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客們都開始平靜下來了。
黑豹在籠子裡伸出前爪,尖利的趾甲閃過厲光,又很快地縮了回去。
緊接着,就見着這籠子的上空鐵架突然被移開來,一個只容得關一人的鐵籠子從上面被吊下來,裡面一個女人精神有點兒萎靡,但是,卻沒有顯露出無力來。
她身上一件黑色皮衣,露出白皙的雙臂,緊身長皮褲緊貼着她的腿,直勾勒得她腿形優美,而她的腳上並沒有穿鞋,而是赤着腳。
這個女人的出現使得臺下出現了短暫的寂靜,臺下人怔愣地看着她的臉發呆。
那是怎樣的一張臉?
醜陋的黑色的傷口相互交縱,全張臉上沒有一塊好皮,猶可見黑白色的液體沿着她的下巴滴落下來。
嘶,好恐怖!
但同時又好興奮。
衆人不由得想起以往站在臺上的好幾個面醜,但是身手卻是好得不行的女拳擊手來。
這個女人長得醜又如何?只要能讓他們看得開心就成了,再說了,他們可以選擇忽視她的臉,只看她的身材嘛!
蔣婷站在臺上,有點兒茫然,她目光穿過籠子的間隙,望到臺下,正巧好看坐在第三排中間的藍雙等人,原先茫然的眼神突然變得清厲起來,她長叫一聲,“啊!”的一聲就想往她的方向衝過去。
但是,這個籠子阻攔住了她的動作,而她的尖叫聲並沒有叫醒還窩在紀爍飛懷裡睡覺的藍雙,所倒是吵到了那一頭恐怖的黑豹,黑豹長嘯一聲,突然如離弦的箭般衝了上來,一口咬在還來不及反應的蔣婷腿上。
蔣婷痛得大叫一聲,雙腿不住掙扎,但是黑豹咬得很緊,哪裡容得她掙扎啊,很快她便痛得摔倒在地上。
“切……”
臺下人見這女人如此沒用,一上臺就被黑豹給咬住了,不由得不屑地嘆了一聲,緊接着,他們眼神又興奮了起來,這個女人無力掙扎,會不會直接被黑豹吃掉呢?
要知道,爲了保證這些野獸在上臺前能保持勇猛的身姿一往向前,工作人員早已狠狠地餓了它們兩天,所以這些野獸們每次上臺時,都是直接將對手當成食物來看。
吃人的例子,並不是第一齣了。
但是,蔣婷卻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掙扎漸漸慢了下來,她眼神轉向黑豹,裡面是一股濃濃的傷痛!緊接着轉爲了憤怒。
是誰送她到這兒來的?不用猜,肯定是藍雙這一幫人。
她將憤怒發在了這頭黑豹上。
只見她右手輕輕地搭在黑豹的腦袋上,黑豹卻連躲一下也沒有,或許它是在蔑視,它蔑視這個人類,絕對沒有能力傷害到它,所以纔沒有躲。所以緊接着,它的身體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鐵籠上,“砰”的一聲,鐵條劇烈顫抖起來,黑豹的身體又被反彈出去,“啪!”摔到了地上。
這時人們的視線可以清楚地看到,蔣婷站了起來,她微微擡着下巴,眼神自信卻又帶了一點兒忌憚地盯着黑豹。當她看到掉在地上的一塊血肉時,突然腿一軟,感覺自己又要摔倒了。
這,這是自己大腿上的肉!
剛纔她將它打飛出去的時候,大腿上的肉也被撕咬着被黑豹一口咬掉,它因爲摔到了地上,所以這塊肉才被吐了出來。
蔣婷用手捂着腿上傷處,感覺上面液體汩汩往外流着,她的體力也在訓練地消失中。
爲了活命,必須速站速決。
她擡起右手,眼底厲色一閃,正等着這黑豹再衝上來,她好給它一擊。
臺下人被這情況突然的翻轉給刺激得不輕,那個原先應該被吃掉的女人居然有力氣掙脫掉,還傷了這隻黑豹?嘖嘖,真是不簡單吶!不過真是奇怪,她既然有這個身手,有這個能力,爲什麼不一上來就使出來呢?反倒被這黑豹給傷了!
