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最終還是沒有見到太子的救命恩人,慕容垂不得已只好懷着帶有幾許遺憾的心情回到了京都,只是不知爲什麼,自打從參合坡回來之後,慕容垂便會時不時的懷念起那個仙境一般的地方,懷念起那座庵堂。甚至有時候他會想,假如禎兒還在該有多好,如果她願意,他寧願舍下目前的一切,而甘願與她隱居山林,去過一種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
經過太子事件之後,許多朝政大臣開始憂心起皇上的子嗣問題來,從前的時候,皇上疲於四處征戰,無暇顧及後宮之事,所以身邊一直以來並沒有女子陪伴也許還勉強說的過去,可如今他已爲帝王,且四海之內皆已平定,只有一個拓跋珪尚未制服,但以慕容垂的實力來看,收復拓跋珪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更何況剛剛經歷了戰事,軍隊需要調養生息,所以打仗一事只有往後推了,此事並不急於一時。而當下最要緊的,便是繁榮皇家子嗣的問題。因爲這不僅關係着後宮的繁榮昌盛,更關係到大燕國的江山社稷和千秋萬代,故此選妃一事已迫在眉睫。
於是,街頭巷尾一時間貼滿了選妃的佈告,一場空前盛大的選妃儀式開始在民間展開了,人們紛紛議論着奔走相告,天下有誰不知當今聖上不僅是個能征善戰的英雄,更是個對感情無比執着的癡情種,只是不知這天下女子,究竟是誰會交下如此好運,能夠有幸博得皇上的傾心和恩寵。
選妃一事本就是大臣們的主意,慕容垂並不熱心於此,在他心中,禎兒的位置無人可以取代,但事關社稷,他又不得不順應朝臣們的意思按部就班的進行下去,遍觀朝堂之上,能讀懂他心思的,恐怕也只有對自己寸步不離的太監張文遠了。
這張文遠八九歲便入了宮,他乃是先皇慕容俊手下於公公的乾兒,前燕滅亡後,他曾被苻堅收於監牢內,後慕容垂滅了秦國,這纔將所有羈押的燕國囚徒全都解救出來,這張文遠外形甚是機靈又十分討人喜歡,先前又多得乾爹的教誨,所以心思也比一般人靈活的多。慕容垂重新成立大燕後,他便託人保舉自己做了一名跟班小太監,又因着慕容垂見他着實機靈,甚是討人喜歡,於是便將他調到身邊來,時常陪伴自己左右。他與皇上的親密程度,就連皇后見了,有時都免不了要羨慕一番。
這些年來,皇上心裡想什麼,張文遠看的是一清二楚,他知道皇上對皇后沒有任何夫妻之間的感情,皇上的心思,都在那名被喚作上官嵐禎的女子的身上。
於是,皇上將選妃一事全權交由張文遠負責,張文遠得了命令,便帶領一班人馬開始在民間物色姿容出衆的女子,其實,他此行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早在臨行之際,皇上便悄悄叮囑了他一項秘密任務,那便是,無論如何都要找到上官嵐禎。除她之外,皇上一律看不上眼。
這可難壞了張文遠,任憑他腦瓜再怎麼機靈,他也無法變出一個一模一樣的大活人來,那上官嵐禎既然有意躲避皇上,這茫茫人海,自己要找到一個故意躲避的人無異於、大海里撈針一般,可是皇命不可
違,於是便只好寄希望於僥倖,希望奇蹟會出現,期盼事情能夠有一絲轉機。
於此同時,皇后段彩蝶也一刻沒有停歇,當她得知慕容垂選妃的決定後,她的心中便似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諸多感覺於是一起涌上了心頭。
從前,他是隻屬於自己一個人的男人,儘管自己與他有名無實,儘管他的心裡始終都只裝着另外一個女人,但自己只要遠遠的看着他,跟着他,她也是幸福的,可是如今,他如願以償的做了皇上,他便不再只是她一個人的了,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和地位,天下女子皆是他的後宮,一個上官嵐禎尚未擺平,倘若再來第二個第三個上官嵐禎,萬一她們被皇上所寵幸,自己日後的處境便可想而知。
想到這裡,皇后止不住渾身哆嗦,後宮裡的爭寵她不是沒有見識過,不,不要,一定要趕快想個辦法制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才行,如今選妃之事已經無法改變,要想鞏固自己的皇后位,光有太子還不夠,說到底,太子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還必須要暗中培植自己的勢力纔是上上策,而只有自己強大了,那些上官嵐禎之輩纔不敢對自己肆意妄爲。
皇后主意已定,於是便派了手下人兵分兩路,其中一路人緊緊跟隨張公公一行,目的在於暗中窺探他們選妃的最新進展情況,並時時向自己彙報,她要掌握事情發展的所有動態。
