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上,慕容垂身騎一匹白色戰馬,正雄赳赳的望着對面漢軍部隊一員大將喊話:“對面漢軍聽着,早早下馬受降,我鮮卑君主定饒爾等不死,如若不然,兵戎相見,只恐那時後悔晚矣。”
“鮮卑小兒,不要太得意,究竟鹿死誰手,交過手之後方能定論,敢叫慕容俊小兒與爺爺單獨比試嗎?”漢軍一員將領發出了挑釁。
此時,坐在輦車之上的慕容俊聽聞,神色倏變,他即刻下馬,準備與那漢將領一試高下,衆將慌忙上前阻止。
“皇上,使不得,漢軍向來詭計多端、狡猾奸詐,稍有差池……”慕輿根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說:“就讓老臣代皇上走這一趟。”
“老將軍年事已高,我看還是由朕親自來會會他吧,也好顯示一下我鮮卑的魄力。”慕容俊依然堅持。
“皇兄,莫如讓臣弟替您走這一趟,會會那老雜毛,也好給他們點顏色看看,臣弟此去定然令鼠輩嚇破膽跪地求饒。”慕容垂驅馬來到慕容俊面前請示道。
“皇上,如此甚好。”慕輿根贊同的說道。
慕容俊心下又不悅,他只當是他的這個皇弟此刻又想出風頭。但此時此刻,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選擇了。“準。”
“漢將聽着,對付汝等鼠輩,焉用我燕國君主親自出戰,我乃皇上親弟,堂堂鮮卑族五王爺,鼠輩可敢與我一戰高下否?”慕容垂對着漢軍喊話。
漢將領沉思片刻後回話:“鮮卑小兒放馬過來,爺爺就與你比試比試也罷。”
兩軍戰鼓擂動,兩軍士兵不停的爲自己的主將搖旗吶喊助威。慕容垂解下身上披風,他身着一件銀色鎧甲,攜一杆丈八長矛,騎着白色追風馬飛快的向戰場馳騁而去,對方漢將領也是一名身材魁梧、滿臉絡腮鬍須的猛將,只見他睜圓了雙目,騎一匹紅色戰馬朝着慕容垂飛奔而來。
一時間,兩人大戰了好幾個回合,刀光劍影、閃展騰挪,實力竟然不分上下,慕容垂心下讚歎,想不到,這漢軍裡竟也有這這等厲害角色,先前還真是小瞧了對方。那漢將也暗自心下揣度,沒想到,這白蟒小將竟然如此功夫了得。不覺之中,二人竟然有些惺惺相惜,如若不是戰爭,或許,他們能夠成爲私下很好的朋友。現在雙方都在爲各自的國家而戰,他們所揹負的,是整個國家的尊嚴,所以都使足了全力,誰也不想輸給對方,眼看從馬上戰到馬下,再到馬上,依舊雌雄難辯。
而兩軍的戰士,更是看的眼都直了,這纔是高手之間的對決,果真讓衆人大開了眼界。
戰鼓擂動,兩軍陣營的士兵們吶喊助威之聲響徹在整個幽州大地上,二人相持許久,此時都有些力不從心了,但慕容垂心思向來沉穩,漢將則不免有些焦躁起來,慕容垂看準時機,虛晃一槍過去,漢將軍忙閃身躲過,卻不防慕容垂緊跟着又斜刺來一槍,那槍法使的出神入化,根本就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慕容垂此時已越戰越勇,他瞅準時機,一
槍將對方挑下馬來,此刻,望着正對着自己面門閃着凜凜寒光的長矛,漢將領不得不低下了頭顱。
慕容垂的勝利,令士兵們士氣大振,隨着慕容垂一聲令下,一直虎視眈眈的對壘兩軍,終於廝殺在一起,一時間,戰鼓的雷響、戰馬的嘶鳴、兵刃刺耳的對撞、戰士嘶啞的喊殺……此時完全交織在一起。但漢軍少了主帥,加之那些士兵又都是各路勢力臨時組織在一起的烏合之衆,戰鬥力遠遠弱於鮮卑軍力。相持不久便潰不成軍了。放眼望去,早已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此一戰,慕容鮮卑大獲全勝,不僅奪了幽州城池,而且俘獲大批降兵降將。
“皇上,這些俘獲的降兵如何處置?”慕輿根請示皇帝。
慕容俊沉思片刻道:“傳我命令,一律坑殺掩埋。”
“萬萬不可。”慕容垂聞聽,忙上前制止道:“皇上請聽臣弟一言,當今天下四分五裂,我等皆以仁義之師爲名出征,爲的是一統天下,造福天下百姓。現如今我等剛剛踏上中原土地,更應以德爲懷,廣施恩惠,且不可以坑戮之刑,寒了天下人的心,爲我等招來罵名。”
“如此,依皇弟只見該如何?”慕容俊氣咻咻的望着慕容垂問道。
“依臣弟之愚見,不若將所降之人編入我軍陣營,令他們依然駐守幽州,一來可以充實我軍的實力,二來則可以顯現我軍胸懷,想他們定會感激皇上不殺之恩,從而盡心效忠於您。”
