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住一個套在切片面包裡的男生,從他身上掰了塊麪包塞進嘴裡:不錯。
“再吃就沒了。”麪包男拉開她領口上豎起的花瓣,惡狠狠地看着她。
“再說我就多叫幾個人吃光你的衣服,看你怎麼回去。”屏緗立刻反過來威脅他。
“吃嘍,反正是爲藝術而獻身。”
“切啦,流氓行爲。”屏緗踮起腳尖,小聲道,“我真懷疑你裡面穿什麼。”
“非禮啊。”男生怪叫着一下子蹦開,留下屏緗開懷大笑着。
藉着面具的遮掩,暮吟從容地環顧四周,總有點什麼讓他放不下心,是不是自己多慮了,這裡純粹是歡樂的天堂。
屏緗晃動着頭上的花蕾,吃驚道:劉教授,我差點認不出您來。
“怎麼,你們年輕人的活動,我就不能來。”一個通體黑色像不穿衣服只是塗上了顏料的男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在兩人面前。
“怎麼會呢,藝術裡沒有年齡的區別。”屏緗看着渾似石雕的老師,強忍着笑意,待到老師走遠後,笑得肚子快要裂掉。
暮吟只好攙着她坐到椅子上。
屏緗剛一坐下,椅子立刻彈了起來,反嚇到了屏緗,屏緗近距離一看,才發現連椅子都是人假扮的。
椅子男咧着嘴怪叫道:蹲得腰都快折了,還被你這麼一坐,你是不是又胖了。
“纔沒咧,我剛剛纔吃晚飯還沒消化,而且喝了一大瓶飲料。”
“不打自招。”椅子男活動開筋骨,咯噠咯噠直響。
“看我把你的皮揭下來。”屏緗作勢要擰他的衣服,才道,“對了,你是誰啊。”
椅子男得意地仰天長笑:哈哈,怎麼樣,我的這套裝備就是衝着今晚的大獎去了,連你都認不出我來,我更有希望了。
“你……”屏緗踹了他一腳。
椅子男慘叫了一聲,屏緗終於不用再聽他怪聲怪氣地說話,一下子認出來:原來是你,幹嗎搞了副那麼爛的裝備。
“還說呢,敖神紀裡我借你的那套裝備什麼時候還我,我等着穿去砍怪。”
屏緗“哦”了聲:多打一套給我啊。
“打出九十級裝備,那是我上輩子積的福,你,”椅子男上下打量了屏緗幾眼,“回家把土地老爺擺正了。”
趁着屏緗沒發火前,椅子一彈一跳地消失在人羣中。
“原來我們來遲了,入場式早過了。”屏緗面露失望,揉着裙角坐在地上,這回她學聰明瞭,事先拍了拍地面看是否實心,真怕從地下鑽出一個怪裝的人來。
“入場式。”
“對啊,入場式上會有豪華漂亮的彩車把大家送進來,車一停下,還會有各種各樣的表演。”屏緗手指着不遠處的彩車,“就是那種車子。”
暮吟淡淡地應了聲,他感到身處熱鬧中力不從心,有種疲憊強烈地從心底冒出。
屏緗迫不及待地跑到彩車上,把玩了下各個開關,看彩車做出的配合效果。
暮吟看着車上的她,思緒剛遊離開,就被拉回,只見一位穿着女僕裝的男生靠近了她。
屏緗正玩到興頭上,忽見頭頂上飄下彩帶,轉頭一看,“柏然,是你啊,怎麼穿成這樣。”
“我們四兄弟打賭,誰輸的話就要在今晚穿這個。”柏然又憑空在她頭上放出幾條綵帶。
“哇,不錯嘛。”屏緗繞着他轉了個圈,“很像啊,就是高了點,不夠嬌小可愛。”
“連你也這樣說我。”柏然佯裝不悅,噴了她滿頭髮的綵帶。
“怎麼弄出來的,我看看。”屏緗檢查了他的渾身裝備,沒見有綵帶。
“我從天上取下來的。”
“藏在袖中,用口發聲。”冷冷的聲音與氛圍格格不入。
不知何時暮吟也站在車上。
