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怎麼會去九樓呢？”看着視頻畫面上的楚然，程明林忍不住，失聲喊了出來。
原本正在低聲交談着，準備在楚然治療完畢後，如何處置疫情善後情況的劉弘毅和周明鑫聽到程明林的喊聲後，立刻擡起頭來，暫停了話題，朝着顯示屏的視頻畫面看去，隨即臉色也都變了。
這時候，其它的北山和齊城的相關領導，也看向了視頻畫面，有些事情，會議室裡的這些官員，都已經達成了一致，所以對於楚然沒有按照預定計劃，先去七樓診治，而是去了九樓病區，都在第一時間裡，感覺到了驚詫。
難道說，是楚然跑錯了樓層嗎？
第一時間裡，衆人的腦海裡，都閃過這樣的念頭，但立馬就都被否決了，因爲楚然一個人跑錯樓層有可能，但其它的醫護人員，也都跑錯病區，這就不可能了。
“老程，你趕緊打電話問問情況，楚醫生怎麼會先跑到九樓去了。”周明鑫皺起眉頭，轉臉看着程明林，開口說道。
程明林點點頭，拿出手機，走到會議室門口，快速的撥號出去，但是隨即便聽到了一個提示，楚然的手機居然關機了！
愣了一下，程明林蹙起眉頭，想了一下，然後又撥通另外一個號碼。
這個電話是打給葉芷婷的，因爲程明林在視頻畫面中，看到了葉芷婷一直跟在楚然的身後。
還好，這一次電話接通了，葉芷婷剛跟着楚然走到九樓病區第一個病房門口，就聽到了自己電話響起，於是便停在了病房門口，並接起了電話，而楚然則直接進了病房。
“小葉，你們怎麼回事？楚然爲什麼沒先從七樓病區開始治療，而是越過七樓八樓先到了九樓病區呢？”程明林迫不及待地，壓低聲音對葉芷婷問道。
“院長，那個……我們本來是想先去七樓的，但是進入電梯後，沒注意按錯了樓層，直接跑到了九樓來，不過都一樣，反正這邊也有病人，楚然就決定，先治療這些病人了。”
雖然沒有想到，院長會給自己打電話，在聽到程明林的問話後，葉芷婷先是楞了一下，但隨即冰雪聰明的她，突然間就似乎明白點什麼，立馬就想好了說辭，來爲楚然開脫。
“你們這……這不是胡鬧嘛，誰要你們先去九樓病區的，你馬上進去，帶楚然去七樓病區，先爲那邊的病人進行治療。”聽到葉芷婷的回答，程明林頓時有些氣往上衝，立刻開口喊道。。
聽到程明林有些低沉地咆哮聲，葉芷婷好看的娥眉一下蹙了起來，她想到楚然之前的反常舉動，心裡頭一下子就明白了。
出身於紅色大家族，接受過高等教育，她的眼光，要比尋常的女人要看的更清晰更深遠，在想明白其中關節後，她也徹底的明白了，爲什麼程明林會將不同的病人，分別安置在不同的病區裡面。
她也明白了，之前的時候，楚然爲什麼讓她提前去打探消息，又爲什麼，不走樓梯去七樓，而是在進了電梯後，直接到了九樓。
原因很簡單，楚然一個人，無法在有限的時間裡，治療這剩餘的所有感染者，總是會有些人要被放在最後，成爲被遺棄者。
在想明白這一切後，她的心中升騰起莫名的怒火，她甚至有種衝動，想要對着手機裡開口罵人，但最終她還是忍住了，有着良好教育的她，並不會隨意去發泄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在生氣的時候，也能夠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程院長，楚然已經進了病房，這個時間已經開始爲病人治療了，我沒有理由讓他停止治療，更沒辦法勸他放棄這九樓的病人，下到七樓去。”強忍着心頭的憤怒，葉芷婷儘可能地語氣平靜道。
只是，她的話剛一說完，電話那頭的程明林，就立刻掛掉了電話，很顯然，程明林對她的話很是不爽，心情已經變得十分不好。
會議室裡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面色有些陰沉的程明林身上。
“我想，楚然應該是不贊同我們的建議，所以，他纔會直接跳過七樓和八樓，到了九樓去。”深吸了一口氣，程明林將目光望向劉弘毅和周明鑫，表情又氣又無奈的說道。
“哼，我原本以爲，這個楚小神醫是個聰明的年輕人，知道我們的良苦用心，也會懂得如何取捨，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如此的糊塗，而且還和我們玩這種小把戲！”周明鑫冷着臉，冷哼了一聲，氣悶地說道。
會議室內，短暫的安靜，所有人都看着雖然沉默不語，但卻面沉如水的劉弘毅，不敢開口說話。
“周主任，程院長，你們兩個現在就去九樓病區，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楚然到七樓去，那裡面的病人，必須要優先治療，尤其是那幾個老同志，還有京城來的那幾位少爺小姐。”劉弘毅擰着眉頭，沉默片刻後，看向周明鑫和程明林，手指敲打着桌面，一字一句的說道。
