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面說話特別有玄機,讓“厲太太”做些“分寸”的事兒,叫個人都得想,到底什麼事兒纔算是有分有寸。
“難不成厲太太是嫌人多?我不覺得多啊……人要是少,怎麼見證分寸呢?”
景南風橫了他一眼,走到他身前傲然地問他,“要做什麼,說!做完了,我還要繼續結婚。”
“OK!”鬼麪點點頭,對林風一招手,林風拿着一張椅子上臺。
全場所有人都很好奇,鬼面到底要景南風做什麼。
椅子被擺在走臺的正中央,神父早就被拱下臺,鬼面現在纔是所有人的焦點。
他穩穩地坐下,解開一顆衣釦,邪魅的視線不懷好意地看着景南風,“厲太太,我有點熱,請你過來幫我把衣服脫了。”
“鬼面,你別得寸進尺!”厲懷風要衝上去,卻被林風等人制伏。
景南風皮笑肉不笑地一哼,“好。”
可真當南風來到他身前,伸手剛搭上他的領口,鬼面又變卦了,“哎……用手?”
景南風橫了他一眼,心道不用手難道讓她用耳光麼?
“那多沒意思……”鬼面自動忽略掉景南風怨憤的小臉,一手握住她的小手,貼着她耳邊說:“南風,跪在我兩腿之間,用你的嘴,將我身上的衣服釦子,一顆顆解開……”
“你!”景南風小臉瞬間變得通紅!“你瘋了!”
鬼面簡直太可惡了!他說這番下流無恥的話時,聲音小得只有他們之間才能聽見,可是如果景南風照做,那就是所有人都看見了!
“你想都別想!”景南風站直身子,剛要推開他,鬼面又拋出威脅,“你想想那個小護士……我現在不過才劃了一刀,要是我多補幾刀……嘖嘖嘖……女孩子的臉啊,乾脆別要了!”
“鬼面,你不是要跟我談事麼?那就找個沒人的地方談,何必弄這些幺蛾子?”
鬼面對景南風晃了晃手指,“南風,你就算那樣做了,也不丟人。”
“不丟人?”景南風像看怪物一樣地看着他,“不知道是您的審美有問題還是怎麼的……”
“至少,你對我做,不丟人。”
徐曉筠那方又傳來慘叫,景南風雙手緊握,緊貼着身體,咬牙忍下一肚子的咆哮。
“南風姐姐……救救我……”徐曉筠當初幫助南風,以爲一切都做得天衣無縫,卻再即將要離開鬼面別墅時被抓了回去。
鬼面的反偵察能力真的太厲害了!他當時就怕哪個護士暗中庇護着景南風,所以放走南風以後,他要求所有的醫護人員都要在別墅多待半個月。
半個月,是粉色罌粟發作的期限,如果半個月之內景南風忍受不了毒癮,重新回來,那大家自然皆大歡喜。
相反,如果半個月後南風還沒回來,那鬼面就知道有人放水了。
很不巧,徐曉筠一個柔弱女孩兒,沒招架住鬼面的審問,三兩下就將她自己供了出來。
她膽子雖然不大,氣節卻挺高,鬼面至今還記得她挺着小胸脯逞英雄,示意鬼面捉她一個就夠了,放了不相干的人。
哼哼,槍打出頭鳥,出頭鳥,死得早……估計徐曉筠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吧?
“我做!”景南風大喊一聲,衆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南風這個“做”,到底要做什麼。
“那就趕緊的吧,趁我還沒改變主意。”
景南風“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厲懷風雙目充血地咆哮着,“南風,不要跪他!”
“你閉嘴!”景南風大喊一聲,隨後又小聲道:“懷風,把眼睛閉上……”
厲懷風是個男人,一看南風這個表情,再一看鬼面那種眼神,瞬間明白了。
“鬼面,我說過我們之間的事,不要牽扯女人。”
鬼面比劃了一個“開槍”的手勢,臺下頓時響起一聲槍響,隨後一名記者中彈身亡。
大家都嚇傻了,原本以爲這個帶着面具的男人,只是嚇唬嚇唬人而已,沒想到……來真的!
