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叔沄斜睨了一眼駱桐,此時的她已經盡顯疲態。百毒摧心掌的毒使她的面色已經微微發青了。心知這百毒催心掌的厲害,太叔沄知道自己再沒有時間猶豫了。
輕輕執起駱桐的小手,將它放在自己的手心,太叔沄墨色的眸子中滿是柔情。
“娘子,其實我也很討厭那個大鬍子,不如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我先去教訓一下他。”說罷,太叔沄立刻逼着將目光從駱桐的臉上移開。他怕只要一遲疑,他就捨不得放開她的手了。
將駱桐交給身旁的那兩個灰衣人,太叔沄也不顧駱桐的阻攔,幾個跳躍就朝前追了過去。爲了駱桐,他必須去,必須親自去,因爲現在只有他纔有和鬼風他們談判的籌碼。
看着太叔沄白衣上綻放的血色蓮花離自己越來越遠,駱桐忽然覺得她可能再也抓不住他了。想要隨他而去,可是虛弱的身子已經跟不上他的速度。身旁的兩個灰衣人不停地爲她擋開混戰的人羣。
扈滅帶來的黑衣死士好像不只疲倦般不斷與人廝殺着,花千樹和張峰都想靠近駱桐,可是他們的對手剛被打倒,立馬就會有新的對手攻過來。
太叔瑞正與扈滅交手,見太叔沄朝鬼風他們追了過去,雖然心下擔憂,但無奈扈滅確是一個難纏的對手。而這次行動本就是十分隱秘的事,所以李廣草只帶來了一小隊銀梟軍,而四大門派也只是來了部分高手。
看着衆人都正忙着對敵,駱桐心中的擔憂更甚了。胸中一股邪氣正在遊走,駱桐疼地直冒冷汗,可是看着那已經成爲一個白點的身影,駱桐也不顧了那麼多,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駱桐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把長劍,用劍撐地,駱桐急切地往前走去。
一輪殘月掛在天上,冷冷地看着地上發生的一切。太叔沄雖已經受傷,但卻還是趕在鬼風他們翻過山頭之前追上了他們。
見有人追了上來,鬼風他們也停了下來,當看清來者只有太叔沄一人時,鬼風嘴角的弧度透着玩味。
“把解藥給我,這個你拿去。”太叔沄也不廢話,直接從懷裡拿出了寶藏的鑰匙——白玉扳指。
聽到太叔沄的聲音,本來重傷的左蚩緩緩擡起頭來,此時的他猶如一灘爛泥一樣斜靠着身後的一塊岩石。
對於鬼風和袁無垠來說,這個扳指此時對他們還是有用的,即便他們現在不能立即取寶,但有了這扳指,這寶藏不但不會落入別人之手,而且一有機會他們仍能過來將寶藏裡的財富搬走。
在和袁無垠對視之後,鬼風忽然笑道:“哈哈,沒想到太叔族主竟能爲那丫頭做到這一步,那好,老夫就成全了太叔族主的一片癡心。”說罷,鬼風就從懷裡掏出了百毒摧心掌的解藥。
太叔沄拿着扳指一步步靠近鬼風,可正在這時,左蚩身子忽然一晃,竟從毫無防備的鬼風手裡將解藥搶了過來。
“你幹什麼?”鬼風問道,而其他人也是一驚。太叔沄瞪向他的眸光中透着毫不掩飾地殺意。
隻身閃到一邊,左蚩虛弱的面容中透着一絲陰冷,“咳咳,鬼風,當初可是說好了要將這寶
藏全給我們高昌的。如今這寶藏鑰匙當然還是放在我這好一些。”說着,左蚩便用眼神示意太叔沄用扳指來換解藥。
看着那粒在月光下泛着淡光的藥丸,太叔沄眉骨微鎖,一步一步靠近了左蚩,待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兩米的時候,左蚩攤開那隻沒拿藥丸的手,示意太叔沄將扳指放在上面。
沒有猶豫,太叔沄慢慢地將扳指放在了左蚩的手上,同時擡起另一隻手去拿藥丸。
可是當太叔沄的手離那粒藥丸只剩下兩寸的距離時,左蚩忽然屈指將那粒藥丸朝自己身後彈了出去,太叔沄眼疾手快,朝自己的左前方一個跨步便將那藥丸緊緊地握在了手裡。
而左蚩卻趁着太叔沄抓藥丸的時機拿到了扳指,而且順勢握住了太叔沄的那隻胳膊,用力朝自己身後摔去。而他的身後便是萬丈懸崖。
被拽住的左胳膊連着胸前的傷口,太叔沄頓時感覺一陣劇痛,可是他怎麼會讓左蚩如此輕易地得手,反手握住左蚩的胳膊,兩個人齊齊地朝崖下落去。
站在一旁的袁無垠首先反應過來,或者說他一直在提防左蚩會有此招。因爲據他對左蚩的瞭解,這個人十分自大,絕對不允許別人對他有一點不敬與忤逆,而剛纔太叔沄不但差點殺了他,而且還讓他在那麼多人眼前顏面盡失。所以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太叔沄的。
急忙出手,袁無垠拽住了左蚩的另一條胳膊。而已經此時左蚩就像一隻發了瘋的野獸一般不斷地晃動着身子,一雙穿着獸皮靴子的大腳更是不停地踢打着太叔沄。
