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門錦菡那裡出來之後，我直接去了歐陽翔天的房間。只等了一會兒他便回來，向我打聽西門錦菡的八卦。我向他詳細說明了西門錦菡的身份和我和他之間的大概關係，當然不敢跟他說西門錦菡曾經把我這樣那樣，不然這個愛弟心切的老哥可是要抓狂的。至於我和西門錦菡之間的恩怨，既然現在已經變成了合作關係，就得先放到一邊，不能讓它影響到我的計劃。
“那他和小云之間是怎麼回事？”
“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無奈地道，“他不願意說……我只能大概猜到他身上的傷是北辰雲做的。”
“傷？”歐陽翔天皺眉道，“小云曾傷了他嗎？”
“是啊，還滿嚴重的。”我嘆了口氣，“不過他已經答應我不會影響到有鳳來儀和北魏的關係，至於其他的，哥哥，人家的私事我們還是不要多管的好。而且我看北辰雲的樣子，應該也是心有愧疚才這樣的吧。”
歐陽翔天想了想，道：“小云是個善良的孩子，我不相信他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來。也許是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吧。不過現在的確不是管他們的時候，鳳兒，你在信裡說要與北魏合作？”
我點點頭，“雖然我曾很不贊同哥哥你依賴北魏，不過現在我也只有借用北魏的力量了。葉家蒂固根深，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這些年來有鳳來儀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去找證據，可是……”
他將我的手包在手心中，無言地安慰着我。
“雖然沒找到證據，不過已經將當年的相關人士調查清楚了。”我向他笑笑，“哥哥你放心吧，我一個也不會放過的！”
“鳳兒，你受苦了。”他愧疚地對我說，“我這個當哥哥沒能保護好你……”
“哥哥，你別這樣，”我安慰他道，“這不是你的錯。”
頓了頓，我又向他道：“在那些相關人士中，有一個關鍵人物，如果不是他，葉風也不可能製造出完美的僞證來陷害歐陽家。”
“哦？”他眼睛一亮，“是誰？”
“肖連江。”
“肖連江……”他臉色一變，“這不可能！肖先生是父親的至交，當年歐陽家被害，滿朝文武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歐陽家說話，只有肖先生上書死諫，爲此還差點被下獄，最後左遷秦嶺。更何況肖先生向來享有剛直不阿的盛名，他怎麼可能害父親！”
“是啊，我原本也不願懷疑他的，”在我所繼承的那一點零星的歐陽翔鳳的記憶中，這個肖連江可是小翔鳳的偶像一般的存在呢，“他是父親幾十年的生死至交，又是名滿京城的才子，還是我最敬愛的先生。事發之後他做了一個好友所能爲歐陽家做的一切，還因此受到遷連——哥哥，正是要如此，他纔不會被懷疑啊。他的那出精彩的死諫騙過了所有人，不但包括父親，還包括他所效忠的葉風！先皇愛才，本只想降他幾級便罷，可誰知他竟使出死諫這種激烈的方式。葉風怕他是真心後悔陷害歐陽家一事，所以才向先皇上書，將他左遷至秦嶺。”
“鳳兒，你可查清了？”
我冷笑一聲，道：“我不但查清了這件事，還查清了另一件事。哥哥你可知，當年歐陽家婦孺在流放西北的途中，葉風就是派肖連江帶人來將歐陽家趕盡殺絕的！”
他身形晃了晃，蒼白的手指抓着桌子沿直髮抖。
“人心不是那麼容易就看透的東西。”我抱着他，在他耳邊輕輕說道，“幾十年的至交尚能如此……就算他這麼做有他的苦衷，但是，無論用什麼理由和藉口，他害歐陽家滅門是無可致疑的事實。如果不是隨時都能自由進出歐陽府而不被懷疑的肖連江，還有誰能將僞造的信件與賄賂放入歐陽元帥的內室與書房？”
許久之後，他才擡起頭來問我，“鳳兒，你打算怎麼做呢？”
我看了看他，認真地對他說：“哥哥，你可曾想過，害了歐陽家的，不僅僅是葉風與他的同黨？”
“難道……還有其他人？”他神色一變，“不會是……先皇……”
“樹大招風……”我嘆道，“歐陽家的案子之後不到一個月，先皇架崩，新帝繼位。想必是先皇知道自己的身子不行了……新帝年幼，所以要爲他掃清道路上的猛虎……只是他沒想到，葉風卻是一隻披着忠誠外皮的豺狼。先皇只看到了歐陽家手中的兵權，而沒看到葉風的野心。查抄歐陽家之時，原本應歸還先皇的虎符被葉風收入囊中。那個時候先皇已病入膏肓，朝政根本就是葉風在全權代理。查抄清單上雖寫上了虎符，其實並沒有交還先皇，而是在葉風手裡。”
頓了頓，我又說道：“害了歐陽家的，不只是葉風和先皇，還有整個□□。”
“鳳兒？”
“歐陽家軍功雖多，其實也不過就是那幾場大的戰役的勝利。歐陽元帥的盛名也不過是受益的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地逐漸誇大的結果，甚至將一些本不屬於歐陽家的榮耀加於其身。歐陽元帥治軍有方，手下將士無一不服，甚至其他將軍手下的士兵也對歐陽元帥十分崇敬。但傳出軍中之人只知元帥而不知皇上的卻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所特意製造的遙言。身居上位者，不能明辨是非，識別忠奸，歸根到底，也不過是因爲要集權力於一身，所以看不得自己的權力被別人分了去……”
“鳳兒……你……”
我向神色緊張的歐陽翔天笑笑，“哥哥，這個世界，也是時候該變天了。”
