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步騎交鋒
熊梟兀自愣了許久，其手下的不少騎兵早在周珺珉的勸說下紛紛遊走到了圈外，只有幾個裨將還不敢輕易倒換陣營，在那目不轉睛地盯着熊梟。
忽然熊梟一聲長嘯，準備倒戈的騎士們嚇得聽了下來，接着就聽見笑聲：“呵呵，中華軍果然不是泛泛之輩，既然貴軍有如此勇猛之士，我熊梟敗得心服口服，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場中中華軍將領按理來說地位最高的是楊林，其次是辜祗。然而辜祗一手策劃了這次伏擊，而且勸降周珺珉的功勞也在辜祗，雖然新加入中華軍不久，但是一旦回到建昌城，肯定會被陳拓加以重用，更何況他還是軍中的軍師呢，楊林也不是一個妒才忌能之人，兩人相視一笑，辜祗會意地驅馬來到陣前。
“熊將軍，在下辜祗！”
熊梟早已想到辜祗的身份，禮貌性的做了一揖。
辜祗笑了笑，道：“熊將軍，我中華軍向來尊重人才，如今又是我們攻伐大理的關鍵時刻，將軍何不來投我們，成就一番偉業，戰場上勝敗乃常數，又何必輕聲求死呢？”
熊梟新敗，但是這並沒有摧毀熊梟心中的信條，或者說他還心有不服。他緩緩地撿起被摩柯仍在地上的鐵槍，徑直走向辜祗的馬前。
四周的士兵都警惕地看着熊梟，楊林也把手握緊了刀鞘。辜祗卻依然微笑着坐在馬上絲毫不懼。
“閣下是周將軍的義兄，應該知道要服我熊梟該當如何。”
“略知一二。”辜祗自然知道。
“閣下騙過在下，説服周將軍，本是義字當頭，我熊某人也能理解，誆我來此，中你空城計，這也是兵者詭道，無可厚非，只怪我少個心眼，而且閣下之謀略，我自認比不上。而那位魁梧將軍，其武力過人，我熊梟更是輸得心服口服。本來應當就此拜服於閣下馬前，但是擒我容易，要我心服口服卻難。我計謀敗於閣下，武力敗於帳下猛將，但是尚有陣法未敗，若閣下念在我與令弟兩年同袍之誼，且放我帶兵回去，今日申酉時分，我們整頓好兵馬，排兵佈陣一翻，如果再敗，我自當負荊至建昌城請罪！”
熊梟把話說到這份上，辜祗也沒必要在多費口舌，而且這也本是辜祗收服熊梟的方法之一，自然毫不猶豫的“諾”之。
協議既然已經訂下，辜祗就和楊林，周珺珉，摩柯等人帶着自己的兵馬朝東面的營地開撥。熊梟清點了一下剩下的騎兵，裨將一員未少，尚還存下四千餘騎。當下就地修正。
這邊周珺珉與辜祗分別兩年自然心中有無數的話想要訴說，但是與熊梟的對陣就在午後，兩人都是分得清輕重之人。也就各自在自己的軍隊中指揮紮營。
周珺珉將自己營地的左面空出來給辜祗和楊林紮營。對於中華軍自己還知之甚少，又無法去叨擾義兄，加上對陣之事也非自己所長，與熊梟一仗，自己也難有份，只好獨自一人在中軍喝酒。帳外卻傳來了騎士們上馬的聲音。
周珺珉生怕是士兵們不甘心投奔中華軍，譁變起事，連忙奔出帳外，只見摩柯騎着馬來回呼喝：“一衆人等速速上馬，軍師有令！”
周珺珉對摩柯印象深刻，此時卻也不明白摩柯召集騎兵幹嘛，懷着一絲敬畏，周珺珉來到摩柯馬前，問道：“摩柯將軍，發生什麼事了？”
