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連城身子一側把紅錦,春雪和買東西的可疑人隔開了,說着閒話引着紅錦和春雪等人向牌坊處走去。
並不是容連城確定了什麼,而是他本能的感覺到一種危險,就來自於那個買東西的人,說不清道不明,就是心頭感覺到一陣心悸,所以他纔會用身體護住了紅錦。
如果那個當真是惡人,這麼近的距離要傷害紅錦太容易了,並且紅錦被人買兇截殺了可不止一次,但是他並不會武,眼下的這種情形他也只能以身體來擋一擋。
這樣做其實並不關多少情愛,就像他對紅錦曾說過的,他對她好他要迎娶她只是因爲他母親的要求,這個要求並不是讓人難以接受的,眼下他的舉動可以說是出於一種男人的自尊。
他的未婚妻遇險幾次,可是次次都是假他人之手才脫離險境的,這對於他來說多少心底有些不舒服,他的妻子當然應該由他來保護。如果人當着他的面兒傷了殺了紅錦,對於他來說那是極大的打擊。
當然,這是容連城邁出一步擋在紅錦身邊時心中這樣的想法,他一直以來對紅錦的好,全都是基於他母親的吩咐,以及他身邊紅錦未婚夫的責任,現在多加了一點兒也不過就是男人的尊嚴。
尊嚴值得他如此做嗎?當然!有時候男人的面子極爲重要的——至少容連城是這樣想的。
紅錦配合容連城配合的很好,她臉上帶着笑容應和着他的話,跟隨着他的腳步向一旁走去。
可是她和容連城眼睛的餘光都在注意那買東西的人,發現他的目光不時看向四斤,這個人絕對有問題。
紅錦和容連城不要說臉上的神情,就是眉毛都沒有動一根,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現一樣。要知道他們這一次出來,因爲是在城中所以並沒有帶多少人在身邊,而帶得人不要說動武了,和孔武有力都沾不上邊兒。現在可以說是身處鬧市,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的,怎麼着也不可能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當着這麼多人殺人吧?
雖然如此想,但是他卻沒有放鬆一分,一步又一步向前走去,越過了那買東西的人,距他越來越遠,容連城提起的心才放了回去。
看着前方不遠處的馬車,以及迎來的幾個小廝和婆子,容連城笑着眯眼看了一下天上的太陽,看來是自己多慮了。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半絲預兆,就在他們身後一步遠的賣水果的小販,忽然對着紅錦衝了過來,他的手被袖子遮住了並看不到什麼。在其它的人看來,就是小販好像被人絆了一腳,所以纔會身不由主的撲了過去,但是紅錦和容連城的感覺卻不一樣,他們感覺到了寒意。
容連城的反應並不慢,他用力拉起紅錦向前衝去,現在向一旁閃已經來不及了,因爲紅錦兩邊都有人——左邊是他,右邊是春雪,只有向前衝纔有可能躲過那小販的衝擊。
紅錦跑了幾步之後,那小販摔倒在地上,就像是身子不穩摔倒的,四周雖然有人驚呼了兩聲,不過笑哭聲較多。
容連城知道躲過了,後背已經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有四斤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奇怪爲什麼姨姨會跑過來。婆子們迎了上來接過四斤扶住了紅錦,紅錦也沒有多說話,張口便道:“回府!”現在先離開這裡比較好。
紅錦和容連城剛上了馬車,便聽到外面偉來花明軒的聲音“容兄,大姑娘。”容連城便又跳下了馬車,剛剛他沒有去追究那個小販,是因爲知道他和幾個小廝護不住紅錦等人。現在花明軒來了自然一切自當別論。
