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你身子剛見好,怎麼不在屋內休息?這病還是應該慢慢調理,少活動一些的好。”
遠遠的一個人的聲音傳過來,卻原來是慕容垂來探望四哥。慕容垂從馬背上下來,走到二人近前,向孫大人抱拳施禮道:“我道是誰,卻原來是孫大人在此,幸會幸會,孫大人不在皇上的金鑾殿,今日怎麼有功夫跑到四王府裡來了?”
“哎喲我的王爺呦,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打趣老夫,你不來,老夫還正想稍後去拜訪你呢,趕得還真是巧,剛好你來了。”孫書同撫掌哈哈大笑。
“大家都別站着說話了,快隨我進屋吧。”
三人進得廳堂,僕人上了茶盞,衆人落坐,寒暄一番之後,這才言歸正傳。
“眼下正是我燕國多事之秋,朝政被太后與慕容評把持日甚,於內小人奸佞當道,忠臣被陷害打壓,朝政日益腐敗;於外又有晉國桓溫向我燕國不斷集結兵力,來勢甚兇,而其他周邊國家也都在靜觀其變,等待時機。我大燕內憂外患,恐要亡國啊。老夫每每想到此,便會痛心疾首,故此今日前來,懇請兩位王爺出山,主持朝政,爲我燕國力挽狂瀾。”孫大人言辭懇切的說道。
“孫大人一片愛國拳拳之心,日月可鑑。我等身爲燕國子民,定當爲國效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可目前局勢不容你我樂觀,若太后和皇上不下旨意授予兵權出兵,僅憑我們現有的那點兵力,根本無力還擊桓溫,即便能夠僥倖打敗桓溫,恐回頭還要被太后安上個擅自出兵謀逆造反的罪名,這事非同小可,一定要想個萬全之策纔可。”慕容恪說完,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茶水。
“現在已經不是顧忌自身安危的時候了,更沒有多少時間容我等在此商討,太后那邊密謀逃跑一事已迫在眉睫,恐怕此時皇宮已亂成一團了,若真的一走了之,不戰自敗,我大燕國的顏面何在,先祖拼死打下來的江山即將毀於一旦,你我還有何顏面存活在這世上。”孫大人慷慨陳詞道。
慕容垂豁然站起身,只聽“啪”的一聲,他一掌擊在紅楠木八仙桌上,桌上的茶碗登時亂顫,茶水也紛紛濺到了桌子上。
“豈有此理,我大燕祖先辛苦打下來的江山豈能輕易毀在一個外姓女人的手裡,孫大人,你不必多言,四哥身體尚在康復中,這挑大樑的重任我慕容垂一人擔了,大男兒生在天地間,寧可站着去死,也絕不會跪着求生,在我慕容垂的世界裡,從來沒有逃跑這兩個字,你馬上隨我去面見皇上與太后,我要帶軍出征!”
“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是個有血性的漢子,我燕國有救了,這可真是蒼天有眼,不滅我大燕哪……”孫書同也站起身來,情緒激昂的說道。
“只可惜我身子虛弱,不能一同與你上戰場。五弟,你當真想好了嗎?這身前身後之事你可要掂量清楚。”
“我意已決,不容更改。事不宜遲,我與孫大人即刻就去皇宮請命。四哥在家安心靜養身體,只管等候弟弟戰場上傳來的捷報吧。”慕容垂說完,大踏步向皇宮方向走去,孫書同連忙緊隨其後。
正如孫大人所預料的那樣,皇宮內此刻正急急亂成了一鍋粥,皇上太后已做好了棄城逃跑的準備,一隊隊的宮人們此刻正忙着收拾隨身攜帶的物品
並金銀細軟,一個個行色匆匆的樣子。這次桓溫來勢洶洶,大家心中惶恐,唯恐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太后、皇上與慕容評此時正坐在議事廳商議逃跑的路線,忽聽外面有人報孫大人要求見太后。太后心中納悶,這孫書同與溫景明兩人向來是在朝中與自己作對的,前幾日她剛尋了溫景明的錯處,將他貶回鄉下務農,這孫大人倒是還沒來得及處置,沒成想今日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太傅大人,你暫且迴避,我要會一會這個倔老頭兒,我倒要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是。”慕容評依言暫且退下,太后與皇上正襟危坐。
“皇上萬歲,太后萬福金安。老臣有本啓奏皇上與太后。”
“何事,起來說吧。”太后拉長了語調,斜睨了那孫書同一眼。
“老臣聽聞皇上與太后不日將棄城而走,不知是否有此事?”