周主任和程明林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一起起身離開了會議室。
“哎，現在的年輕人啊，總是有些持才傲物，有一點本事，就覺得這世界離開他就不行了，轉眼的功夫，尾巴就會翹上天去。”會議室裡，也不知道是哪位官員，在嘆息一聲後，有些陰鬱地說道。
劉弘毅坐在那裡，面沉如水，雙眼緊緊盯着大屏幕上的視頻畫面，眸子之中，明顯閃爍着怒火。
他的怒氣，並不僅僅是因爲楚然不聽從安排，更多的是因爲楚然明明知道這樣的安排，但顯然並不認同，並和他們耍了心眼。
當程明林和周主任到了住院部九樓的時候，剛一出電梯，就看到站在病房門口的葉芷婷。
“小葉，你怎麼還在這裡站着啊，我不是要你進去，勸說楚然，讓他下樓去的嗎？”看到門口的葉芷婷後，程明林的眉頭皺了起來，帶着一絲責備之意說道。
看到上樓來的程明林和周主任後，葉芷婷的心裡頭，越發的氣憤，她自然能猜測到，這兩位上樓來是要做什麼的，無非就是來勸說楚然，下樓去給那些社會精英和那幾位老同志治療的。
“周主任，程院長，你們讓我去勸說楚然，那也得給我一個勸說楚然下樓，去給那些病人優先看病的理由吧，我跟他不過是普通朋友關係，沒有一個合理的理由，我如何去去勸他？他又怎麼可能聽我的呢？”強忍着心頭的怒意，葉芷婷還是不急不緩地說道。
面對葉芷婷的反問，程明林和周明鑫一時間都有些無言以對，他們總不能說，七樓那些精英人士的命，比這一層樓裡弱勢羣體的命金貴吧？
這話，是不能直接說出口的，要是說出來，一旦被有心人的嘴巴給捅出去，那肯定會出大事情的，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必然會被千夫所指。
“我說丫頭啊，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不懂呢？我可記得，你這丫頭可是聰明着呢。”周明鑫無奈地看着葉芷婷，開口說道。
葉家，作爲北山紅色大家族，與政商兩界都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身爲省疾控中心主任的周明鑫，和葉芷婷的長輩關係很好，他對葉芷婷，是非常客氣的。
“周叔叔，我就是因爲懂得其中的意思，所以我纔開不了這個口，我也是一名醫生，不是政客不是商人，對於我來說，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而不會去管所救的人，到底是什麼身份。”葉芷婷深吸了一口氣，看着眼前這兩位，不卑不亢的說道。
“就我對楚然的瞭解，如果我敢用那樣的理由來勸說他，即便他不會當場跟我翻臉，只怕今後，我們兩個人也只能是陌路了。”說到這裡，她沒有再往下面說。
周明鑫和程明林聽完葉芷婷這番話，算是徹底明白了，眼前這個小丫頭，只怕是不會幫着他們去勸說楚然了。
這丫頭說了那麼多，什麼醫生，什麼救死扶傷，什麼病人沒有身份的區別，都不是重點，重點知識最後面那一句，不管比起什麼來，她更在意的是，楚然對她的看法。
“你這個丫頭，我看是對咱們這個楚小神醫動了心了吧？好吧，我們也不爲難你了。”看着葉芷婷，周明鑫輕嘆一聲，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
葉芷婷倒是落落大方，微微一笑，她並沒有因爲周明鑫的話，露出小女人的那種扭捏羞澀的舉止來。
“周叔叔，程院長，作爲晚輩，我想在你們打算進去勸說楚然之前，想再勸你們一句，楚然雖然聰明，像是飽經世事，但他本質上還是個年輕人，骨子裡有着屬於年輕人的執拗，他認定的事情，旁人根本無法更改，你們要是直接進去勸說他，讓他下樓去給那些人治療，只怕會適得其反。”葉芷婷笑了一下，看向周明鑫和程明林，然後開口說道。
原本已經邁開步子，準備走進病房的周明鑫，一下便止住了腳步，轉身過來，看了葉芷婷一眼後，然後將目光望向旁邊的程明林。
正好程明林的目光，也朝着他這邊投了過來，並苦澀一笑。
“周主任，你看要不這樣，咱們就來個折中的辦法，將那幾個老領導轉移到樓上來，至於那些年輕人，就暫且緩緩如何？”程明林微一猶豫，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周明鑫說道。
雖然，因爲楚然的小動作，而導致各級領導心裡都不高興，但程明林也真心不想就這事情，進去勸說楚然，要楚然真的翻臉了，到時候雙方都會很難堪。
更重要的是，他有些害怕，楚然如果一旦生氣，撂了挑子不幹了，到那個時候，真的就是事與願違，那那些官員們，就只有等着哭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