頓時,羣衆的情緒很狂躁啊!大家紛紛躁動起身,跟鬼面的人馬開始廝打,一衆面具人見場面失控,紛紛槍口衝上,連開數槍,這纔再次穩住場面。
“南風,要麼就快點,要麼……這些人就都替你陪葬!”鬼面越來越沒有耐心了,他又隨意地瞟了一眼厲懷風,“還有你,從現在開始,你每說一個字,我就打死一個人。”
“你!”
“砰”又一聲,又一個無辜者被打死。
厲懷風不敢說話了,他不敢讓無辜者繼續陪葬,這不該是他們承擔的。
景南風現在的心情,像在油鍋裡滾過一樣,面對鬼面這種不按章法出牌的對手,什麼羞恥,什麼自尊,你越在乎什麼,鬼面就會替你破壞什麼。
“鬼面,從現在開始,只要你不傷人,我們怎麼都行。”景南風抱着“視死如歸”的態度,淡然地看着鬼面。
她可以爲身後這些人不要臉,事情變成這樣,還死了人,這是她跟厲懷風沒有想到的。
別說鬼面剛纔提的那個要求,就算是鬼面現在要她景南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兒,跟他“辦事兒”,景南風都不會猶豫。
“快點吧,我的南風……”
景南風跪着,一下下地挪到他面前,距離他還有半步之遙,鬼面突然伸長腿,將景南風勾到自己的身邊。
南風跪在他的雙腿之間,鬼面又勾得緊,這畫面怎麼看怎麼讓人……想入非非。
“開始吧,寶貝。”鬼面魔魅地聲音在景南風耳邊響起,南風想到一個詞:惡魔。
微微向他靠去,鬼面卻壞心地往後一靠,景南風僵硬的動作,絲毫不影響他的心情。
現在再說任何話,都是廢話!景南風恨恨地閉起雙眼,就當他不存在!
頭微側,景南風緩緩靠前,雙手不自覺地搭在鬼面的大腿上,她看不見,只能靠感覺摩挲,當她的紅脣碰到衣服上的扣子時,鬼面突然伸手抽出一截裝飾的青紗,覆在了南風和他之間。
景南風咬開釦子,小心地睜開眼,入眼是一片粉綠。
“啊……”南風驚叫,身子懸空,她竟然被鬼面抱了起來。
厲懷風剛剛被林風打暈,不然看見這一幕,估計不氣吐血,都對不起劇情。
鬼面痛恨自己心軟,他不是最應該折磨景南風,讓她在大庭廣衆之下出醜麼!爲什麼最後的關頭,最可以讓人想入非非的時刻,他要用東西遮擋呢!
原來,面對自己最心愛的人時,即使是恨,也做不到那樣無情。他見不得南風出糗,見不得南風被淪爲海城人的笑柄,她可以丟臉,但也只限於在他面前。
“鬼面……我可以乖乖地跟你走,何必抱我?”景南風收斂起自己的憤怒,面對這樣的鬼面,她不敢再用語言去刺激他。
鬼面不說話,不過他跳得頻率過快的心跳,出賣了他的心情。
“啊……”南風正恍惚時,突然被人扔在牀上。
“你、你要幹什麼?”景南風胡亂地摘下頭上的青紗,還沒適應屋內的光線,鬼面整個人懸在她身上。
南風慌亂之中要推開他,鬼面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面具上。
南風懵了,不知道鬼面這是什麼意思!她做夢都想掀開這個面具看看,到底面具下是怎樣一張臉……
“怎麼了?”鬼面的眼神裡,帶着一抹促狹,“南風,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是誰麼?摘下來看看……”
景南風驚瞪着他,瞳孔微擴,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麼。
“快點啊,南風……你在怕什麼?”鬼面一語中的。
景南風指端顫抖得不行,她輕咬着脣,小臉漸漸變得蒼白,額頭上更是沁出一層冷汗。
心中一抹疑慮越來越真切,越來越被放大,她竟然不敢……
“南風,你不回怕了吧……”鬼面微微一笑,粗糲的指腹劃過她如瓷般的臉龐,眼神中的探尋之色,越來越濃。
“真期待你見到我時的反應。”
下一刻,鬼面微微直起身子,順便將南風扶坐了起來。
“不……別……別摘……”南風竟然逃避了。
“不?爲什麼不?”鬼面詭異地一笑,下一刻他將面具摘了下來。
“啊……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不可能!”景南風卻沒骨氣地捂住雙眼。
鬼面將面具摘下,隨意地放在牀邊,一張滿是傷疤的臉,赫然出現在南風面前。
那雙眼睛很亮,雖然眼皮上有一道很深很長的疤,眼角處也傷得不輕,可他的雙眼卻明亮得讓人移不開眼。
“南風,看看我……爲什麼不敢看?”鬼面使勁地拉下南風的手,南風卻依然死死閉着雙眼,“別碰我……你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不會的、不會的!”
