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皓軒就算一開始並不明白,可此時已經是第三次從茅房裡出來了,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哪裡是吃壞了肚子,分明是有人對他下藥。
捂着肚子一腳深一腳淺從茅房走出來,已經有些虛脫的狼狽,見着眼前有個假山,便上前一手搭在假山上,借力將自己的體重都靠了過去,這纔不至於讓發軟的雙腿,顯得那麼難受。
“鳳公子可是有什麼不舒服?”路過的丫鬟遠遠就瞧見鳳皓軒跌跌撞撞的走過來,還以爲是鳳皓軒受了傷,“可是傷着哪兒了?我去稟了老爺給您請個大夫可好?”
鳳皓軒未想到他這身狼狽樣還要被別人看了去,趕緊支起身子道:“我沒事,我好着呢,我——”話還未說完,肚子內又是一陣翻滾,以致於那個我字拖得老長都發出了有些怪異的腔調,驚得那丫鬟害怕的往後一退。
說到下藥,那想要害他的幕後黑手是誰,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
要說這駱府還有誰會與他過不去,除了那姐姐便是那弟弟了。
剛想至此,還來不及生氣,只聽肚子裡又發出一陣響徹天際般的誇張聲,鳳皓軒心中簡直要崩潰了,便也再顧不上要面子,衝着那丫鬟就喊道:“快去給我請個大夫來,不用稟你們家老爺了,快點去!”
拖着已經有些發軟的腿,跌跌撞撞的往茅房奔過去,眼見着一時腿軟就要摔倒在地,鳳皓軒急急使出烈火騰雲,連着輕功都用上了。
好險好險,差點在這丫鬟面前丟臉了。
卻不想着,自己如今這模樣有多怪異,那丫鬟只見鳳皓軒一時怪叫,一時說話又帶着低喘,一會兒說自己沒事,一會兒又讓自己去請大夫,這廂自己卻又這麼一蹦一蹦往外邊跳過去,早已被鳳皓軒嚇得六神無主,還以爲他是中了江湖中什麼傷神致幻的可怕毒藥。
腳一蹬就趕緊去給鳳皓軒請大夫了。
直到鳳皓軒躺在牀上喝下大夫爲他配製的止瀉的藥,在牀邊老爺大夫人大小姐二小姐小少爺以及一衆丫鬟們的注視下,鳳皓軒這才又是滿足又是尷尬的撫着自己的肚子發出一聲喟嘆。
終於消停了。
只是余光中卻瞥見駱明詩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彷彿在傳達着:“你確定?”“真是得意的太早了。”“天真!”等一系列的意思,下意識一把抓住要走的大夫,“大夫你要不在給我把把脈?我真的好了嗎?”
那大夫見有人居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質疑他的醫術,一吹鬍子一瞪眼:“我說你好了,那自然是好了,騙你作甚。”在京城還是有很多人找我看病好吧,你這麼質疑我,我還要不要再做生意了,哦不,給人看病了?
只是話音剛落,鳳皓軒肚子中又是一聲宛如翻江倒海一般的二重唱,衆人只見一個身影閃過,原本還躺在牀上的鳳公子此刻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大夫咳了咳嗓子掩飾了下尷尬,只說道:“這毒性實在是霸道了些。”
衆人聞言,皆忍不住朝着鳳皓軒遠去的方向投以欽佩和同情的目光,唯有那姐弟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傳遞着奸計得逞的竊喜,然而臉上皆是面無表情。
兩三排書架上整整齊齊的碼滿了書卷,此時的壁上已換作了一幅江南風土人情卷,說白了就是江南風景的彙總圖,江南的特點在這幅圖上總能找得到一個細節相對應,也難怪能叫這名字了。
駱安時此時正獨自在書房裡盯着這畫卷看,眼神中也不禁流露出了懷念的神色。
桌案上的一盞昏黃曖昧的燭火,也足以供他在翻轉難眠的夜裡爲他點亮他過往的人生,聊以慰藉。
這時一陣有節奏的敲門聲響起,駱安時這纔回過身,吩咐道:“進。”
只見門被推開,伴隨着木門吱呀的摩擦聲,駱明詩走進來,落下的腳步卻沒有任何聲音,愈發顯得她的沉穩安靜。只見她淺淺露出一個笑,“父親。”
駱安時點點頭,又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坐下來說罷。”
駱明詩依言坐下,駱安時也撿着駱明詩對面的位子坐下了,駱明詩首先開口道:“女兒明日便就要出遠門了。”頓了頓又道,“女兒長這麼大,第一次離開家,心中仍是有些忐忑。雖不知父親叫我來有何事囑咐,但也覺得與父親說會兒話,心中也安定些。”沒說錯,這輩子的她本就從未出過遠門。
駱安時聞言也是淡淡的點了頭,並未急着開口,臉上總帶着一抹深沉揮之不去,似是心中有無盡的話要說卻未說,“你此番一個弱女子去那麼遠的地方,我仍舊是不放心的,爲父給你個暗衛,讓他隨時都保護你,如此我也放心些。”
“暗衛?”駱明詩饒是再淡定的性子,此刻也有些驚訝的叫出聲來。
駱安時見狀也是說道:“你也知我們駱家的地位,覬覦我們駱家的人不在少數,這麼多年來打我的主意的人更是不少,若沒有暗衛保護,我也不知自己能否安全活到今日。”
駱明詩從未想過父親身邊原來一直有暗衛保護,更未想到父親這麼多年來都承受着殺戮,但此時聽父親這麼一說,她也是立即便想明白了。
既然身處高位,又怎麼會沒有殺戮,好在父親如今還活的好好的。
“暗衛都可以做些什麼?”駱明詩此刻是真的有些好奇了,兩隻眼睛也瞪得大大的看向駱安時。
駱安時見着這般模樣的駱明詩,臉色也更加柔和了些,又細細給駱明詩解釋道:“暗衛的職責自然是保護你,若是他的主子,那麼能讓他做的事便更多了。”
駱明詩聽罷這才瞭然的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駱安時見了又是嘆一口氣,吩咐道:“有事便給爹爹寫信,若是急事便讓身邊的人快馬加鞭來告知一聲,我雖這些年因忽視了駱家,惹得駱家長老們對我不滿,但好歹我也是家主,總能替你在背後撐着一二。”
駱明詩越聽越糊塗,皺着眉頭說道:“我只是去江南住一段時間,哪裡會有爹爹說得這般嚴重。”
駱明詩卻聽見駱安時開口道:“你此次去江南,怕不是打算只住一段時間吧?”
駱明詩聞言心中一跳,就連一直都是淡淡的臉色,此刻也有些破了功,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裡露了餡,不過既然父親已知曉了,“是,女兒本打算在那裡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