屏緗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噝噝’的聲音是從口中發出的啊。
屏緗正想在和怎樣讓氣氛不至於變冷,聽到廣播響起。
“各位藝術家們,晚上好,根據剛纔的投票,我們選出了本次活動的最具創意獎、最具人氣獎、最欠扁獎等,我們將逐一進行頒獎,首先,最具創意獎的作品是《蝶·蛹》,下面請模特和設計師上場,設計師是緗公主,走上臺來的是她的助手,那麼請欣賞作品,燈光準備……”
屏緗在被人潮淹沒前和暮吟逃離開,暮吟的眼中卻留下了驚豔的蝶蛹裝,模特身穿華美的宮廷舞服,外面罩着透明的蛹,蛹已經裂開,模特的姿勢像要振翅高飛。
“掙脫開束縛,不管前面等待我們的是什麼,只要勇敢華美地去飛。這就是我的設計理念。”
其實他一直在顧忌着,行動中的無畏代表不證明心裡的踏實,他顧慮着,走不進正常的生活中。
“鬼夜就快要開始嘍。”屏緗看着山頭零星的火光,“想起來就覺得很有趣。”
暮吟面露不屑。
“敢不敢呢?”屏緗邊走邊介紹,“鬼夜一定要兩個男女生在一起纔給進的。”
屏緗悄悄地跑向管理員,看着排得老長的隊伍,有些男生更是藉機約女生進去。
屏緗把牌子交到暮吟手中:“就靠你了,遊戲裡最後要把這個牌子放到最裡面的鬼門關,到時候我在外面等你。”
陰森的樹林中,偶見幾點紅光晃動,眼前有綠色的影子飄過,屏緗提着小燈籠跟在暮吟身後,沒來由地驚叫了一聲。
暮吟無奈地扯落樹上的橡皮蜘蛛,放到她手心裡,她拍着胸口長出了口氣。
不一會兒,兩人便到了所謂的鬼門關,屏緗在洞口往裡瞄了幾眼,但見裡頭黑漆漆一片,心裡發毛,正想着不進去的藉口,卻見暮吟有點輕視她的感覺,索性豁了出去,“快進啊,怕什麼,有我在。”
暮吟接過燈籠,藉着微弱的光只能略微辨清落腳的地方,兩人剛進洞中,身後的門忽然關上,恰好阻住了屏緗的去路,屏緗揉着撞到石門上的鼻子,暗道,真見鬼了。
忽然眼前的石壁如魔鏡般幻化開,鏡中的人張牙舞爪地向外吐着火焰。
屏緗往後退了一步溼漉漉的繩子罩住她全身,她剛想掙脫開,魔鏡中的人把魔杖向前一捅,屏緗眼睜睜地看着魔杖打到自己身上,而暮吟已不見了蹤影。
黑暗中有人幫她掙開繩子套:誰叫你逃。
“沒有啦,我只是想看看門上有什麼機關。”
“電腦技術,合成而已。”
“不過它的立體效果做得可真好。”屏緗忽然噤聲,緩緩地轉身朝身後的人出拳,她是拳頭竟穿過暮吟的身體,她驚跳起,胡亂地踢出幾腳。
“不要亂踢。”
一聽有聲音,屏緗循着聲線摸去,剛好打到暮吟的頭:會不會痛。
暮吟好不容易纔甩開粘稠的繩套,“恩”了一聲。
“我要先確定你有沒有變成鬼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屏緗拾起地上的燈籠。
一路上跌跌撞撞的,過橋走索道乘船,暮吟是遇見什麼都不會輕易動容的人,而屏緗見到那些司空見慣的鬼怪仍不免唏噓一番。
這時兩人來到鬼門關前,好幾個女生正守在門外嘰嘰喳喳地說着什麼,見屏緗走了過來,對暮吟的出現感到不解。
“緗子,出了一身冷汗了你。”
“沒呢,怪裝遊園時出的汗。”
“你打算進去嗎?”
“有誰進去了。”
“都男生吧,好象只有你班的莎翁一個女生進去,還扶着她家那口小白臉。”
“習慣了啦,莎翁那小妮子是怪胎,所以呢,我們都是正常人。”
大家心照不喧地同時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