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橘色的路燈,溫柔地垂着光線,地拂過路面上的一切,景南風安安靜靜地坐在副駕上,微側着頭,若有所思地望着飛快倒退的景物。
厲懷風沉默地不發一語,從上車以後,他眉心擰成了“川”字,這一晚上經歷的事情太多,他怕自己分心,釀成不必要的意外。
也許是車內的氣氛太悶,也許是臉上的卸妝油未被用清水清洗,南風微蹙着眉,小鼻子皺出細細的紋,有點不耐煩。
她能感受到旁坐厲懷風散發的不爽,她也知道……自己剛剛要倒車逃離的動機,一定是被他洞穿了,可是他有必要跟她玩冷戰麼!
她心裡也很不爽的好麼!她的腳底下還受着傷呢!
“怎麼了?是不是悶了?”厲懷風的聲音很緊繃,彷彿在壓抑着某種情緒。
南風微微點頭,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你送我回家就好。”
厲懷風卻並沒有往南風家的方向開去,而是直接駛向東山風景區的“風閣”。
“厲懷風,你幹什麼?我……我不要去風閣,你送我回家!”
厲懷風淡淡地瞟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輕挑脣角,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繼續專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況。
景南風不滿意了,嘟着紅脣急躁道:“厲懷風,你聽不懂我說的話麼?送我回家!或者讓我在這兒下車!”
“不行。”厲懷風毫不猶豫地拒絕,南風水靈靈的大眼睛瞪着他,厲懷風突然轉頭對她一笑,“南風,至少今晚不行。”
“爲什麼?”景南風抗議,“今晚和明晚有什麼區別!”
“唔……到了你就知道了。”厲懷風故作神秘,決定給景南風一個驚喜。
到達風閣,景南風首次乖乖地坐在車裡,厲懷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景南風回他一記白眼,“看什麼看?今天我要你抱我!”
厲懷風若有所思,景南風怕他又問東問西,索性不講理到底,“怎麼了?我的公主病又犯了,不行啊!”
“行,滿足你,我的南風公主。”厲懷風別有深意地一笑,下車繞到南風那側,行了一個標準的紳士禮,伸出一隻手沉聲道:“我的公主,我有這個榮幸抱你麼?”
南風本來不太爽的心情,驀地放晴,本來今晚理虧的人就是自己,不爽厲懷風對她的沉默,完全是一種心虛的表現。
現在……厲懷風還這麼配合她,她還能說什麼呢?
“噗”地一聲,景南風笑了出來,十分傲嬌地斜睨着他,微揚的下頜像一個高傲的女王,睨着厲懷風的發頂,慵懶道:“那就……給你個機會好了。”
語畢,景南風嫵媚又高貴地擡手,掌心輕輕地落在厲懷風的溫熱裡,厲懷風順勢一帶,將景南風抱了滿懷。
“你幹嘛?”景南風突然有點羞澀,微赧着不去看他。
“抱抱你而已,緊張什麼?”厲懷風挑眉,他還以爲景南風會一直女王到底呢。
景南風懶得去跟他計較,雙手自然地攬着他的脖頸,用頭頂着他堅硬的胸口,不讓他看到她臉上的不自然。
今晚的她,確實有些反常,主要是她現在腳底受傷,走路肯定不方便,本來厲懷風看她的眼神就已經全是懷疑,她要是再一瘸一拐地走步,這跟此地無銀三百兩還有什麼區別?
厲懷風抱着景南風,穩穩地走在鵝卵石路面上
,景南風的髮香鑽進他的鼻腔裡,如嗅着滿庭的芬芳。
她有多久沒這麼安靜地待在他的懷裡了?厲懷風搖頭苦笑,景南風的性子,熱烈得像個孩子,要不是他早就被她磨出來了,估計也會抓狂吧?
“厲懷風,你在笑什麼?你已經笑我很久了!”景南風沒有擡頭,可頭頂那雙熾熱的眸子,已經看得她全身燥熱。
“你偷看我?”厲懷風用驚訝的口吻問南方。
景南風抗議地擡去小腦袋,忿忿道:“誰偷看你了?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偷看你了啊?你……唔!”
未說完的話,悉數被厲懷風封在彼此的口中。
院子裡的路燈,散發着淡淡的月白色,厲懷風抱着景南風正好站在一株玉蘭樹下,正是玉蘭開花的季節,這種植物的最大特點就是先開花,一個枝葉都不長,等花期過去之後,枝椏纔開始發芽抽枝。
瑩白色的玉蘭花,在路燈的烘托下,像一個個聖潔的小精靈,花體本身好像都會發光一樣,厲懷風和景南風吻在花下,當之無愧的花前月下。
這一晚,厲懷風想了很多,包括他單獨面對那個冒牌的“黑鯊”,心裡說不忐忑,事後想想並不完全。
他是人,他也怕死,也怕出意外,他時刻提醒自己,不要成爲第二個秦穆澤,可是當任務真的來臨時,身爲一個男人,容不得他多想。
如果……今晚他跟冒牌“黑鯊”雙雙死掉,冒牌“黑鯊”當然算是罪有應得,那麼他呢?又獲得一個因公殉職?看似光鮮的背後,是多少無奈和眼淚的相伴。
如果真的發生那樣的意外,那南風怎麼辦?他又跟秦穆澤有什麼區別?