紅錦也探出身來和容連城把事情對花明軒和胡正豪簡單一說,一面指向了道觀那邊,剛剛有些騷亂的人羣早已經平靜,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可是就在花明軒和容連城說話的時候,那邊又是一陣騷亂,有一個小販忽然扔下他的攤子不管向道觀跑去,同時跑向道觀的還有一個香客。
胡正豪冷冷一哼,帶着人就撲向了那兩個人,花明軒並沒有動,他的功夫並不好,輕功這個時候並沒有太大的作用。道觀門前的這條街道馬上沸騰起來,人人都在驚呼奔跑,街道兩旁並沒有大敞四開的房舍,大部分人都選擇向道觀跑去。
容連城看到那幾個也要逃走的孩子時,立時道:“不要放走了他們,他們可能和四斤有關。”他和花明軒一起撲了過去。
他們趕到孩子的身邊時,孩子們一個個都驚慌的看着容連城二人,容連城雖然對那幾個大孩子沒有什麼好感,可是也知道他們並非是生性如引,便沒有對他們放下臉來。
他和花明軒上前翻開一個五六歲孩子衣服,發現在他的身上也是遍佈傷痕之後,知道留下這幾個孩子留對了。
容連城溫聲道:“跟我們走吧,以後不會讓你們吃苦的。”他說着去牽那個四五歲孩子的手。花明軒還在檢視另一個孩子的傷,靠近容連城的一個大孩子忽然撞向了容連城,而另外一個靠近花明軒的孩子也撞了過來。
花明軒一閃身就躲過了,他的輕功是極好的,用來應付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的攻擊實在大材小用。
兩個孩子也不管得手沒有轉身就跑,自然是被花明軒捉住了,可是他回過頭卻發現容連城已經軟倒在地上,而他的身下有一灘血跡。
一個孩子的力道,即使手上有刀劍也不可能殺掉一個大人的,但是如果那刀劍有毒就不同了——容連城身上的血是黑色的。
那短刀上有毒!
花明軒立時便急了:“解藥!”他鬆開要傷自己的孩子,同時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腳,他喝問的是那個刺傷了容連城的孩子。那孩子十分的驚恐,被花明軒一吼居然兩眼一翻暈死過去了。
花明軒直接把他扔到了地上,回頭想去背起容連城來。“容公子,花公子,你們快回來,大姑娘不好了!”這個時候卻傳來了春雪的叫聲。
花明軒聽到後吃了一驚,他和胡正豪可是留了人在馬車旁的,不可能沒有響動再傷到紅錦纔對。
胡正豪已經捉到了人正飛奔過來,花明軒對他喊到:“中毒了!”說完轉身就向馬車趕去,他不知道那裡出了什麼事兒。
此時由胡正豪來救容連城,而他去看看紅錦是最合理的安排,因爲胡正豪距容連城近,而他距馬車近。
他的輕功在此時發揮的淋漓盡致,兩個閃身就到了馬車前座上:“大姑娘怎麼了?”他的聲音都變了,不過他沒有查覺。
春雪急道:“婢子不知道啊,大姑娘說左邊的腳和小腿沒有知覺了,婢子擔心。擔心。。。”
紅錦輕輕的道:“花公子不必擔心,也沒有什麼,我只是隨口一說,這丫頭便嚇壞了。”她心知不是好事兒,只是她不得不如此客氣兩句。
花明軒聽到之後想到容連城的毒傷,立刻對春雪說;“看看姑娘腿上是不是有傷。”春雪把四斤放下查看紅錦的小腿,可是上面一點傷痕也沒有:“花公子,沒有傷可是卻,卻有一條黑線,它,它還在慢慢的向上爬!”她的聲音裡滿是驚恐。
花明軒聽到這裡現地顧不得其它,閃身進來道:“得罪了,大姑娘。”人都過來了,紅錦還能說什麼?而且倒底是性命重要,她並不是一個只知道死守禮教的人。
“脫鞋!”花明軒對春雪輕喝。春雪卻是一愣,她明顯沒有反應過來,而且她的雙手還在輕輕的顫抖,那黑線就如同是活的一般,她被嚇壞了。