“南風,眼見爲實……好不容易,我用最真實的自己來面對你,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麼?你跟厲懷風兜了這麼大一個圈子,不也是爲了知道我的真實面目麼?呵呵……爲什麼不敢了?”
“秦穆澤早就死了……五年前就死了!你不可能是……不可能!”景南風像魔怔了一樣,沒有了面具的遮擋,鬼面的聲音清晰得讓她震驚。
“南風……你這樣對我,我真的……越來越沒有耐心了,而我心煩的方式,就是殺人……”鬼面驀地靠近南風的耳側,聲音很輕,扔出的話,分量卻很重。
景南風猛然驚醒,心道她這是怎麼了?怎麼可以這麼失控!她今天跟厲懷風費了這麼大勁兒,不就是爲了這一刻麼!
現在……她卻在拒絕?腦子有病麼!
景南風深深地吸了口氣,雙手緊緊揪着身下的牀單,心口撲通撲通直跳,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疤痕臉讓她心驚,可她卻忍住尖叫的衝動,細細地打量起來。
“你不怕?”鬼面有點吃驚。
最初的震驚過後,景南風不僅不怕,反倒探手細細地撫摸着鬼面臉上的傷疤。
倏然,臉頰處的疤痕竟然脫落了!
“你!”景南風吃驚,難不成鬼面連這種傷也要僞裝?
鬼面這次是真的很無辜,他聳聳肩,解釋道:“這個是真的,不是我假裝粘上又掉的……”
南風震驚,索性坐起身,捧着他的臉,每一處疤痕都不放過!
這條疤搓搓,那條疤揪
揪,景南風還玩出了樂趣!
鬼面很無語……
大約十分鐘後,景南風震驚了。
這張臉上的疤痕,掉了個百分之六十,景南風輕掩着脣,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
“阿澤?阿澤……”南風連續說了兩個“阿澤”,她一手掩着脣,另隻手小心地拂過他的眉眼,好像要看看眼前的人到底是真還是假……
鬼面複雜地一笑,見南風這個樣子,剛剛他的暴戾氣息,降了大半。
“南風……”鬼面意味深長地輕吟出景南風的名字,在此刻聽起來,猶如萬水千山般悠長。
“你沒死……你真的沒死?”景南風不敢相信,她再次狠狠地掐了一下鬼面的臉頰,入手的溫度,真實的彈性,一切都顯示着眼前這個人……是活的、真的。
ωωω •ttka n •C O
“南風……我是秦穆澤,阿澤……”秦穆澤緊緊地擁抱住南風,好像這一刻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景南風流下了眼淚,這跟情愛無關,是一種闊別五年後的感動和感激。
秦穆澤愛憐的眼神裡承載了太多情緒,他想過很多種情況,南風看見他還活着,會有怎樣的反應,包括他扮成“鬼面”後,對南風做得那些傷害她的事情。
南風可以跟他吵,跟他鬧,卻獨獨沒有想到……南風會爲他哭……
“怎麼了?哭什麼?你都要嫁給厲懷風了,還在乎我的死活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客房裡昏暗的光線,讓南風眼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實。秦穆澤五年後在她眼前復生,剛剛在大廳之中,那個殺戮氣息那麼濃重的鬼面……兩個本該不可能出現的人物性格,此刻全部糅合在他的身上。
景南風恍惚了……
“阿澤……爲什麼你……現在纔回來找我們?”
