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先眼睛一亮,立時起身道:“晉王殿下乃天下之大才,如今又兵強馬壯,若您再起奪位之意,達勒爾定會傾力相助!”
“普先,你又在打什麼小算盤?”李仲楊一臉的鄙夷,“想攛着我們兄弟相爭,你等好漁翁得利?想得美!老子不用出北陽關,就能把你們打得找不到牙!”
蘇破天在一旁哈哈大笑,“普先大人,您也忒心急了,現在說什麼都不做數,待到大周平了亂,咱們再煸風點火也不遲,到時不讓那兩位王爺鬥得你死我活,我等絕不罷休!”
“看來是我李楚誤交了損友!”李仲楊“哼哼”一聲。
“好了,好了,玩笑話先不說了,”韓寶庭上前道:“朱二老爺那頭還得王爺去應付,這一回總算是萬事俱備,在下想想都興奮,少不得咱們要大幹一場了!”
wωw▪ тt kán▪ ℃O
自從同馮夫人見過一面後,林與歡心裡安定許多,再想到李仲楊竟然也進京了,好吧,她還有那麼一點小激動,看來這傢伙心裡頭還是惦記自己的,不枉林與歡稀裡糊塗地下嫁於他。
這心裡一得意,免不得臉上也帶出來些,畢竟一個爹生的,林與欣倒是第一個瞧了出來。
這一回陪着賢妃遊園,趁着旁邊沒人,林與欣很有興致地上來打聽,“我說,瞧着天氣開始暖和,你這一臉*模樣,莫非鄉下婆子閒來無事,看上哪個太監了?”
“呸!”林與歡啐道:“我想我鄉下那位,怎麼你不服氣啊,好歹我還有男人惦記!”
“哎喲,什麼時候這麼不知羞了!”林與欣嘖嘖地道:“要不我幫你跟娘娘說說,把你那男人接出來,給他個城門官噹噹?”
“用不着你瞎好心,我自己會跟娘娘說,”林與歡傲嬌地道:“城門官有啥幹頭,咱讓他守宮門。”
走在頭裡的賢妃大概沒想到這姐兒倆有一天居然會有說有笑,好奇地停下步來,“你們倆個一日不互掐,哀家都不習慣了,有什麼體已話,也說給哀家聽聽。”
林與欣自然把方纔的話竹筒倒豆子全掰扯給了賢妃,果然賢妃被逗得前仰後合,指着林與歡道:“真是女生外嚮,想當年差點當了王妃的丫頭,如今倒是三句話不離那鄉下男人。”
“入了人家的門,好賴一起過了那麼些年,”林與歡嘆道:“事已至此,不認命又能怎樣。”
賢妃心中一動,回身對林與欣道:“阿欣,哀家有些冷了,你幫哀家把那件金絲翠羽斗篷取過來。”
林與欣瞥了一眼旁邊宮女手上捧着的大衣裳,心領神會地退了下去。
賢妃上前拉住林與歡的手道:“好孩子,自你當日救了阿升,哀家便知道,你嘴上不說,心裡卻是個忠的。”
“娘娘謬讚,小女這些年在外頭闖蕩,稍稍長了些見識,而且齊王殿下病狀並不重,小女這纔敢露醜。”
賢妃一笑,“哀家就喜歡你這樣,知進退又不居功傲氣,行了,哀家以後不會虧待你。”
“多謝娘娘。”林與歡笑着福了福身。
賢妃這時稟退左右宮人們,瞧着林與歡問,“方纔聽你和阿欣所言,意思是這就打算認命了?”
“娘娘,那又能如何呢?”林與歡苦笑道:“誰能爭得過命。”
賢妃不贊成地搖搖頭,“你可是靖遠伯的女兒,堂堂大周貴女,竟準備同個鄉下漢子湊合一輩子?”
林與歡低頭不作聲。
“若你想的話,哀家可以幫你再尋一門好親,下半輩子得享榮華富貴。”賢妃提議道。
林與歡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娘娘,小女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再有那等福氣?”
賢妃神秘地一笑,“你不是不知道,達勒爾來求親,哀家正愁着要找一位合適的女子。”
“那十幾位姑娘,難道沒有一個合適的?”林與歡不解。
“你這傻丫頭,以爲隨便有幾分姿色,就能當達勒爾閼氏,”賢妃一笑,“當年達勒爾人與咱們大周連年征戰,雖到後來求了和,可那是晉王在世時打下的功勞,如今晉家軍羣龍無首,你讓哀家怎麼會放心,達勒爾不會藉機蠢蠢欲動。”
“難道達勒爾人還會對我朝不利?”林與歡表情詫異。
“防人之心不可無,”賢妃長嘆一聲,“李楚之後,怕是西北再無固若金湯之說,唉!當年這孩子還曾喜歡過你,只可惜這姻緣沒成,要不你便算是哀家兒媳了。”
林與歡頗有幾分尷尬地回道:“那麼多年前的事,娘娘還提它做什麼?”
“好,不提,”賢妃好笑地瞧瞧林與歡,“再回頭講和親的事,你要知道,女人的美色其實威力無窮,若用到刀刃上,能抵過千軍萬馬,哀家一直想的,是要送一位全心向着大周,又有謀略的女子過去。”
林與歡樂了,“娘娘這是要施美人計?”