‘五王爺言之有理,所言甚是。皇上,不如就按五王所說……”衆位將軍異口同聲的倒向了慕容垂一邊。這令慕容俊十分惱火,所以不等那些將領把話說完,慕容俊便一甩衣袂,“衆位大臣究竟眼裡還有朕的存在嗎?朕金口玉言,再沒有商量的餘地!此事不容置疑!”言罷,揚長而去。只留下衆將站在原地面面相覷。
今日天氣晴好,嵐禎慵懶的兀自梳着頭,本來是應該由香菊伺候的,爭奈那丫頭一早出去到現在尚未回還,她也久未親自打理過自己,於是不等香菊回來便自己對鏡梳妝打扮起來。薄粉敷面、點染曲眉、一雙媚眼盈盈秋水、齒如含貝、鬢雲欲度香腮雪,媚然天成。都言女爲悅己者容,嵐禎,此刻你又爲誰而妝?胡思亂想之間,她彷彿依稀望見她心上的那個人兒此刻正從鏡中慢慢向她走來,眉宇之間,盡顯男兒本色,舉手投足之際,風度翩翩然……
“小主,小主……”嵐禎尚未從這白日夢裡清醒過來,隨即便被香菊那丫頭急匆匆的由遠而近的叫喊聲打亂。
“大清早慌里慌張的,出了什麼事情?”嵐禎望着仍在喘着粗氣的香菊問。
“小主,您可曾聽說,皇帝在幽州打敗了漢軍,即刻就要班師回朝呢。這可真是大大的喜訊,我就說嘛,有五王爺做先鋒,我們一定會戰勝漢軍的。”
“哦。”嵐禎聽後,只淡淡的回了一聲。
香菊望着嵐禎不解的問道:“皇帝打了勝仗,爲什麼
不見小主高興呢?”
“這早就在意料之中了,有什麼高興的。”嵐禎依舊平靜的回答。
“是啊,我家小主是最聰明的。不過,皇帝凱旋而歸,回來之後,定會冊封小主名分的,到時候小主的好日子就來到了。”香菊仍舊美美的說着,彷彿這件事事關她自己一般。
可嵐禎卻並不這麼認爲。封嬪封妃,都不是她想要的。她的心,不在皇帝身上。
兩週之後,慕容俊班師回朝,犒賞三軍。
按照鮮卑國條律,凡在戰中立下汗馬功勞者,都要加封進爵。很明顯,此次戰役,慕容垂所立戰功最大,論封論賞,都應首當其衝。但令宮中大臣不解的是,一應將士都已分封完畢,皇帝卻自始至終都不曾提起關於慕容垂的半點功績來。慕容垂深知皇帝對自己心有罅隙,伴君如伴虎,他必須明哲保身,低調做人,功名利祿與他越多,自己危險便越加重一分。只是希望如此便不會引起皇帝哥哥的猜忌。
也正是因此緣由,在慕容評深夜秘密叩見了可足渾氏之後,可足渾便授意慕容評於次日早朝之上,刻意在皇帝面前誇大慕容垂戰績,爲慕容垂鳴不平,希望皇帝能封賞慕容垂。慕容俊雖是那氣量狹窄之人,卻也最好面子,生怕別人說他量小不容人。雖是極不情願,但最後不得已還是封了慕容垂爲吳王,供徵南將軍一職。但此刻他更是厭惡慕容垂到了極點,一心只想找個機會除之而後快。
正是那乍暖還寒、春寒料峭的時節,嵐禎閒步庭前,淡看天際雲捲雲舒,感嘆人世間浮華一片。今夕何夕,算不出流年,荏苒歲月覆蓋的過往,白駒過隙,匆匆的鑄成一抹哀傷。
“小主,外面天涼,回屋歇息吧。”香菊將一件緞織的海棠錦衣披在嵐禎身上。嵐禎終是不抵那寒意的,她不由得裹緊了嬌軀,剛要轉身回屋,正在此時,忽然望見遠處皇后娘娘正帶了一幫宮女往蘭秀苑方向而來,同來的還有皇帝身邊的於公公。
嵐禎忙上前叩頭施禮:“嵐禎見過皇后娘娘,願娘娘福壽無疆。’’
段玉華望着跪在地上的嵐禎,只見面前女子溫婉沉靜,舉手投足間皆透着優雅秀氣,果然是個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可人。這也就不難想象當今五王爺怎麼會暗中與她私通一事了。
“咳咳……”此時,站在娘娘身邊的於公公見皇后娘娘有些失神,便乾咳了兩聲,皇后娘娘這才醒過神來。
“哦,於公公,念聖旨吧”。
於公公上前兩步,嵐禎一直在地上跪着,“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佳人子崔氏嵐禎,知書節識禮儀,蘭心蕙質,秀外慧中,深得朕之喜愛,今特封以美人,明日起移居重華宮,欽此——”
“嵐禎謝皇上、皇后娘娘垂愛,願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願娘娘千歲……”
及嵐禎擡起頭來時,皇后並宮女太監們已經朝崔麗萍所住屋子的方向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