她派出去的另一路人馬,則遠赴自己的老家潞州,如果她記得沒錯,自己的親叔叔家裡倒是有一個小女兒的,雖然自己只是在十多年前回家省親時才僅僅見過那個小女孩兒一面,但她卻給自己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儘管那時的她還很小,但卻非常漂亮,如果猜的不錯,她現在大概也已經快到了許配人家的年齡了吧。
慕容垂,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因爲我太愛你,我對你的愛甚至早已超過了當年的姐姐,儘管你從未正視過我一眼,可我卻愛的依然無怨無悔。試問天下從沒有哪一名女子願意同別人一同分享自己的男人,我也只是做了自己應該做的。
想到這裡,皇后疲倦的躺倒在美人榻上,靜靜閉了眼凝神。她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將會是什麼。
慕容垂選妃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飛快的在整個大燕國傳播開來,街頭巷尾、茶餘飯之後,人們每日議論最多的,便是關於此。嵐禎當然也已經從巷口百姓的口中得知了此事,儘管她在心中一再告誡自己此事與她無關,可是不知爲何,她的心中還是會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酸澀感。上官嵐禎啊上官嵐禎,難道你還沒有對他徹底死心嗎?他貴爲一國帝王,三宮六院是很正常的呀,當初你選擇離開他,不就是因爲不想再次面對皇室的紛爭嗎?他如今已是大燕的天子,是天下所有女子的丈夫,如今你應該感到慶幸纔是,因爲你們曾有過共同的過去,他已將最真摯的感情給了你,別的女人即使再得寵,也只不過是逢場作戲而已,而你現在纔是他心底裡的唯一,你又何必爲此事如此鬱鬱寡歡呢?
張文遠的選妃一事此時正緊鑼密鼓的
進行着,各地爭先恐後的送上了他們認爲是天下最最美麗的女子,這些女子的確都十分漂亮,一個個有如出水芙蓉般亭亭玉立,柔嫩嫩的彷彿一下就能掐出水來一般。
這些女子形態各異,又各有千秋,這可難壞了張文遠,無奈之下,只好忍痛割愛,只能在優秀裡邊選擇更加優秀的,從漂亮裡邊選拔更加漂亮的女子出來。
而那些女子爲了能夠被張文遠選中,一個個也都使盡了渾身解數,她們只曉得做皇帝的妃子將來會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如果將來再能爲皇上添上個一男半女,更是無上的榮光,卻何曾知道一入深宮深似海的道理。
“下一個!叫什麼名字?”張公公手中拿着花名冊,此時正面無表情的叫着序號。在此之前,已經有十一名女子最終被他劃上了一個大大的紅勾,那些女子不是搔首弄姿,便是嫵媚作態,還有一些是舉止粗魯,沒有修養。張文遠在皇上身邊呆的久了,深諳皇上的脾氣秉性,像今天進獻的這些女子,皇上定然是一個都瞧不上眼的,如此看來,今天弄不好又得白忙活一場,可能會沒有任何收穫了。
“下去下去下去……”張文遠看了一會兒那女子,便頗不耐煩的將她打發了。
正在張文遠心中無限煩悶時,突然,從堂外走進來了一名侍衛軍頭領,他悄悄附耳在張文遠的耳邊小聲說道:“公公,今天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都已經回來了。“
“哦?怎麼樣?有下落嗎?”張文遠一聽這話頓時來了精神。
那侍衛軍頭領卻輕輕搖了搖頭,接着他又說道:“手下弟兄們已經將這方圓百十里的地方都打聽到了,並沒有人知道該女子的下落,不過,公公不要灰心,說不定她只是不在這一帶活動而已,等過兩天我們這裡結束了去另一個地方時,再吩咐弟兄們仔細打探便是,她又沒長翅膀,又不會遁到土裡,我就不相信會沒有人見過她。”
“唉!事到如今,也只好如此了,慢慢來吧,希望一切都如你所說的那樣。看來,今天我又要無功而返嘍。”張文遠不由得慨嘆道。
這時,有地方的州官上前,小心翼翼的向張文遠詢問道:“嗯——公公,還往下進行嗎?”
“看了這麼多,居然沒有一箇中意的,不看了不看了,再看更生氣,看來,這隻能說明你們這個地方水土不行,養不出美女來!”張文遠邊說着邊打着哈欠站起身,這也就預示着,此刻他要下去休息了。
突然,州官的臉上隱晦不定,似有什麼話想說又不敢說,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這一切,都被張文遠看在眼裡。
“陳知府,你還有事嗎?”
陳知府聞言,忙上前行禮道:“回公公的話,我們這個地方水土還是不錯的,而且人傑地靈,漂亮姑娘更是數不勝數,不信您看看,老夫敢打包票,下一位姑娘,您一準兒就會滿意。”
“哦?是嗎?那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會是什麼樣的女子,竟值得知府大人你全力推薦,那——就繼續吧,下一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