從飛霞關到燕京這一路上，因爲多了北辰雲這個病號與不會騎馬的我，所以特意安排了一輛車，速度也慢了不少。歐陽翔天與西門錦菡騎着馬走在前面，我則與北辰雲一起坐在車上，氣氛詭異無比。北辰雲一路上都向我旁敲側擊地打聽着西門錦菡的八卦，看來這小P孩對那個變態還挺上心的嘛。
“原來就是他啊，”我皮笑肉不笑地對向我打聽西門錦菡的北辰雲道，“那個時候，你是拿我當他的替身吧？”
帥氣的俊臉上白了又紅紅了又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鳳兒……”
“誰準你叫我鳳兒的？”我冷冷地向他道，“那個時候綁架我，就是因爲相似的容貌嗎？還真是榮幸呢，能成爲雲親王心上人的替身。”
“鳳……清明……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
他一急，又咳了起來。西門錦菡那一掌傷了他胸口，似乎還挺嚴重，時不時地吐口血什麼的。
“那個時候，你明明可以推開我的。”我露出略帶傷感的表情，透過紗窗看着外面，“我力氣沒你大，又不會武功。不過你也滿行的嘛，就算是拿我當替身，在牀上的時候也沒叫錯過。”
“……我帶你到北魏……的確是因爲你的容貌……”他終於承認了，聲音裡帶着一絲苦澀，“那個時候我看到你跳舞，唱着悲傷的歌，真的以爲是看到了當年的他……那個時候的你，和我第一次見到的他，幾乎一模一樣……”
驚爆！！！前武林盟主曾是歌舞伎？！
我不動聲色地繼續聽着他爆料。
“可是，一時鬼迷心竅地把你綁回來之後，我才發現你不是他。你的聲音、性格、喜好……相處之後，甚至發現你的容貌其實也與他相差很大。可是清明……”
他伸手來拉我，一張帶着病容的臉上泛着苦澀：“我從來沒有拿你當過他的替身！你是清明，我一直都不曾認錯過。我所想要保護，想要疼愛的，也只是眼前的清明而已。”
怎麼不爆料了？我還等着聽那個變態的八卦哩！
“北辰雲，現在說這些沒意思了……”我嘆了口氣，“我要告訴你的是，不要讓你們之間的私人感情影響到有鳳來儀與北魏的合作。這件事不但對有鳳來儀有利，對北魏也是很重要的。他已經答應我不會讓自己的私人感情影響到合作的計劃，不光是他，我也要得到你的保證。如果是你自己先去招他，那我可就沒辦法了。”
“……是我害了他……無論他怎麼對我……都是應該的……”
這臺詞，聽起來怎麼這麼臺灣言情啊？
“我看了他身上的傷……”
一句話還沒說完，他便神情激動的繼續玩變臉。
“要怎樣地恨一個人，才能狠心在他身上製造出那些傷痕呢？”我思味深長地看着他道，“我曾經在另一個人身上看到過同樣的傷痕……他因爲一些無可耐何的原因背叛了他的情人，所以他的情人便將他折磨得生不如死。不但永遠地失去了武功，還落下終身殘疾。北辰雲，那個時候，你折磨他的時候，是否有想過他的未來呢？”
“不是的！！”他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我沒有！我怎麼捨得傷他！……咳咳……咳……我……我回來的時候……”
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做戲，難不成真是誤會？不過也不好說啊。
“那個時候……我只是……只是氣他騙我……所以……所以……才把他關起來……咳……我沒想到……哥哥他會……咳……咳咳……”
說着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我拿出手絹給他擦乾淨。難不成那個將西門錦菡造就爲新一代□□變態狂的是北辰霄？這倒有可能。
“……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他。所以，無論他對我做什麼都沒關係……”
真該讓西門錦菡來看看，這纔是正宗的情種哩。
“你這麼喜歡他啊……”
我幽幽地吐出這麼一句話，北辰雲的雙頰便飛出了可疑的紅暈。
“我……我已經……沒有資格，去喜歡他了。”
說着便掉下淚來。沒想到陽光大男孩也有悲慘（？）的童年OR少年時代？從北辰雲剛纔的話裡可以知道，好像是因爲氣西門錦菡騙他，所以將西門錦菡關了起來，又因爲一些什麼原因離開。在這段時間裡，北辰霄以他的名義把西門錦菡□□了。北辰雲回來的時候西門錦菡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待考），所以他心懷愧疚，想要補償。結果西門錦菡不等他解釋就逃跑OR被人救走，從此對北辰雲懷恨在心，所以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以北辰霄的思維與行動來說，很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上次因爲我“欺負”了他的寶貝弟弟，居然親自殺到有鳳來儀——有這種可怕的戀弟情節的人，難保不會因爲西門錦菡騙了北辰雲而對之下毒手。
北辰雲想要補償西門錦菡，所以口口聲聲說西門錦菡怎麼對自己都沒關係，而且雖然不是自己動的手，但還是認定是自己的錯。既然他已經準備好了要承受西門錦菡的怒火，就不會到對方面前去爲自己澄清。而西門錦菡又認定了□□自己的是北辰雲，非常肯定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也不會對錶像有所懷疑，所以他一定不會去重新調查。
既然如此，那麼我這個唯一清醒的旁觀者就可以爲所欲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