太叔沄的傷口已經完全裂開,鮮血如潰堤的洪水般涌出,太叔沄感覺自己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身上的力氣正在被一點點地抽走。
袁無垠吃力地握着左蚩的身體,見狀,鬼風和魯笑趕緊過去幫忙,見自己已無生命之憂,左蚩的踢打更加有力了,終於,太叔沄的身子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從山崖上飄落了下去。
而他被迫鬆手的那一剎那,用盡自己全部的力量將那粒解藥拋了上去。
“給她。”微弱的聲音即便在這寂靜的夜裡仍舊微不可聞。看着他飄落的身子,袁無垠,鬼風,魯笑三人面色皆是一暗。
他們知道太叔沄的死意味着什麼!從此,本來中立的太叔沄家可能會傾其全力對他們進行報復。
袁無垠發狠地將剛被拉上了來的左蚩丟在了地上。要不是還要藉助於他的軍隊,他現在就想殺了這個人。
鬼風掃了一眼地上的左蚩,隨後轉頭對袁無垠道:“事已如此,我們還是快點離開這吧!”可是他說完便發現袁無垠的眸中閃着異色,順着袁無垠的目光望去。只見在不遠處的山道上,一個用劍撐地的女子正呆呆地看着他們,而她的那個角度,正好能將剛纔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駱桐是在太叔沄身體飄落的那一瞬間趕到那的,遠遠地她只看見有兩個人影掛在崖邊,當認出其中有他時,她發了瘋地往前跑着,而那兩個本來護着她的灰衣人此時卻被四五個黑衣死士纏住了。
呆呆看着太叔沄剛纔待過的那處懸崖,駱桐一
動也不敢動,不動就還可以騙自己這只是幻覺,只是在做夢。但要是動了,這個噩夢還不能醒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袁無垠直直地看着駱桐,亦是一動不動,此刻,他忽然有點害怕見她。不過眼看着太叔瑞和花千樹他們已經趕了上來,袁無垠俯身撿起地上的藥丸,輕輕地放到了身邊的一塊顯眼的石頭上,隨後轉身淡淡道:“走吧!”說罷,幾個人影便消失在了夜色當中。
終於將扈滅重傷的太叔瑞剛剛追來,便遠遠地看到自己的兄長墜崖。也顧不得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駱桐,太叔瑞身影幻動,如疾風般飛到了崖邊。看着那深不見底的谷底,太叔瑞一言不發,大腦在短暫的混亂之後終於冷靜了下來。片刻過後,他的人影已經在崖邊消失。
…………
三天後,當駱桐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袁無垠他們已經在左蚩精銳大軍的陪同下趕到了高昌。至此,他們要借高昌之力起兵謀反的用心天下皆知。
天朝皇帝軒轅無咎下旨封西北將軍馮坤爲鎮西王,並讓仙靈郡主軒轅玖認其爲義父。鎮西王馮坤奉旨領兵二十萬征討高昌十萬大軍。
半個月後,兩軍在高昌和天封王朝的交界處——寒江嶺對峙,大戰一觸即發。
經過鎖翼山的那場混戰,鬼域毒門只有鬼風,袁無垠,魯笑,扈滅得以逃出,而肖老則在與張峰的交手中,被張峰一刀斃命,據說死時雙目圓睜,眸中致死都留着驚恐之色。
四大門派的人見鬼域毒門已經覆滅,而且從後來的一些跡象和傳聞中,他們也知道自己有些被朝廷利用了。因此,他們決定各自散去,不管這其中的恩恩怨怨。
清晨,天微冷。在鎖翼山上守着冰雪過了兩個月的駱桐竟然已經忘記了春天已經來了。
自從太叔沄墜崖之後,太叔家族的人就一批批地下谷去尋找,可是直到剛纔太叔瑞來看他的時候,太叔沄仍舊沒有半點消息。
此時,她的身子很虛,身上百毒摧心掌的毒雖已解除,但是內傷猶在,再加上在鎖翼山上那幾次死死生生的折騰,韋遷說她這次的情況和十年前中子母一線蠱的時候差不多,沒有個一年半載的根本恢復不了。
“駱郎,起這麼早,今天感覺怎麼樣?”花千樹總是這麼不忌諱,連門都不敲地就闖了進來。
聞言,駱桐微微轉頭,“還行!明天就能出發了。”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是喜是悲。
就在兩天前軒轅無咎下旨讓她認馮坤爲義父的當天,她便決定前往馮坤軍中。因爲血債只能用血來還。
看着駱桐現在這個樣子,花千樹鳳眸微黯,自從駱桐醒來,她就一滴淚也沒流過,那副冷靜地樣子讓人既擔憂又害怕。
“那好,我叫人準備準備,明天我賠你一起去,本公子長這麼大還沒去過軍營呢!”說罷,花千樹故意一臉嚮往地看着駱桐。
見狀,駱桐知道他是故意在逗自己,可是她那已經僵硬的嘴角似乎已經忘了怎麼笑。
兩人就這麼尷尬地靜立着,直到花千樹先提出來到廚房給駱桐端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