“呵呵,孫大人消息可真夠靈通的。沒錯,哀家確實有此打算。”
“請太后、皇上三思,我大燕人才濟濟,桓溫充其量也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悍匪罷了,只要皇上現在發兵前去攻打,必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其實朕也有此想法,可遍觀朝堂之上,老的老,弱的弱,其餘的都是貪生怕死之輩,哪個敢帶兵出征替朕滅了這桓溫?看來天要亡我大燕,棄城逃走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情。”
“皇上的想法,老臣不敢苟同,朝堂上沒有能人,並不代表民間也沒有能人的存在。”孫書同言辭懇切的說道。
“孫大人,何必拐這麼大的一個彎呢,你今天來有什麼話就直接挑明瞭說吧,哀家可沒功夫和你在這兒兜圈子。”太后頗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老臣向皇上與太后保舉一人,此人驍勇善戰,勇猛無敵,曾多次爲我燕國立下過汗馬功勞,若此人出馬,定能剿滅桓溫,打擊他們的囂張氣焰,令鼠輩不敢小覷。
“哦?我燕國果真有這樣的能人?他是誰?”慕容偉半信半疑,但他聽了這個消息還是很高興。
“此人現在正在門外等候,若太后與皇上想見一見,老夫即刻便喊他進來。
“宣——”
“宣侯者進諫——。”
可足渾氏與慕容偉都齊齊睜大了眼睛望着,不知道究竟是何人能夠擔起這拯救燕國的重任。
慕容垂緩緩從門外走來,他周身上下竟然全副武裝,但見他頭戴一頂熟銅獅子盔,腦後斗大來一顆紅纓,上身穿以甲片編制的鎧甲兩件套裝,披膊與護肩聯成一件;又胸背甲與護腿自成一件,以兩根肩帶前後系接,套於披膊護肩之上。前後兩面青銅護心鏡,上籠着一領緋紅團花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頷帶,另有兜鍪及護項也都樣樣齊備,威風凜凜,好一副英雄氣概。
“皇叔,怎麼會是你?”慕容偉高興的從龍椅上站起身,剛要去慕容垂近前,忽聞身後太后以咳嗽聲示意,便只好按捺了性子又重新坐回龍椅內。
太后本就冷豔的面孔上此時又籠罩了一層寒霜,這個孫書同,沒收拾他他就已經很幸運了,可他卻沒事給自己找事,竟然到自己面前保舉慕容垂來了,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參見皇上,參見太后,臣今天來,是想請皇上與
太后恩准我帶兵出征一事。”
慕容偉高興的連聲說道:“皇叔出馬,朕放一百個心,准奏准奏……”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聽太后在他身後又咳嗽示意,慕容偉不得不顧及母后的旨意,只好又將話鋒一轉道:“只是,你可有把握打得贏這場仗嗎?據我所知,那桓溫可是一隻會吃人的老虎啊。”
“我管它老虎還是獅子,只要有我慕容垂在,他就什麼都不是,皇上只要將兵符交予我,我必會盡心盡力,奮勇殺敵。臣聽說皇上與太后就要棄城而去,故此才前來請戰,請派臣前去阻擊,若還不能成功,再走也不遲。”
慕容偉擡頭望着母后,希望太后能夠點頭同意。
太后此時也有些猶豫不決,她何嘗不希望有人能夠將敵軍殺退,以保住自己的太后之位,可是這個慕容垂她不得不擔心,前車之鑑她不是沒有領教過,倘若他真的擊敗了敵軍,到時候不交出兵符怎麼辦?只恐到那時刀劍又會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可是若不派他出兵,又恐激怒百姓,犯了衆怒,這可如何是好。
“慕容垂,你敢立下軍令狀嗎?”太后目光咄咄逼人。
慕容垂心一橫,語氣堅決的說道:“敢!只要太后肯將兵符交予我,我便敢立下這軍令狀,若不能阻擊桓溫,垂情願割下頭顱謝罪,以告天下。”
“來人,拿紙筆來。”太后吩咐道,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再賭一把了,她賭的是大燕的江山,而慕容垂賭的則是項上人頭。可足渾氏思慮再三,先度過眼下的困境纔是最重要的,她可不希望自己做個喪家之犬,下輩子苟且偷生的活着,於是便當即立下了軍令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即日起任命慕容垂爲大都督,領兵馬六萬以南抗東晉,欽此。”於公公當衆宣讀了詔書並昭告天下。
雄赳赳氣昂昂,待一切收拾妥當後,慕容垂便整裝待發了。此一去前程未卜,唯一的遺憾便是沒有見到禎兒,這丫頭一早起來便跟隨鬼見愁去了山林裡採藥,也不知她此刻回來了沒有,可惜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去跟她道別了。
慕容垂留戀的望了一眼嵐禎所在的山林,他心中有萬分不捨,此時此刻,他多想將禎兒帶在自己身邊,他甚至不敢想象,以後沒有嵐禎的日子,自己該如何過活。可是前路兇險,他不想禎兒有什麼閃失,他只希望她能夠平平安安的在家等待着自己凱旋而歸。想到這裡,慕容垂終於下定決心,把心一橫,扭回頭,大手一揮,便率領大軍向前進發。
走了不多遠,便聽到身後有人拼命喊叫的聲音,慕容垂勒住馬繮,回頭望去,只見嵐禎正奮力的朝自己的方向奔跑而來,頓時一股暖流涌遍慕容垂周身,是的,他沒看錯,這奔跑來的正是他的禎兒。
嵐禎氣喘吁吁的跑到慕容垂面前,一拳打在慕容垂的身上:“好狠的心,想要撇下我不管,要我做寡婦嗎?想的倒美!”
望着嵐禎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出這句話來,慕容垂更覺她憨態可掬,也不言語,只在馬上略一俯身,一隻胳膊已然將她攔腰抱起,放在自己馬上,兩人相視一笑,隨即慕容垂拿鞭抽打那馬兒,頃刻間,千軍萬馬便如洪水野獸般的朝前方洶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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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