“也可以這麼說吧,”賢妃看着林與歡道:“所以,哀家相中了阿歡!”
一時,林與歡愣住了。
賢妃再無贅言,只道一聲:“你自己好好想想。”便顧自離開了。
這晚,賢妃指定林與歡服侍自己安寢,等東暖閣就剩下她們二人,賢妃坐在鏡臺前,從鏡子裡望着身後的林與歡, “你這丫頭可想得差不多了?”
林與歡正低頭爲賢妃梳髮,好一陣才道:“娘娘,小女才疏學淺,未必能擔此重任,而且家中父母尚在,小女不忍心丟下他們,還有,那頭的男人,畢竟……是拜過堂的。”
“你這丫頭,也真是想不通,”賢妃反身將林與歡拉到自己面前,“等哀家的齊王做了新君,手上自少不得幾個忠心耿耿的,你爹呢,雖以前同那頭走得近,那也是因爲你當日要嫁給趙王,林承萬身不由己,哀家信得過你爹能懸崖勒馬,以後照舊會讓他管西北礦務,少不得他要受累噹噹西北都護,到時你爹孃去了靖遠,你們全家近在咫尺,要想照顧,可不方便得很,至於你那個男人,回頭哀家出面,使兩個銀子打發掉算了,他若胡攪蠻纏,哀家自有別的辦法。”
林與歡似乎驚了一下,隨即又怯怯地道。“可小女怕自己有負娘娘信任。”
賢妃戳了戳林與歡的腦袋,“你也算是哀家從小看着長大的,哀家瞧着你比阿欣踏實,性子也隨你爹,不是那種耍滑頭的人,哀家都信得過你,你還怕什麼!”
“小女……曾經嫁過人。”林與歡頗有些爲難地道。
賢妃立時明白出她的意思,“宮裡老嬤嬤多的事,到時給你派兩個,定保你順風順水地過關,再說了,嫁過人的,才知道怎麼對付男人!”
林與歡眼珠轉了轉,立馬跪到地上,“娘娘再造之恩,小女感激不盡,此後定當聽從您差遣。”
“這就對了,”賢妃彎身將她扶起,“待你飛黃騰達,切莫忘了哀家囑託。”
“娘娘放心。”
賢妃忽然眉頭一皺,“只是,還有一樁事一直壓在哀家心頭。”
林與歡趕緊上前,“娘娘既信得過小女,小女自是應當替您排憂解難。”
“聖上向來是個偏心的,對齊王這個小兒子疼得不得了,哀家昨兒個去見駕,聖上的意思,竟是不日便會頒旨立儲,”賢妃似乎很有些不好意思,“哀家也知道齊王尚幼,一再推辭,說他未必撐得起這副擔子,可聖上覺得趙王心思深沉,又多疑猜忌,非儲君之上選,而齊王性情憨厚,日後必是仁義之君。”
林與歡作出大喜過望表情,“恭喜娘娘!”
賢妃卻無任何喜色,“你以爲,這儲君就這麼好當?”
“娘娘的意思……”
“聖旨若一下,頭一個出來鬧的必是趙王,這些年他幹過什麼實事?不過是到處籠絡大臣,那幫人就指望趙王上位,他們能沾上光,若是知道美夢破滅,必然會拼死掙扎一番。”
“難道咱們只能任他魚肉了?”林與歡不服地道:“有聖上的旨意,咱們不怕他!”
“我們孃兒倆雖勢單力孤,好在還有一批忠心能臣追隨左右,李相國身爲百官之首,一向看不慣趙王囂張,早已站到咱們這一邊。”
“這就好了,有了李相國,我看趙王怎麼蹦躂!”
賢妃冷笑道:“趙王已經動起手了,仙師便是他派人暗中殺害,不過是想斷了聖上丹藥,這不孝子,竟是逼着自己父皇去死!”
“啊!”林與歡睜大了眼睛,“原來真是他做的。”
“還有,知道他爲何要擄走皇后?”
林與歡搖了搖頭。
“皇后拿到了他暗中誣陷晉王的證據,趙王狗急跳牆,”賢妃眼圈一紅,“我那可憐的姐姐,竟已沉屍護城河下。”
“娘娘,您是說,皇后娘娘真的不在了?”林與歡大驚道。
賢妃擦擦眼淚,道:“阿歡,當日我們苦無證據,雖明知此事是趙王所爲,也只能委屈你做了筏子,你顧念家室,不肯出頭也是有的,可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哀家一定要替皇后報仇,你能幫哀家的忙?”
林與歡怔怔地望着賢妃好久,終於點了點頭。
這日早朝,周文帝照舊沒有出現,依然是李相國主持朝會,似乎並無任何異常之處,不過當傳令太監喊退朝時,只聽一個女人高聲道:“且慢,臣妾有冤要訴!”
在衆人驚詫的目光中,賢妃頭戴金冠,身着大品朝服踏上殿來。
李相國面露驚慌,忙走到賢妃跟前,跪到地上勸道:“娘娘,此乃大殿,后妃不得干政,若您有何不平,可否退朝後親自面聖?”
賢妃冷冷一笑,“不可,我今日豁出去舍了這封誥,也要在衆臣面前,替我那死去的姐姐討個說法!”
這時國丈走上前來,“娘娘,您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