花明軒知道不能再拖下去,第一個眨眼間都是紅錦的生命在流失:“快啊!”他着急的大吼了一聲兒。四斤愣了一下之後,立時驚天動地的哭了起來,她今天原本就是一直很緊張,再被這麼花明軒一吼再也靜不下來了,她的小手緊緊的抓着春雪的衣服,全身抖個不停。春雪一下子手忙腳亂,把四斤扔到一旁不管是不太可能的,小小的孩子扔在馬車裡這樣哭,誰也不可能靜得下心來。
花明軒看着那黑線要攀到紅錦的膝蓋了,再也顧不得許多,一面飛快伸手去脫紅錦的鞋子一面沉聲道:“得罪了,大姑娘。”
紅錦這一次卻不能聽憑他處置,下意識的腳一動便想收回來,可是腳已經落到了花明軒的手中,鞋子也已經被脫了下來。
轟——!紅錦腦子響了一聲兒,全身都紅了起來。
要知道女子的腳就是女子的第二位的貞潔,那可不是能給人看的,尤其是男人。
花明軒的手很穩,他扔掉了鞋子之後又脫掉了紅錦的白襪。
這一下子紅錦連看也不敢看了,乾脆閉上了眼睛,她的腦子亂成了一團,不過她並沒有尖叫。閨譽是很重要的,不過在她的心目中並沒有重過她的性命去,雖然這在世人看來是不對的,可是紅錦就是如此。
爲了唐氏,爲了弟弟,爲了她自己,她都要活下去,至於容連城她這一刻並沒有想起他來,她的腳在花明軒的手上,而她的性命卻正在消失,這兩件事情已經佔滿了她的腦子。
花明軒並沒有多想,就算是托住了紅錦赤裸的腳,他的眼睛死死盯上了紅錦的後腳跟,那裡有兩個細細小小的洞!他看了一眼春雪,春雪根本就把四斤自身上弄不下來,再掃一眼紅錦小腿上的黑線,想也不想的伏下了身去。他的脣印在了紅錦的腳上,用力吸了起來,隨着他的吸吮,黑線忽然停了下來,他吸了一大口之後把毒血吐到一旁,然後又伏下了頭去。
紅錦已經震驚的無以復加,她的腦子裡現在完全的空白了,至於腳那裡是什麼感覺?她什麼感覺也沒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呆滯過,完全不會思考了。
春雪呆呆的看着花明軒的動作,在他吐出一口毒血後忽然驚叫了起來,不過她驚叫了半聲便自己死死的咬住了嘴,因爲她知道此事不能讓人知道,不然她的小姐這一輩子也只能是出家的命了,或者是嫁給花明軒——如果花明軒願意的話。
她的半聲尖叫在外面聽起來,就好像是叫到一半兒被什麼人阻止了,所以馬車的簾子一下子被人挑開,隨後便傳來一聲怒吼:“該死的——!”
花明軒便感覺到衣領一緊,然後身子便捱了幾拳,再然後他飛了起來,如果不是胡正豪接住了他,他一定會跌個嘴啃泥的。
而他嘴巴里的毒血都噴到了自己身上,看上去他好像是受了極重的傷,胡正豪看到後一下子怒了,看向唐偉誠道:“我,要,殺,了,你!”
花明軒被打得一時喘不過氣來,只能連連擺手示意胡正豪不要亂動,而那個打人的唐偉誠面對胡正豪的怒氣不但沒有懼意,反而也是一副殺人的面孔。
直到唐偉誠在春雪的驚叫中,回頭看到馬車裡花明軒吐到一旁的毒血,再看看那還舉起的腳上的發黑的細細的小洞,在紅錦白嫩的腳上很醒目,他明白了,可是他眼底卻閃過了複雜的東西,不過因爲太快無人看清楚。
而花明軒此時也對胡正豪說道:“不要動手,誤會!”他的話音剛落,身子又被唐偉誠提了起來,這一次他被扔到了馬車上。
雖然唐偉誠一句也沒有說,不過花明軒明白他的意思,他深深看了一眼唐偉誠,繼續進去救人了。
紅錦一句話也沒說,她現在完全的失去了說話的能力,完全變成了一個布娃娃,什麼反應也沒有。
四斤因爲唐偉誠的舉動嚇得哭聲更大,把小臉都哭得紫了起來。唐偉誠現在並沒有閒着,因爲他連番兩次對花明軒出手,把胡正豪真得惹怒了,兩個人大打出手,誰也不說一個字,只是悶着頭揮着自己的拳頭。
旁邊地上躺着容連城,他雖然沒有醒過來,不過呼吸平穩顯然已經沒有危險了。唐偉誠的長隨們臉色很難看,不過卻沒有一個人過去幫忙,他們生氣的對像不是胡正豪,而是自家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