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三十

啓程之後到是風平浪靜,一路上偶爾欣賞着大好河山,偶爾和爲人忠厚的馬伕與活潑好動的小廝磨磨嘴皮子,時間也靜悄悄地在不知不覺間流逝。唯一遺憾的便是車外陽光燦爛,車內寒風徹骨。

自從上路以來,莫離又從熱血青年恢復到了冰塊狀態。以前跟他說話,他好歹還會回答幾句。不過這次在車上,不管說什麼他都是冷着一張臉,跟他說話也只是吱幾聲。這個樣子我也覺得無趣,便不再搭理他,自己跟那兩位聊天去了。

不過即使這樣也不能改善車內的強冷空氣。我只覺得有一雙透着寒氣的眸子在盯着我,轉身看他的時候他又適時地低下頭。更鬱悶的是一路上他時不時聽到或感覺到什麼不對的地方就馬上像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跳起來,連帶我也被嚇一大跳,然而事實證明其實什麼事也沒有。

雖然不知道他在提防什麼,不過心頭的陰雲到是託他的福越來越重了。這一路上應該總得發生點什麼吧,即使是不好的預感我也仍然興味盎然等待着。反正該來的總躲不過,不如泰然處之,以不變應萬變。

“大夫,過了前面那座山再走不久就能看到啓江了。渡江之後就是□□的疆界,不過現在天色已晚,怕是趕不到了。剛纔路過那樵夫說這一帶的路不好走,又有獵人設下的陷阱,入夜之後最好不要趕路。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今晚就只得委屈您在這荒郊野地裡湊合一晚上了。”

“無防,”我看了看窗外已模糊在淺藍夜色中巍峨的山嶺,對馬伕道,“就在這附近找個能過夜的地方吧。”

因這回是扮普通人家趕路,所以這輛車內的設備也十分簡陋,坐在裡面都磕得我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更不用說躺下了。找了一塊大約二十平米的空地停下,莫離與馬伕熟練地扎帳篷生火,我與小廝便在附近揀一些乾柴,順便將車上的鍋子什麼的搬下來。

剛上路的時候莫離怎麼都不讓我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不過在我學他的冰塊狀說“不聽話就馬上給我回去!”之後,他便不再阻止我,不過相對的,只要我手上拿了比薄被更重的東西,他便迅速跑過來跟我搶。我也就落得清閒,只能在一邊給他們打打雜。

從出發到現在一共只露宿了兩次,頭一次露宿的時候我表現出了對露營與野餐的極其濃厚的興趣,然後就跟馬伕說以後我們每天晚上都睡野地裡好了,結果換來了三人的一陣白眼。

“放着好好的客棧不睡,跑去睡野地?你們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是不知道沒牀睡沒屋住的苦才說得出這樣的話。”

在我以前的世界,尤其是這種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纔能有事沒事就動不動跑去參加野營之類的戶外活動。還記得上大一的時候曾與好友一起計劃出去露營,在算出光是裝備就要花幾千塊的時候,當下就大嘆這個世界通貨膨脹。而且在以前的世界,出門露營如果做的是眼下這種自制帳篷的話,還會被巡警當成可疑份子關進局子裡,或請去住流浪人員收容所。以前和宋懷溟一起從拂曉關進京的時候雖然也露出營,不過那時什麼事都是人家一手包辦好的,現在有了這個機會當然得好好利用,享受一下其中的樂趣。當然這樣的話只能在心裡想想,要是真說出來,那馬伕估計會認爲我腦子有毛病吧。

不過那小廝到是和我有着相同愛好,做事不但熟練,還樂在其中。雖然總的來說都沒我什麼事,不過在露營之時我卻起到了一個十分重要的作用:捕食。

第一次露營時我興致勃勃地說要打點野味烤來吃,因爲提前預見到了會有這種情況,我還帶了好多佐料。當我一臉期待地看着莫離時,他卻說什麼說不定會有危險,所以不能離開我半步,讓我將就着吃乾糧,等到了城鎮再吃好的。馬伕不會武功,我們又沒帶打獵的用具,小廝就更不用說了。可是吃不到野味的露營還算什麼露營啊,所以在一急之下,我就只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拿出一包迷藥往旁邊的灌木叢中一灑,過幾分鐘等藥散了到裡面一看,居然撿到了幾隻兔子和山雞。

所以這回我故計重施,一包迷藥瀟灑地往旁邊黑黑的林子裡一灑,正好這時一陣山風吹來,將藥粉大面積地吹散在了漆黑的林子裡。還來不及等我算好時間進去撿野味,便聽得林子裡“卟嗵”幾聲重物落地的聲音。

小廝嚇了一跳,道,“什、什麼東西?”

