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諾清楚地記得, 再次回到花月城的心情。
復仇是一場盛宴,刀光血影是宴會的焰火。
出乎意料的是,這場宴會沒有他想象的盛大。焰火併沒有炸滿天, 只燃起了幾個火星。
符止在他回去之前, 就將一切解決的差不多了, 阮諾的心情由忐忑變得安穩, 又覺得這有些殘羹冷炙的淒涼況味。
幸而, 符止還算懂得待客之道,留了個主菜給阮諾——他的兄長阮澄。
阮諾將阮澄解決掉後,心裡快慰與釋然如同洪水般傾瀉而出, 衝破了心裡的堤壩,他幾乎想放聲大哭。
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當平穩心緒擦乾眼淚時, 驀一回首, 發現符止正立在昏昏燈火之下,面容模糊, 神情難明,和往常的凌厲相比,多了幾分脈脈溫情。
阮諾徒然生出盛宴已散,酒盡闌珊之感。
花月城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阮澈和阮澄的爪牙被盡數拔出, 城裡禁止捕殺鮫人——也幾乎沒有鮫人可捕。
阮諾登上城主之位的同時, 冊封符止爲祭司。祭司之職乃城主之下, 衆人之上。
“這是太奚經。”阮諾將絹帛遞給符止, “是我殺死阮澈時, 在他身邊找到的。”
符止接過絹帛,笑道:“你怎麼知道我想要這個”
阮諾挑眉道:“修習此經之大成者, 可長生不死,大祭司不想要嗎?不死不滅可是修真煉道之人追求的終極法門。”
符止展開絹帛,端詳片刻,莞爾道:“多謝城主大人將此物賜予屬下,不過修習此經頗爲不易,要有適合的爐鼎纔是。”
阮諾眉目低垂,道:“不知大祭司可有合適的人選?”
符止的聲音無波無瀾:“爐鼎需心甘情願爲爐鼎才行,着實難尋。”
阮諾感覺有什麼梗在喉嚨裡,想傾吐而出,最終硬是生生憋了回去。
“你是不是想問我究竟想要什麼?”符止的聲音在身後幽幽響起。
“你想知道我爲何要救你?爲何要幫你?”他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
阮諾輕輕嘆了口氣,笑着問道:“那你究竟想要什麼?爲何要救我助我?”
符止語氣輕鬆了許多,笑吟吟地道:“知恩圖報而已,你也曾救過我,不是麼?”
阮諾轉過身望着他:“憑你的本事,若我不救你,恐怕你也能逃脫。況且後來阮澄刺我的時候你救了我……我從花月城逃走時你又救了我……”
阮諾的手指不由地絞在了一起,符止的目光移到他的手指之上,阮諾察覺後有些窘迫的垂下頭,旋即平復心緒,擡起頭時,已是一臉雲淡風輕。
符止靜默半晌,緩緩開口:“其實很多年前,在我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你被阮澈和阮澄帶走,我當時就躲在礁石後面,看到你回頭望了一眼……那個時候我便想救你,我跟着你們,知道他們要將你的靈骨換給阮澄,我想救你出去,帶你離開花月城,可是我失敗了……”
阮諾胸口一窒,又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夢,夢中有人揹負着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