摩柯見是周珺珉，連忙下馬敬了一個軍禮，原則上來說，周珺珉的品級應該比摩柯高，自從當了侍衛隊長，摩柯對這些禮儀也注重了許多。周珺珉看不懂中華軍的軍禮，只道是摩柯的一個習慣性動作。只見摩柯敬完軍禮，便說道：“周將軍，辜祗軍師讓我來召集騎兵，另外帶封手書給您，您不必在此宿營了，看完手書您就直接完成任務去建長城報道，末將也將隨您一道，只是未得軍師指點，尚不知任務是什麼。”
周珺珉疑惑地打開辜祗的書信。隨即笑了起來，道：“兄長果與兩年前大不一樣啊。”
摩柯不明白周珺珉話中深意，正要詢問。只聽周珺珉突然叫道：“摩柯將軍，能與你這等猛將馳騁沙場，是我周某人的榮耀，你我就此上馬，執行軍令去把。”
“末將遵命！”雖然不大明白，但是摩柯聽得出來，是有仗要打了。
頓時馬蹄聲氣，剛靜下來的軍營又熱鬧起來。
辜祗看着馬蹄聲沒，方纔轉身走進帳內，楊林還在焦急地等待辜祗教他下午對陣之法。雖說自己帶領禁軍曾經苦練對抗騎兵之法，對與大理的矮腳馬，也頗有抗敵的信心，但是那熊梟既然明指陣法，自己涉獵卻極少，想來騎兵之陣法無非就是鶴翼之陣，而自己禁軍之中也只會方圓與錐形兩個陣法，再加上又是難發丘陵地，楊林心裡竟打起鼓來。
“辜軍師，督帥既然派你到此做我軍師，我不明之處，你要多多提點一下。”
辜祗笑了笑，道：“楊將軍，這大理馬善於在山間衝突，但是速度不快，衝擊力也不大，你那全副武裝之禁軍，應該可以輕鬆應付啊。”
“那我用方圓陣？用盾槍結成團，應該可以輕鬆應付。”楊林道。
“不可，丘陵地形複雜，不像平原，兵士行走尚且不便，想要結成方圓陣，更加難。”
“軍師賜教！”
“我的意思是平原之上，騎兵遠較步兵要強，所以才結成密陣抵抗，但是大理馬弱，以將軍之士卒裝備完全可以抵擋，不必結成方圓，各自分散亦可應付騎兵。快且丘陵地對方馬匹不敢放縱，速度比較慢，將軍可以考慮教部下翻砍馬腿……”
辜祗話還沒說完，楊林已經明白，曾經也用過砍馬腿的方法對付過遼國騎兵，但是由於對方馬快又壯，很多士兵被馬匹活活踩死，效果遠不夠楊業（楊家將祖先）時對付西夏馬來的顯著，也爲後來的大宋將領所淘汰，然而現在大理馬卻碰到了刀口上。
“軍師所言即是，我這就去教習翻砍馬腿之法。”楊林興沖沖地朝帳外走去。
辜祗自從離開建昌，已經兩天未曾閤眼，自己本來也是一界文弱，事情都已經安排妥當，自己再無掛念，就喝衣躺在稻草鋪就的營牀上睡下了。
丘陵地東西兩營各自備戰了四五個時辰，便按約來到一塊空闊地，本來楊林還曾擔心熊梟未必守約，如今看來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閣下是？”熊梟未曾注意過楊林，而中華軍包括辜祗，周珺珉，摩柯都沒來。
“在下楊林，中華軍步軍師長使（相當與師長，這裡順便提一下中華軍的軍制，前文說過，分五級，師、營、隊、行、伍，後來由於人數增多，加了軍一級。一次的長官爲，軍：令使一人，參領兩人，師：長使一人，參將兩人，營：統領一人，校尉兩人，隊：隊長一人，副隊長兩人，行：行長一人，伍：伍長一人。另外軍、師兩級原則上各分配軍師若干。同時由於成軍之日一直忙於戰事，將兵制度還基本沿襲宋朝的制度，在陳拓聲望穩固的情況下，會漸漸推行新的軍制。）”
楊林尚且對中華軍制一知半解，更何況熊梟，但聽名字，仿若比辜祗來的還要高，便問道：“你比那辜祗是誰大？”