厲懷風抱着景南風的手臂驀地收緊,他將南風的後背抵在玉蘭樹幹上,身子緊緊地貼着景南風,肆意地吻着她的紅脣。
南風想避開,但是厲懷風的熱情讓她閃躲無路。
“南風……對不起……對不起……”厲懷風微微離開她的脣,只是距離近到微乎不計,他一說話,炙熱的脣就能輕蹭着她的紅潤。
景南風不自然地別開眼,雙頰紅得像被霞染過一般,雙眼水亮亮的,又泛着點點朦朧,迷人萬分。
“懷風……你怎麼……幹嘛要道歉?”
景南風不解地看着厲懷風,第一次發現這個看似無所不能的男人,也有如此孩子般無助的一面。
厲懷風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搖搖頭,吻了吻景南風的眉心,忽然一笑,如山風拂過竹林,竹葉沙沙,竹海滔滔。
“南風,今天是幾號?”
景南風微微仰望着他,輕皺着眉頭不解道:“今天是……五月二十號啊,怎麼了?”
“五月二十……520,南風,我愛你。”厲懷風說“我愛你”這三個字,語氣如常,只是聽在南風的耳朵裡,多了份沉重和不安。
看出南風的不自然,厲懷風沒有在繼續說什麼,他抱起南風,像尋常男人抱着自己的女朋友,緩步走向廳裡。
景南風總覺得今晚的厲懷風很奇怪,但是奇怪在哪兒……她又說不出來。
當厲懷風衝好澡後,發現景南風還正經八百地坐在沙發上,如他剛進浴室之前一樣。
“南風,可以去洗了。”厲懷風修長有度的身材,布着晶瑩的水珠,寬肩蜂腰,是女人喜歡的身材,小腹處結實的腹肌輪廓,腰際清晰地
人魚線,一個成年男人的成熟和性感,在他身上得到最完美的糅合。
景南風別開眼,不自然地將耳旁的碎髮掖向耳後,儘管她的髮絲很服帖,可她的小動作還是泄露了她的心思。
“怎麼了?”厲懷風挨着她坐下,他們不是第一次來風閣,南風對這裡也不陌生,之前她已經很放得開,完全是將這裡當成她第二個家,厲懷風喜歡她的反應,沒想到這次……
從來不知道“不好意思”爲何物的景南風,竟然會如此地侷促不安。
“乖,很晚了……洗澡後趕緊休息,不然明天上課打瞌睡,同學們都要笑話你這個小老師了!”厲懷風寵溺地捏捏她的小鼻子,調笑道。
景南風“呵呵”兩聲,“那個……你今晚去客房睡好不好?”
客房?厲懷風有點小驚詫,不過他面上依舊沉穩如山。
“理由。”
南風鼓着小臉,像一個喝滿水的小刺蝟魚,“唔……因爲我不方便,不想跟你同牀。”
厲懷風先是一怔,好像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接着他又攬過南風的頭,安慰道:“南風,你想多了,我不會對你……呃……至少今晚不會。”
景南風一聽就明白厲懷風是想多了,她趕緊辯解道:“你說什麼呢!我只是說……我、我好像來那個了……跟你睡一個牀,感覺怪怪的。”
“哦……那就更安全了。”厲懷風將手放在她的小腹上,緩緩地摩挲着,“你每次都要痛上幾天,以前給你弄熱水袋,現在……風閣裡還真沒準備。”
“不用不用,我洗個熱水澡就好。”
“算了,別洗澡了,我給你打盆水泡泡腳,彆着涼了。”厲懷風說得認真。
聽得景南風背脊一挺,他說什麼?洗腳水?這是要逼她現原形的節奏啊!
“等我下。”厲懷風猛地站起,沒有注意到景南風正做出要拉他手臂的動作。
怎麼辦怎麼辦,厲懷風要是讓她洗腳,她腳底的傷怎麼辦?
接盆熱水只需要分分鐘鐘的事,厲懷風端水出來時,看到景南風雙腳縮在地毯下不安地動着。
“怎麼了?很冷麼?”厲懷風將洗腳盆放在南風面前,又起身走向落地窗,發現窗戶都已經關上了,索性這次連窗簾也拉上。
“嘩啦”一聲,南風的心也隨之忽悠一下。
“南風,要是還覺得冷,我開空調?”
“不用不用!”南風趕緊搖手,“這溫度正好,挺好的。”
厲懷風雙臂環胸地站在窗前,若有所思地凝視着景南風,她微垂着頭,在臺燈的暖光下,如瀑的黑髮泄出滿眼的溫柔,昔日的小辣椒,如今這般細看,清秀如玉蘭,讓他有些唏噓。
厲懷風突然體會到一種心情,名爲“我家有女初長成”。
“唔……厲懷風你能不能出去一下呀?”景南風小聲地打着商量,安全沒有了剛剛的女王風範。
人的好奇心很可怕,若是換做平常,厲懷風也就從了,偏偏今晚的景南風給他帶來太多的反常,她就像一本情節起伏跌宕的小說,厲懷風只看了一眼,就再也停不下來……
“南風,今晚你很害羞啊!要不……我給你洗腳吧。”
景南風一聽到“洗腳”這兩個字,本身就有三分忌憚,現在厲懷風還說他要給她洗腳,這下她該怎麼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