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明詩擡眸,眼神一閃,猶如星光般閃爍的眸子不知道在算計着什麼。
望春見駱明詩並未阻止她說下去,便繼續說道:“那人原來叫鳳皓軒,就是那日救了小姐之後,又護送咱們回來的,老爺夫人都待他很是客氣呢,之後就一直住在咱們府上,說是要等着小姐你醒來才行。”
駱明詩還沒什麼反應,只是在匣子中捻了朵白花戴了。
躲在樹上偷聽的鳳皓軒此時內心很是崩潰,他很想衝進去讓這個望春趕緊閉上嘴莫要再說他了,因爲他總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而事實果然是隨着望春每說一句,駱明詩的眼中的寒意就更甚一分。
待駱明詩梳洗好,便帶着望春出門,就朝着大夫人的牡丹居走去,未想,還未待她走出院子,就被天上突然掉下來的大物攔住去路。
駱明詩身體紋絲不動,冷冷的直視過去,果然是那個混賬。
一旁的望春倒是被嚇得不輕,一邊拍着胸口順氣,一邊有些責怪的說道:“鳳公子你怎麼突然從天上跳下來的,可別嚇着我們家小姐。”
鳳皓軒有些窘迫的撫了撫鼻尖,又咳了咳嗓子,這才萬般艱難的開口道:“我鳳皓軒從今日起便是你駱明詩的保鏢了,從今以後你去哪,我去哪,不管你以後遇到什麼事請,我都會護着你。”
駱明詩扯出一抹笑意,諷刺而決絕,鳳皓軒只聽見駱明詩冰冷的聲音一字一句的說道:“不敢勞煩鳳大俠尊駕,鳳大俠還是哪裡涼快哪兒呆着去。”
說完也不給鳳皓軒反應的機會,徑直向前走着,鳳皓軒險險避過,纔不至於讓駱明詩撞到他。
鳳皓軒望着駱明詩遠去的背影,獨留他一人呆在原地,心情複雜,人生中第一次給別人倒貼還被拒絕。
牡丹居內,大夫人早就候着駱明詩來,就連駱安時也在。
駱明詩還未進門,菊香就上前稟道:“老爺夫人,二小姐來了。”
兩人聞言朝門口看過去,就見駱明詩走了進來,神色也見着比較精神,兩人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只是頭上那多白花飾物倒叫兩人一愣。那白色是刺痛了駱安時的眼,到底是在心底裡真心疼愛過十多年的人,一轉眼就這麼去了,還來不及好好再看李氏最後一眼。
大夫人卻是心中有些發堵,只有家裡的長輩去了,這才能佩戴白物,姨娘是不配駱明詩戴白祭奠的。不過既然已升作了平妻,那也算夠得這資格的。
駱明詩一進門就見着駱安時也在,心中也有些訝異,上前給兩人請安道:“女兒給父親請安,給母親請安。”
駱安時首先開口道:“快起來,今日身體可還好些?”
駱明詩在駱安時的攙扶下起身道:“勞父親掛念,女兒身子已無事。”
駱安時又是微微嘆息一聲,這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到底是大病了一場的人,凡是總要注意些,莫以自己年少就逞能,我約了錢太醫下午來給你看病,可要好好讓錢太醫看看,你可知曉?”
駱明詩沒什麼所謂,便一一順着應了,見父親母親二人都在,這便直接開口問道:“孃親可是今日出殯?”
駱明詩特意選擇這個稱呼,不用再喊那顯示地位低下的姨娘,也不喊母親免得衝撞了大夫人,況且這樣喊這也很是親切,只是在李氏生前,她還從未這般喊過。
駱安時聞言又是一聲重重的嘆息,只作沉默不語。
大夫人見了,這才接過話道:“是這般,昨日見你猶在病中,所以並未告訴你。”
駱明詩點點頭又對大夫人說道:“我一直未醒着,這才勞累母親親自佈置了,這會兒我已醒來,便拜託母親交給我親自操辦吧。”
大夫人聞言很是驚訝,駱安時也不由得朝駱明詩看過去。
只聽駱明詩繼續說道:“我聽聞母親提議將孃親提升爲平妻,心中很是感激,孃親能得以榮幸進的駱府陵墓,也是父親給孃親的福分,只是孃親生前說過,只想在死後回到江南水鄉。”
駱安時和大夫人聞言,心中俱是一驚,駱安時好半晌才說道:“詩兒,你還小,這種事情不能隨你來拿主意,你孃親,你孃親既然嫁到我駱家……”駱安時說着又暗自沒有了聲音。
即便是李氏此時被升作了平妻,卻也不是真的風風光光拜過天地的嫁到駱府的,而是一頂紅帳軟轎從側門就那麼擡了進來,很是卑微。
“容我再想想。”駱安時便只是丟下這句話,便離開了。
駱明詩眼神淡淡的望着駱安時離去的背影,這時便聽見大夫人在耳邊柔聲說道:“詩兒,讓你孃親入藏陵墓不好嗎?這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福氣。”其中之意頗有幾分勸誡和語重心長。
只是駱明詩並不領情,“我孃親不是個有福氣的人,硬是讓她住進那裡,我反怕折煞了她的福氣。”
大夫人見駱明詩執意如此,便是隻輕嘆一聲不再提起此時,最終的決定,還是要老爺怎麼想了。
大夫人原想着依着駱明詩的性子,如今這世間怕是不想多說話的,也不欲再留她品茗。
未想,只見駱明詩直接分明的敲擊桌面,輕輕的並未發出任何聲音,淡然又清麗的嗓音響起:“母親可陪我對弈一局?”
大夫人微愣,只一會兒便應下了。
大夫人讓駱明詩執黑子,駱明詩淺淺一笑也不客氣,凝脂軟玉般的手指在盒子裡撿起一枚黑子便落了子。
大夫人也執起白子在棋盤上落了下去,一場對弈就此展開。
約一時間室內皆無人說話,只聽得見棋子落下的聲音,約莫一炷香時間後,期盼上百子連成片,黑子卻零零散散。
大夫人笑着說道:“詩兒,幾日爲對弈,你倒是棋藝生疏了。”
駱明詩聞言本欲再落下的棋子的手頓了頓,又收了回來,一聲清脆的聲音,一枚黑子已經落入了收納的盒子裡。
駱明詩也笑,“是母親厲害,這局就不繼續了罷。”
大夫人端來菊香奉的茶喝了,這棋局下的投入,也未喝上幾口茶,這會兒還真有些渴了。
駱明詩待大夫人一杯茶下肚後,這纔開口道:“母親,我決定將明焱帶到那明華書院求學。”
大夫任端茶的手一頓,這便是駱明詩今日留下來真正想與她說的話吧。將手中的茶盞又遞迴給菊香,這才說道:“怎的如今又想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