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都當孃的人了,還跟個孩兒一樣。”陳氏假裝嗔怪,“回屋去吧,九爺回來,你回去把屋裡頭收拾收拾,笑笑的牀啊搖籃啊,尿布啊什麼的,都拾掇拾掇,別男人回來連個伸腳的地方都沒有。我也乏了,得去歇會兒。笑笑睡的好,就不挪動了,待會兒睡醒了再叫丫頭婆子們抱回去。”
薛茗予不捨的頭,“嗯。那等您待會兒歇了起來,我讓廚房做碗紅棗桂圓羹送來。”
“行行行,快忙你的去。盡惦記着我這老太婆,哪有管家的樣兒。”陳氏拍拍薛茗予屁股,趕了她出去。
無琴先薛茗予回的翠微山房,倒等不着薛茗予操心,無琴已經三下兩下指揮好婆子們將笑笑的牀啊搖籃啊規整好了,她也沒自作主張的搬出去,只不過讓房間不再只像個母親帶女兒過日子的樣子,比如牀是靠在紅木雕龍鳳紋羅漢牀牀圍的,現在搬到了牀位,搭着黃花梨連三櫃櫥一頭,又把收到庫房的黃花梨雕璃龍玉石插屏給搬出來,擦拭乾淨重新擺在牀前。
薛茗予只消打量一眼,就微微頭。是不是她太懶了,讓幾個丫頭一天天的越發會辦事兒了。笑笑日常都帶在身邊她已經********,若是整個兒剝離出去,她肯定有些接受不了,但是有孩子,就免不了進進出出照料孩子的丫頭婆子,屋裡頭多個男人,不方便的太多了。
而那些笑笑的尿布衣物毯子包被啊,之前快把外間的弦絲雕花瑞獸紋立櫃佔去了三分之一,無琴親自開了櫃子收拾,不是隨手要用到的全都騰挪出去,留下日常護理少不得的東西歸攏到一扇櫃門裡去,九爺冬日的常規衣物這纔有了立身之地。
陳氏在仲桑堂睡沒睡着,笑笑有沒有鬧騰,薛茗予不知道。正如她回了翠微山房,只倚在黃花梨象紋炕几上,支着腦袋發呆,忙活收整的事兒她連嘴皮子都沒怎麼掀,外頭就靜悄悄的忙活開了。
外頭都道她苦,沒到年齡就從戰敗國嫁來了,沒見着男人就開始了等男人的日子。等回來了,日子有盼頭了,男人卻當着最不安穩的差事,在家的日子少出徵的日子多,在外出徵她還得在家擔驚受怕。
燒得熱乎乎地龍的院子,如臂指使的丫頭婆子,可愛健康的孩子,陪伴左右的太夫人,薛茗予實在是覺得自己的日子不苦。起碼不比在外面風餐露宿刀頭舔血的覃紜修苦。
直到晚間錦華來傳飯,薛茗予都沒覺得肚子餓。笑笑留在了太夫人那,尋涓安嬤嬤都跟了過去,她倒是不擔心。獨自坐在桌子上,薛茗予頭一回心無雜念專心致志的捧着飯碗扒了兩碗飯。
也不知道覃紜修什麼時候從宮裡頭出來,她吃飽了,喝兩盅暖胃的熱茶,散着步去了仲桑堂看看陳氏和笑笑,陳氏執意留笑笑在仲桑堂,薛茗予也沒有客氣,笑笑也不是沒留過,何況陳氏這是好意給他們倆口留空間,她給笑笑餵了頓奶,哄了睡下,就又隴上厚厚的鶴氅回了翠微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