“辜祗先生正是帳下軍師！”楊林答道。
既然如此，熊梟先前的失落感蕩然無存，戰意再起。
“好，那楊將軍用何陣對我？”熊梟高叫道。
“無陣！”楊林回答道。
“無陣？”熊梟不明所以，“何謂無陣？”
楊林不答。
熊梟繼續道：“爲何不用周將軍騎兵對我，卻用步兵？可是小瞧我熊某？”
楊林還是不答。
熊梟心中惱怒大叫道：“你們如此輕視我，如何服我？”
楊林這才緩緩道：“熊將軍莫急，既然帶步兵來，自然是有法能贏你。然則我們兩人對陣，也不能向你透了底細不是？”
熊梟被楊林此話一擋，自知理虧，戰場對陣哪有直接問對方底細的，而他本是個爽直之人，方纔的怒氣全消，笑道：“哈哈哈，在下唐突了。”
“我們就此佈陣吧！”楊林道。
“好。”
只見熊梟“好”字一出口，身後的四千騎兵便開始動了起來，其後隊分成兩隊依次向左右散開，中間的人馬則拉開圈子，整個隊伍越來越開闊，彷彿一對張開的翅膀。
楊林知道，這是騎兵萬年不變的陣法——鶴翼之陣。
這邊楊林的四千步兵也開始了變陣，讓熊梟大爲驚訝的是，這些步兵也跟騎兵一樣散開，漸漸的竟然也成了雙翼陣型，而且雙翼後掠，跟騎兵恰好吻合。
“難不成這楊林不是一個懂得陣法之人？”熊梟心中嘀咕，然而此時，那邊的步兵卻先一步朝自己這邊的陣衝了過來，熊梟來不及多想，連忙發動了騎兵。
雖說大理馬若與北方馬，但是四千匹同時發動的場面還是時分震撼的。這邊中華均的步兵也是武裝到了牙齒，身上幾十公斤的鐵披上，跑也跑不動，就在快要交鋒時，中華軍停了下來。露出了一柄柄朴刀。
熊梟又笑了，哪有對抗騎兵用刀的，應該用長槍的。
可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熊梟大爲鬱悶。只見那些步兵停了一會，居然縮身朝馬下滾去，馬踩人自然一踩一個，可是對全身佈滿鋼鐵的步兵來說，傷害力卻不強，鑽到馬下的步兵拿起朴刀砍斷一根根馬腿，又翻到別的馬下，如此這番，等第一波馬匹過後，穿插到敵後的步兵紛紛起身，接上了長刀，脫掉重甲，將漏網的騎兵圍在垓心。頓時騎兵們人仰馬翻，左右兩翼的騎兵居然不敢近前。被摔落下馬的騎兵受傷者多，沒受傷的也被後來的長刀砍翻在地。
熊梟看得心急，見左右兩翼騎兵不敢上前，而且剩下的騎兵還足以發動衝鋒，只要能加快速度，便可收拾殘局，於是大喝一聲，重新召集剩下的騎兵與步兵拉開距離。
這時候中華軍也向後退……退到了有無數馬匹倒下的自然的屏障後面，熊梟這時才傻了眼，原來楊林的戰法一直是在以各種辦法來延緩自己的衝擊速度，那麼在對方裝備精良的情況下，自己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
當然自己還可以跑。
但是熊梟放棄了，帶着剩下的騎兵，熊梟衝到躺滿了馬屍的地方停了下來。本來爲了自己一時意氣，死了着許多馬匹，還是中華軍可以留情，對下馬的騎士並未下殺手，只是砍傷了立刻收手。因此除了幾個被馬摔亡的騎兵和十幾個步兵有傷亡，也算是一個較爲圓滿的受降戰。
兩家罷手，楊林和熊梟各自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