封昊天目光在蔣婷右手上的一個圖案上停留了一下,突然輕笑出聲,想憑着這塊印記上的一小點兒能量去對付這黑豹嗎?他很期待!期待這兩敗俱傷的結果。
紀爍飛也有關注到她手上的這個圖案,微眯着眸子,“田鎮的那幫子手下身上都有這個圖案。”
“沒錯。”封昊天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紀爍飛將眸子眯得更細了一點兒,彷彿要合上眸子睡覺一樣,“這個圖案上面的能量,並不是他們想使出就能使出的吧!”
“什麼?”封昊天一愣。
“據我觀察,這個蔣婷是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才激發出這上面的能量,不然她被我們抓到後,怎麼沒法逃跑,明顯是因爲我們沒有傷及到她的性命啊!”
紀爍飛仔細做出解釋,當然,他的話中其實也有三分是推測的,蔣婷被他們抓到的前幾天都一直沒有機會逃脫,每天飯菜又準時送到位,也沒餓着她,實在算不得威脅到她的生命。
不過,在那幾天安寧的日子後,她的飯菜裡便被下了藥,之後楚嘉很有耐心地一天來到關押她的地方,用刀子在她臉上劃下一刀。楚嘉當時還在摸着心臟稱自己很善良,讓她受苦受難的同時又給她下了迷藥,讓她感覺不到痛。
也正是在今天,他們給她她注入清醒劑,讓她清醒過來。
而蔣婷剛剛下來時的狀態,就剛好是清醒過來的時候,面對豹子突然撲過來,她當然反應不及,所以,她更不知道,自己的臉上已是用“傷痕累累”四個字也形容不出來的醜。
封昊天聽紀爍飛這麼一說,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贊同地點了點頭,心裡暗暗尋思着,以後他去對付田鎮的時候,留下紀爍飛,藍雙以及楚嘉去應付他那幫手下,只要不對他們下死手,或許那邊手下們,也就不會被激出身上圖案裡的能量來,顯得更難應付。
臺上,黑豹已經站了起來,但是它很聰明,居然沒有再一撲上去,將蔣婷給壓在身下,一口咬住她脖子上的動脈。它慢慢地在她周圍轉圈子,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連睜一下眼睛都沒有,似乎在尋找着她的破綻,在等待着時機。
蔣婷卻是知道,她消耗不起,大腿上流下來的血液,已經沿在腳在地上堆了一小攤,顏色深積成烏黑的顏色,彷彿毒血一樣,但她卻沒有發覺,只知道腦袋有時傳來一陣發暈的感覺。
要想活命,得先趁機出手,將這黑豹給打死再說。
她眸子沒有再流露任何感情,平靜得像一波湖水,無聲無息。
紀爍飛忍不住感嘆,生命最受危機時刻才能讓人成長,這個蔣婷身上的氣息突然不同了啊!可惜,她的成長來得太晚了,不該做的錯事都已經做下了,想要後悔也來不及了。
剛一感嘆完,就見蔣婷右手飛快地一揮,同時身體往反方向後退,而那頭豹子似乎感受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側,但還是來不及了,像是被什麼東西給轟炸到,它又飛了出去,又撞到了鐵籠,又落到了地面上。
它爬了起來,前腿似乎受傷了,有點兒詭異地扭着,但是暫時無礙於它的行動。而它的黑色的毛皮也顯得更加透亮了,那是它的血液染成的,它也受傷流血了。
明顯蔣婷的這一舉動惹怒了黑豹,它危險地眯起了眼睛,身體驟然一弓,突然朝蔣婷的方向射了出去。
蔣婷手再次一揮,但卻沒有看到她所要看到的效果。
黑豹很聰明地在原地一頓,繞開了她的攻擊,朝着她的方向飛速撲過來。
蔣婷的攻擊軌跡被它給識到了,所以它便聰明地躲過,同時又利用自己身上那快得難以捉摸的速度,閃到蔣婷身邊。
蔣婷受傷了,移動不快,被黑豹被追上了,心下一慌,卻懂得要想得到什麼就得先付出什麼,於是她僵硬着身體在那裡一動不動,身體上卻也是忍不住的害怕,一直髮着抖。
黑豹過來了,它一把咬住蔣婷那隻受傷的腿,而同一時刻,蔣婷的右手又揮下了,緊接着,她覺得大腿一痛,黑豹再次飛了出去,口裡吐出她大腿上的第二塊肉。
很兇殘,很暴力!