“嗯……說不定這回有大的收穫,從這聲音聽來,獵物的體積應該很大,大概是山羊野豬什麼的吧。”

不過這回的露營地可不像上次那樣是一片小山,這一帶的山脈都比較原始,應該會有野獸吧?

“也可能是熊啊狼啊老虎啊什麼的……”

“會會會會有那種東西嗎?!”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隨便一說就大驚小怪地。

紮好帳篷的馬伕轉過來聽到我們的談話,說:“極有可能,還是小心點好。”

到是莫離一臉戒備地望着看不見的林子裡,擋在了我身前。一會兒藥散了之後,我們拿着火把走進林子裡準備撿大件的獵物,誰知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林子裡倒着幾具身着夜行衣的人體,地上還有掉下的閃着寒光的刀劍。

“呀——唔……”

正要叫出來的小廝被我及時地捂住了嘴巴。說不定附近還有他們的同夥,這一叫還了得?莫離將那暈倒的幾人點了穴拖過來,用車上的粗麻繩將人緊緊地綁在了樹幹上,又收起地上掉落的幾把刀,用內力將刀身震碎。

“這……”馬伕戰戰兢兢地問道,“這些人……是山賊嗎?”

“應該不是吧,我們幾個看起來都不像有錢人啊。”雖然帶了不少錢在身上,但財不露白,一路上都沒什麼大開銷。就是身上帶了點碎銀子,銀票都沒拿出來,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平民等級。山賊一般不是劫商就是劫鏢,再來就是穿着光鮮亮麗一看就是有錢人就差沒在臉上寫“來搶我”的傻冒。而那種僅限於搶過路人的“買路財”的小毛賊又哪裡買得起這種上等兵器?而且看起來他們衣服的料子還挺好的嘛,至少比我們穿得好。

我讓馬伕和小廝到車上等着,隨便灑了一點點迷藥在車裡,估計他們馬上就能睡着,不到天亮絕對醒不來。等會兒還得問口供,這兩外人在場就不大好了。

只見莫離一會兒功夫就從那五人身上搜出大堆的東西:各種各樣的暗器,纏在腰間或手臂上的軟劍,大把的銀兩,還從其中一人身上搜出幾個小瓶子,看來那人就是這幾人的小頭目了吧。東西都搜出來之後他就拿來堆到我面前,搞得我覺得我們纔是山賊,我還是山賊頭子。

“主人,此地不益久留。這些人身上並沒有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從這些東西看起來,恐怕是來頭不小。”

“這附近還有他們的同夥嗎?”

“屬下剛纔用內息探察了一下,應該沒有了。不過如果派他們來的人沒有得到消息,定會派出其他人。”

“不急,”我邊檢查地上的東西邊說,“如果不讓這幾人傳出消息,今天晚上應該不會再有人來了。”

武器上都沒有喂毒,看來並不是非要我們的命不可——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那麼得到的命令應該是活捉。幾個瓶子裡其中一個裝着□□,其他則都是些療傷的藥物,解藥並不在其中。如果按一般武俠小說的俗套來發展,大概就是這五人聽他們的頭兒的命令來抓我,要活的,但又得給我喂個幾粒□□,讓我乖乖跟他們走。

讓莫離將他們的武器毀去,瓶子和銀兩我自己收好,這下子真成名副其實的山賊了。拿出迷藥的解藥準備將那小頭目弄醒,捏着他的下巴正要把藥喂進嘴裡,卻意外地發現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手指的觸感不對。我輕輕用指腹在他臉上摸摸揉揉,原來是戴着□□。仔細找到面具和皮膚的接口就要揭起來,而此時的感覺卻讓我腦海中靈光一閃——

這麼難撕的□□……當初剛剛將錦潤救起時,他臉上戴的不就是這樣的嗎?!

這個世界做□□的工藝並不是很強,□□本身就很稀少,而且質量一般都不好,但價錢倒挺高,可不是一般人能買得起的,就算買得起,也得找到門路人家才賣給你。像以前看到的東方晨君臉上那樣的,戴着看不出來又取戴方便,逼真度高的□□,能做這種的據說只有三個人,都是江湖人士。現在我臉上戴着的這個是東方未君給我的。但因製作工藝不外傳,難度高,所以產量極少。

以一個商人的眼光來看,這人臉上的面具絕對和錦潤當初那個是一家的。難道這幾人會和錦潤有關?還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主人?”

