
就聽雁行雲緩緩開口:“你們還不去捕惑心草?不去就抓崔凌。”
“抓崔凌幹嘛,我又不去安......”
言霏反應過來,回頭看他。
“你怎麼知道我要去......”言霏略微吃驚,“難道你偷聽我們講話了?”
雁行雲厚顏無恥道:“是你們說話聲音太大了,跑進我耳朵裡的。”
“呵。”
言霏不想搭理他,收拾好包裹往背上一攬,就要出去。
雁行雲不慌不忙睜開眼睛,從榻上起身,
言霏見了,趕緊開口,輕咳了一聲道:“不過抓惑心草這事兒,恐怕很危險,你受不得晌午烈日,要不還是待在客棧?”
“不必,”雁行雲低頭看她,抿脣笑道:“我陪你去。”
“......你去幹......”
言霏被雁行雲的假笑震懾,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領着雁行雲一起下樓。
到了門口,就看白無憂已經準備好兩匹黑馬站在門口。
言霏看見白無憂,就開始朝他使眼色。
白無憂見狀想起她的囑託,抱拳對紅衣少年道:“想必這位便是江姑娘提到的朋友吧。雁公子,幸會。”
雁行雲把言霏二人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從鼻間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幸會。”
又傲然施捨給言霏一個眼神,“走吧。”
說着,雁行雲五指一抻,一把竹製油紙傘憑空出現在他手裡。
言霏一把拉住他,道:“等等。”
“啊,是了,”白無憂攔在雁行雲面前,頗爲遺憾道:“那個,此去危險,要不雁公子還是不去了吧?”
言霏緊接着開口道:“對啊,對啊。”
見二人跟唱雙簧似的,雁行雲心中鬱氣更甚,周圍溫度頓時下降了好幾度。
大上午陽光那麼好,言霏卻生生打了個寒顫。
雁行雲手上把玩傘面,朝着言霏揚了揚下巴。
言霏只好衝着白無憂擠眼睛。
白無憂面露難色,硬着頭皮道:“可我沒想到你要去,我只準備了一匹馬,共騎不便,要不你還是在客棧等我們?”
“是呀,行雲哥哥,”言霏趕緊開口,“你就別辛苦了,也沒你的馬。你把乾坤袋給我,在客棧等着我就行了。”
雁行雲現在就是個定時炸彈,陰晴不定,突然說要跟她一塊去捕惑心草。
去幹嘛?
她摸不準,還挺害怕的。
“無妨。”
沒馬也無妨?
言霏聽見話有些懵,就看雁行雲一手撐開油紙傘,擡起另一隻手從她腰間取下劍。
一劍砍到客棧招牌上。
“咣噹!”
老闆娘聞聲,驚叫着從客棧跑出來,“等等!”
但見招牌應聲而落,還在半空中。
雁行雲手中長劍不曾觸及,空中卻是劍光一陣狂削。
等木板落地,一個橋、輪、軸、板面齊全的木板赫然出現在地面之上。
“哇!”衆人目瞪口呆,登時讚歎起少年劍術高超。
言霏驚得後退了一步,怔怔看着雁行雲。
就看雁行雲雲淡風輕走到馬前,將蛛絲符貼在馬屁股上。
他轉頭同看着空蕩蕩的招牌、滿臉震驚的老闆娘,抱拳躬身說了句:“多謝老闆娘借木之情,你這招牌上的字太差,回頭我給你寫一個更好的。”
說完,雁行雲踩上滑板,一手打着竹紙傘,詭異平衡在木板上方。
“走吧。”
他催促言霏。
言霏看着雁行雲腳下那個叫“雙翹滑板”的東西,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她嚴肅擡頭,對雁行雲唸了一句暗號:“奇變偶不變。”
雁行雲靜靜看着她,嘴角微動。
言霏面露欣喜,正打算開口和老鄉親切會晤,就聽雁行雲命令她道:“再不上馬,你來蹬。”
希望破滅,言霏嘆了口氣,內心哇涼。
她和白無憂對視一眼。
白無憂無奈聳肩,那意思就是:我盡力了。
片刻,兩道上馬聲響起,只聽“駕”一聲,馬飛快跑起來,雁行雲站在木板上,跟在後面飛快平移,長髮往後飛了一下,又伏貼地垂下。
木板上的紅衣少年打着竹傘,一手控制蛛絲走向,脊樑筆直,黑色長髮高高紮起,垂至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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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揚起塵土和風,被他不知用了什麼招數,悉數擋開。
整個人在仙氣飄飄中,帶了幾分說不出的詭異氣息,迅速消失在衆人眼前。
許久後,老闆娘才反應過來,看向旁邊人,道:“他是何人?”
衆人皆是茫然,其中一個遲疑着開口:“聽白道友說,他姓雁。”
“姓雁?何方高人?”
衆人議論紛紛,老闆娘終於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跪在地上乾嚎:
“我的招牌可是上一任試劍大會魁首——夏明安少主親筆所書,蘊含夏道君精妙絕倫的劍意,多少人爲此千里迢迢而來。
姓雁的這個挨千刀的啊,砸人招牌,喪盡天良,夏道君我對不起您!
我護不住您給的招牌,是我沒用啊!
千萬別讓我再遇到他,不然我饒不了這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