大概除了紀爍飛和封昊天以及楚嘉三人是帶着看好戲的目光來看這出打鬥的,而臺下人則是用狂烈的,興奮的來看,他們好像天生就屬於瘋子一樣,看到豹子飛出去了,像個女人一樣興奮地叫喊一聲。
然後拍大腿的拍大腿,抓頭的抓頭。
看到蔣婷身上又被咬去一塊大腿肉了,又像女人一樣興奮地叫,發出粗嘎的聲音來。
而後有些人一臉欣喜,一些人一臉懊惱之色。
而在臺下,離鐵籠不遠的地方,一隻普通黑桌擺設在那裡,之前一個英俊的男人用着白色粉筆將黑桌給劃成了兩半,在左邊寫下了“女人”二字,右邊寫下“黑豹”二字。
然後他就招着這些看客人打賭了,“下注下注,賭女人贏的下這邊,賭豹子贏的下這邊……哎哎,錢下了就不要拿回去了?什麼,我是什麼人?我自然就是這場賭博的負責人!呵呵,來,下注!”
於是傻哈哈的看客人掏光了身上的錢全押在了黑桌上。
賭博的負責人楚嘉,笑眯眯地看着這張黑桌上少說也有幾百萬的錢……嗯,當然,其中有很多張其實本質上是支票,心裡笑開來了。
之前封昊天便有說法,蔣婷與豹子之間,是兩敗俱傷,兩邊都受傷了,那就不能算誰贏的,錢嘛,到最後都歸他了。
或許正在應他的想法,臺上,黑豹與蔣婷之間再沒有留手試探了,蔣婷將身上的能量給用到了極致,漸漸地也摸到了竅門,將那能量用得更加熟練。而豹子則發揮着它的驚人速度,一邊躲閃着蔣婷的下手,一邊又靠近她。
蔣婷腦袋突然一黑,身體搖晃了一兩下,黑豹抓住這個機會,撲上來咬住了蔣婷的肩膀,緊接着又一口咬到了她的脖子大動脈上,而此時,蔣婷的右手正好放在黑豹的脖子上,隨着“砰”的一聲,黑豹沒有再飛出去。
它和蔣婷在地上拖了兩道長長的痕跡後,終於停了下來,黑豹的身體蓋在蔣婷的身體上,一動也不動。
“噢噢噢,我贏了!”看到黑豹已經氣絕了的人們開心地叫喊着,他們正是賭蔣婷贏的一夥人。
“他媽的!是我們贏了!”另一夥賭黑豹贏的人們則拉扯着對方人的領子,讓他們看清檯上:“那個女人才沒氣了!”
“是我們贏!”
“是我們!”
“是我們!”
“他媽的想打架是不是?”
“打架?來啊,來啊!”
看臺再次混入混戰之中,紀爍飛望了一眼,將手放在藍雙背後,以一種像扶着她的姿勢,其實是半摟着她,使她身體的重量都放在自己的身上,就這樣出去了。
在他後面,封昊天以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收好了錢和支票的楚嘉也出來了。
人們的混戰結束了。
其中一個人高喊道:“不對,這個女人和黑豹死了,那就表示我們沒輸也沒贏,那麼……我們應該找那個人要回錢!”
“對,對,要回我們的錢!”
