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警衛似乎特別少,暮吟根本沒受到盤查就來到書房門口,屏緗敲門喊道:歸叔叔,我又來看您了。
門打開,暮吟從後面打暈屏緗,將她扶進書房內。
“她很有利用價值。”羽早已謀劃好,拿一個假冒的人質總是不大妥當。
“除去記憶,剛纔那段。”暮吟根本沒心思去理會羽的想法,只想着不能讓屏緗知道自己還活着。
“這麼說,她就是那個從博物館中神秘脫身的冷小姐,她可很記掛着你。”羽一向謀定而後動,此刻輕鬆地有心神調侃。
“你別忘了,她的身份。”暮吟忍受不得調侃,表情有些不耐煩。
“要是有個赫赫有名的冷氏集團的大老闆當岳父,很是不錯。”羽索性坐在桌上,她深知暮吟的秉性,知道什麼叫適可而止。
“幫我個忙。”
“想不到吟大少也有求人的時候,算你欠我個人情。”羽的左手總是借長袖掩蓋住,此刻露出六指來,“我施法時不能有人打擾,否則誤刪了,我可負不了責任。”
暮吟拉開門,背對着羽。
“你真的確定。”羽的口氣嚴肅起來,以她的悟性,大約可以把暮吟和屏緗之間的事情想出個十之六七來。
沉默的空氣成了默許。
久久,暮吟道:緋呢。
“還沒來。”
歸府中充滿了詭異,本應戒備森嚴,卻被暮吟輕易地闖入了騎士會議室,幽暗的大堂內,騎士鎧甲嵌在特製的椅子上,空曠地等待着靈魂的迴歸。
參差的光線藉着鎧甲的映射,佈滿整個殿堂的暗角,幕布後,有影子輕顫的痕跡,暮吟屏氣凝神地站在鎧甲旁,等待對方沉不住氣,展露原形,當他察覺到對方和他一樣有耐性時,暮吟選擇,裝作不知地從鎧甲後走出。
曾有一次,他和她在樹林間進行耐力模擬訓練,果遇三頭大黑熊,他和她按照師父的要求裝死,等到後半夜,暮吟實在忍不住,趁着黑熊開小差時拔腿就跑,結果引起其中一頭在背後瘋狂追趕,藉着地形暮吟躲開後,在第二天中午再度潛入那片密林,發現緋仍保持着當時的“死狀”。
緋從幕布後走出,嘆氣道:不是冤家不聚頭。
“你……”暮吟覺得有些難以啓齒,“爲了進入歸府而去做女體盛。”
緋沒有一絲驚訝,似乎一開始就知道歸平成是假冒的:原來是你。
“你到歸府所爲何事?”
“我們各走各的路,就此別過。”緋揚長而去,對暮吟算是禮貌備至,她對人越是禮貌,代表這個人離她的心越遠。
暮吟看着她遠去,立即俯身用手機照相,他的手機集合光譜分析儀和顯示血跡的功能,能夠蒐集蛛絲馬跡。
有件鎧甲上明顯有大量血跡,只是曾被細心地擦拭過,傳言中騎士會議有過不和,共同的目標下又有各自的利益分歧。
他找到了那六個指印,深深地嵌入木椅中足有一寸,他曾一度懷疑師父是古代的武林豪傑穿越了時空,師父除了帶給他們科技上的高尖知識,而且本身博通中國古代的神秘文化,在武學上有着很深的造詣。
暮吟剛要離開,卻發現其中一個指印裡的灰塵比其他的少,似乎曾被動過,暮吟將手指用衣角包着,伸入那個指印中,指印比他想象的還要深,他用力一扳,身後的地板竟自動打開。
暮吟利用熱量分析儀探測到地下室中沒人,這才屏氣凝神地往下走。地下室中的光線明亮,燈泡是美國研製的壽命長達一千年的高壽節能燈泡,這種燈泡在島內還很少見,幽長的通道里還掛着幾幅油畫,依成色來看,至少也是兩三百年前的,通道盡頭是間密閉透明的實驗室。
實驗室中似乎藏着不爲人知的秘密,暮吟爲身份辨識器所阻,無法親自到裡面看個究竟。
暮吟返身走出地下室,但覺不妙,方欲折回地下室中,已聞朗聲奸笑:不愧是殺手銀,膽子大到敢冒充歸平成。
暮吟猶似閒庭信步般往外走,但他已察覺到這黑暗中的幾十股寒氣,封死了各個角落,在這種情況下,他只有依託離他最近的隱蔽點,方能以靜制動,後發制人,然而,有人搶先了。
搶先是個很令殺手頭疼的詞眼,意味着將處處受制於人,目標搶先改變了行車路線、防衛部署,目標的警衛搶先佔據了有利地勢、佈局點,這些都將使殺手的精心策劃付諸東流。
對方輕易地瞧破暮吟的心思,將暮吟整個人置於槍網之下,帶着不無得意的口氣:初次見面,請多指教。
暮吟微微一笑,信心十足,負手長身玉立,視危險如無物。
此舉倒令對方驚愕,摸不清虛實,既怕暮吟有備而來,又想暮吟是在虛張聲勢。
暮吟左踏一步,又將虛虛實實複雜化,他本就有過人的心理素質,此刻處亂不驚,更令局勢撲朔迷離。
“好一個殺手銀,你可知老夫是誰。”黑暗中的老者白髮蒼蒼,老態龍鍾。
暮吟不答。
“歸平仁正是老朽。”對方實在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善於佔據主動,拋出足以令暮吟震驚的事,重奪主動權,試圖將暮吟玩弄於鼓掌中。
畢竟暮吟也不是平庸之輩,加上他素來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心中觸動再大,表情上也看不出一絲波動的痕跡,猶自淡然地“哦”了一聲。
“你可知你同夥劫走的人是誰。”自稱歸平仁的老者不懈追擊,手中的轉球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