我回過神來,知道要是像我上次那樣撕,此人的眉毛大概也不保,爲了看清他的廬山真面目,我便小心地將那面具慢慢撕下來。

“這……!!”

當那面具剛拿下來時,我小小地吃了一驚。這人閉着眼睛,恍眼一看和錦潤還真像!

“他們是西錦的人。”

“……可是光看外貌……”

“哪有那麼多巧合,隨便跑出來個什麼人就長得這麼像的啊還用的一樣的面具。”莫離一臉不明,我忘了他並不知道面具的事。也沒解釋,走到其他四人跟前在他們臉上摸了摸,“就他一個戴着面具哪,雖然不知道他這是欲蓋彌彰還是掩人耳目,不過肯定有文章就是了。”

我這纔將迷藥的解藥餵給他吃下,不過化功散是我自己特製的,並沒有解藥,吸進去就沒得治了。

那人一會兒便醒了,發覺到自己動彈不得立即就清醒過來,看到我時明顯一頓,繼而不甘地自嘲道:“好你個歐翔,我等藏身之處,連你身邊這個內力如此深厚的護衛都沒察覺到,不想卻被你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無用書生看破!”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歪打正着?要怪就怪你們運氣不好,遇到了我。只不過是想打點野味來烤燒烤,天曉得你們藏哪兒啊。

“莫離,他說你沒發現他們的藏身之處,意思是說你的功夫不如他囉?”

“因主人的化功散已將他們的內力化去,所以屬下剛纔並未探出他們的內力。只有等到他恢復內力之後……”

“啊,那就不用比了,他們一定不如你,”我打斷他的話,笑嘻嘻地對那個盜版錦潤說,“因爲他們的內力已經不可能恢復了。”

“什麼?!”那人一臉不信,“別以爲你的胡言亂語能嚇得了我!一般的化功散在十二個時辰之後便會失效……”

“你也知道是‘一般的’化功散啊……”我打斷他的話,很高興地看到他的臉一下子褪盡血色變得蒼白,“不過可惜的是,我歐翔的化功散可是隻此一家絕無分號天下獨一無二的永久性化功散,不但將你的內力永久性化去,你這下半輩子也別想重練了。哦當然,那得要你活得到下半輩子。”

“哼!你以爲我會信你的胡話嗎?”

“狗皮膏藥靈不靈不是用吹的,我歐翔做生意從來都是貨真價實童叟無欺,效果好不好我說了不算,你用過之後不就知道了?”

“你!!”

急了吧急了吧,就你這斤兩還出來混呢。我笑得燦爛,讓莫離去問話。那人冷笑道,“哼哼,沒想到居然會陰溝裡翻船,敗在一介白面書生手裡!”

說着就有動作,貌似是要咬舌自盡。莫離快速將他下巴卸了,不想那人卻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我暗道不好,還來不及叫,只見他吐出一口血,便再沒了動靜。

見人死了,莫離立即跪下道:“屬下該死!”

“沒你什麼事,”我把了把他的脈,道,“口中藏毒,還是最普通的見血封喉。只有死士纔會在口裡藏毒,我看他與錦潤相似,只想到他身份怕是不簡單,這樣的人又怎麼會做死士纔會做的輕生之舉?是我疏忽了。”

難道長得像真是巧合?這個理由不足以說服我自己。既然頭目都這個樣子,那四人怕是也問不出什麼來。我讓莫離將五人的頭顱割下埋在樹底下,以防那人是詐死。埋之前又將那人的臉用刀劃花,以免有人將他的臉皮剝下來做成□□。

“主人,那幾具屍體要燒掉嗎?”

“不用,就這麼放着吧。”我瞄了一眼,五棵樹上分別綁着五具無頭屍體,屍體的頭埋在樹下,這個場景怎麼看怎麼像什麼□□的祭祀活動。我心頭一動,拿出隨身帶着的匕首在埋頭的那個小土包上劃了一個圓,裡面再劃上一個倒着的五角星。在術中五角星叫做五芒星,圈裡加一個倒五芒星的圖案在西方是惡魔的象徵。這個世界上我還沒聽說有這個圖案的存在,不知道當這些人的同夥趕來看到這副情景時會作何感想呢?

惡作劇完畢,我讓莫離趕車離開。不好的預感終於得到了證實,接下來還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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