“不輸不贏,那錢不應該是屬於那個賭博負責人嗎?”其中一個倒黴蛋說道,剛一說完,就遭遇到了羣毆,再過了幾分鐘,羣毆終於結束了。
人們回頭,要找那個所謂的賭博負責人要錢了。
結果……
“媽蛋,他媽的那個人不見了!”
“什麼?那人怎麼不見了?”
“被騙錢了,是誰先帶頭將錢給放上去的?找出來,揍死他丫的!”
“是他!”衆人圍上去一陣好打。
“是他!”衆人圍着另外一個人上去又一陣好打。
“是他!站在門口準備逃跑的那個,纔是第一個交錢的!打他!”
地下市場,第三樓的鬥獸場,在第三場比賽中,一個女人和一隻黑豹比賽,結果,一人一豹都死了。而在這天,無處幫派的人也陷進了混戰之中,而這場混戰過後,卻也不是笑嘻嘻地勾肩搭背稱一聲兄弟便可以阻離隔閡的。
因爲太多人受傷了,所以很多幫派之間也仇恨了起來。
結果的結果,就是這些幫派通過無數次打架,不僅削減了自己的勢力人手,還削減了別人的勢力人手。
藍雙懶洋洋地坐在沙發上,微微睜大那雙漂亮的眸子,美麗的瓜子臉上掛着一個呆了傻了的表情來。
“蔣婷死了?怎麼死的?我怎麼沒有看到?”
紀爍飛微笑道:“你那天不是睡着了麼?”
藍雙抓狂:“怎麼沒人叫醒我呢?”
“因爲看得太入迷了。”
“……”看得太入迷?去他妹的入迷啊!看着人獸打架能入迷?那乾脆自己也去打一架好了。藍雙在心裡腹誹着,心裡卻暗暗明白,或許是因爲自己女孩子的身份,不管是紀爍飛,還是封昊天,亦或是楚嘉,都不願意叫醒她,讓她看到那麼血腥的場面。
藍雙無力在心裡咆哮着,其實這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啊!
不等她再說出什麼話,封昊天立即轉移掉話題,他對楚嘉道:“你那天去擺那個賭博其實是有目的的吧!”他的證據很肯定,彷彿已經知道了什麼一樣。
楚嘉手一攤,看着紀爍飛跟藍雙嘀咕着他擺賭博臺的事情,笑道:“被你發現了?呵呵,沒錯,我是想挑起他們幫派間的混戰!不過我沒想到這麼成功。”他說着摸了摸鼻子,眼裡閃過異樣的光芒。
封昊天平靜地問:“是爲了給你父親的幫派而做的嗎?”
楚嘉一頓,眼睛轉了轉,承認道:“沒錯,那老頭子想要我做他的繼承人,培養了我這麼多年,而我現在,不想回去了!但也應該在一定力量上幫派更強一點吧!”
“你不回去?”
“我有七八個兄弟!我家老頭子妻妾無數!我只是其中一個兒子啦!嗯,當然啦,是最有出息的一個,所以老頭子纔將我當繼承人培養……”
他的話還沒說完,藍雙的高跟鞋就突然砸到了他的臉上,藍雙數着手指道:“前天某人好像有一大堆支票落在我家沙發上,被我收拾了起來,嗯,我有時間就去兌換。”
楚嘉一愣,緊接着就開罵了:“藍雙!老子的錢!又不關你的錢!還老子錢來!”
藍雙直接無視他。
目光轉回封昊天的臉上,見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得奇怪道:“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封昊天淡淡道:“是發現了一件事情,關於田鎮那邊的,我們從蔣婷身上發現,只要不逼到田鎮那幫子屬下的生命,他們身上便不會激發出那能量來,就是刻在他們右手圖案上隱藏的能量。”
“噢?還有這事兒?可是我們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呢?別忘了他們跟着田鎮也做過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來。”藍雙心裡想着,淡淡說道,只要一對上,怎麼可能放過他們呢?
就算是他們有心放過,但是誰能保證對方一定會留手?反正到時一開打,那準是發揮自己全身力量,能幹掉一個是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