秦穆澤捕捉到南風話裡的別有深意,輕喃道:“什麼叫‘我們’?景南風……你還是決定嫁給厲懷風?”
景南風真心不想在這個時候去談這個問題,她迫切地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厲懷風。
“阿澤,咱們去找懷風,讓他知道你還活着……我們現在就去。”
被“秦穆澤復生”的好消息衝昏了頭腦,南風拉着秦穆澤就朝房間門口走去。
秦穆澤好笑地看着景南風,記憶中那個愛衝動的小丫頭,好像又回來了。
可惜,他已經不再是曾經的秦穆澤了。
“南風……你瘋了吧……”秦穆澤甩開景南風的拉扯,十分慵懶地坐在真皮大班椅上,悠然地轉了一圈,好笑地看着景南風,“你要幹嘛?帶我去見厲懷風?”
“對、對啊!怎麼了?”南風怔然。
“景南風,你怎麼笨了呢……”秦穆澤修長的手指,輕輕敲着扶手,“我要是真想跟你們相認,何苦等到現在?”
果然……果然是這樣!
景南風突然笑出聲,起初的微笑,變成最後的大笑,好像根本停不下來。
笑着笑着,景南風的眼淚決堤般的落下。
若是放在曾經,秦穆澤一定捨不得她哭,不過轉念一想……南風跟他在一起時,唯一哭過的兩次,還都跟厲懷風有關……
秦穆澤微微垂頭,盯着自己的褲管出聲,半晌後,遼遠的聲音透着刻骨的涼意,“南風,我是秦穆澤沒錯,可我不再是曾經的秦穆澤了……”
南風死死緊握的雙手,任憑指甲扎進肉裡,一絲絲嫣紅從掌心處溢出,卻渾然未覺。
秦穆澤的臉,明明那麼清晰,卻又離她那麼遠。
“秦穆澤,你這次回來,到底爲了什麼?”景南風放棄了掙扎,放棄了最初的感動感激,她知道秦穆澤變了,但是到底變成了什麼樣,她摸不準。
秦穆澤好像對這個問題很興奮,他晶亮的雙眼綻放出嗜血的光芒,幽幽道出兩個字:“毀滅……”
景南風纖瘦的小身板兒,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她甚至感覺到胃部傳來扭曲般的疼痛,好像整個人像要死了一樣……
“阿澤,你不可以這樣……”景南風現在的心情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突然變成了惡魔,然後惡魔還跟你那麼親近,彷彿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變,唯獨他的心,不再如初。
每個女人都有母性情結,包括戀愛和婚姻中的女性,一方面她們的身份是男人的伴侶,另一方面,她們也在某個側面,扮演着男人的另一種意義上的“母親”。
景南風現在不想去追究自己爲秦穆澤捱過的心路歷程,她只是不能看着秦穆澤在她眼前做那些荒唐事……
“阿澤,你不能這樣……”景南風彷彿拖着千斤重的腳步來到秦穆澤的身邊,甚至緩緩地蹲下身子,將頭枕在秦穆澤的膝蓋上,“阿澤……求你別變得這麼陌生好不好……我害怕,我怕我都要不認識你了……”
秦穆澤溫柔一笑,牲畜無害的溫情,像一個天使,可景南風知道,曾經的天使之身,此刻卻長了一顆魔鬼般的心……
“南風,回不去了……”秦穆澤修長的手指穿過南風的黑髮,悠遠的眼神裡,是不容動搖的堅決,“南風,我變了,別再用五年前的眼光去看待當時的秦穆澤了……把那個軟弱的我忘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