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逐漸吹乾了楊帆臉龐落下的淚水。在這座充滿Yu望的都市裡,一個男人的眼淚顯得太過廉價,是那麼的蒼白而無力,他,只不過是在衆多在愛情中受挫而落淚的人裡的其中一個男人罷了。
我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個,低沉道:“你別羨慕我,也不要羨慕任何人,因爲誰也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意外......金錢就像是一把利劍,有些人拿它來不擇手段地滿足自己的Yu望,有些人卻用它來守護和捍衛自己身邊重要的人。好好賺錢吧,因爲這一生要用金錢捍衛尊嚴的時刻有太多了,我們都是一樣。”
“用金錢來捍衛尊嚴的時刻有太多,你說得對!夢碎了,該醒了,呵呵......一杯敬明天,一杯敬過往,來,喝酒吧!”楊帆向我舉起了酒杯,灑然地說道。他的眼神中失去了昔日裡的暖意,卻增多了一絲尖銳,我知道,他在這個以酒精來麻醉的夜晚裡,重生了。
......
時間往後推了一個月,自從楊帆失戀後,似乎我們所有人都變得很忙,包括齊民他們,近一個月裡幾乎沒有再約過。也許這是一個不錯的開頭,說明我們每個人都在爲了自己的生活而努力奮鬥着,努力賺錢。
這又是一個加班忙碌的晚上,忙完工作已經九點多了。我看了一眼裡面辦公室的韓妖精,她還在聚精會神地看着桌上的文件。最近我們部門接到了很重要的項目,她基本上每天都是公司裡最晚下班的那個人。路過她的辦公室,我只是笑笑,沒有去打擾她,然後收拾東西便離開了公司。
到了公司樓下,看到在不遠處的一家宵夜店門口,我居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一個人喝着悶酒。我咧嘴一笑,向着他走去。
“你不是在我之前就離開公司下班了嘛,怎麼自己一個人在這喝悶酒?”我瞥了他一眼,反客爲主地撕開一罐啤酒喝了一口。
孫博文只是擡頭看了我一眼,好像並不意外我的到來,然後繼續面無表情地仰起頭來喝酒。
“哥們,我人都來了,不打算和我聊聊嗎?說不定我能開導、開導你。”我遞給他一根菸,似笑非笑地說道。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接過了我手裡的煙,點燃後吸了一口,低落的語氣說道:“程庭,你說一個人,爲什麼會喜歡另一個人呢?愛情,它到底又是什麼?”
果然,感情的事永遠是跟煩惱沾邊的。不過,說實話,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愣了一會才說道:“怎麼說呢,其實不管人還是其他動物都有‘愛情’,按照科學的說法,你可以理解爲這是生理上的需求使然,總要有後代的嘛!至於按照感情的說法……”
我沉吟了一下,看着易拉罐裡的酒,繼續說道:“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沒有那麼多的爲什麼,就像此刻你爲什麼獨自在喝悶酒一樣……不對,現在是兩個人了。”
孫博文苦笑一聲,搖頭道:“這TM算什麼答案。”
他一口喝完易拉罐裡最後的那點酒,猛吸了一口煙,甚至能聽到火燒着菸草的“滋滋”聲音。
“我很喜歡葉涵,真的很喜歡,但我自己卻沒有自信把心裡的那句話面對面對她說出來,因爲我怕自己說出來後,也許連朋友都做不了了……”他低沉着聲音說道。
孫博文說的話,讓我想起了一個月前,那個晚上失戀後的楊帆,他和孫博文,一個是得到後而失去,一個是從未得到。
我把最後一口煙吸完,掐滅在菸灰缸裡,然後一邊吐出煙霧,一邊正色道:“哥們,你覺得是擁有後而可能失去感到遺憾,還是從未擁有過而感到遺憾?”
“當然是後者,至少努力過……”他那個“過”字還沒說完,突然擡起頭來看着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接着快速說道:“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和葉涵告白,至少我曾爲了一段感情而努力過,對嗎?”
我點了點頭,然後故作高深莫測的表情,說道:“正是如此,你心裡的那點自卑,比起永遠錯過她,你覺得哪個更重要呢?有些人,一旦錯過也許就真的是一輩子了,人生可沒有重來的機會。”
“可……我還是怕和她告白失敗,那……”
我搖頭,打斷了他: “前不久,我有一個很好的哥們失戀了,女方的家境很是富裕的那種,而我那哥們只不過和我們一樣都是剛畢業不久的窮小子,所以女方家庭極力反對他們在一起。最後,我那好哥們只好忍痛提出分手,默默地承受着那難言的痛楚。後來,我問他,後不後悔和她在一起,他說,永遠不後悔,至少他曾經爲了自己喜歡的人而爭取過。每個人故事的結局誰都無法決定,但至少那個過程你是可以決定得了的。”
孫博文沉默良久,臉上的掙扎之色終於消去,用力的點了點頭,語氣有些興奮地對我說道:“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程庭,謝謝!”
見他這幅表情,我忍俊不禁,道:“先別急着謝我,把正事給辦了再說感謝的話也不遲,我期待你們終成眷屬的那一天!”
“一定會的!”
我笑着點了點頭,道:“來,再陪你喝完這一罐,我可就得回去了,最近加班太累了,你也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孫博文扶穩了眼鏡,拍着胸口信誓旦旦道:“行,那就一起喝完這罐啤酒都回去吧,反正我這心結已經打開了,就這幾天,把她拿下!”
……
從那家宵夜檔離開回到住處後,已經十一點了,只見趙一航悶悶不樂的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我心想:這小子,不會也是因爲感情的事情而煩惱吧?最近怎麼這麼人多煩感情呢......
“哎,幹嘛呢,一副死魚臉的表情。”我踢了下他那架在桌上的雙腿,示意他讓我進去另一邊的沙發。
“咳咳,回來了啊。”他回過神來對我說道,但眼神卻有點閃躲。
我鄙視了他一眼,因爲他說的這句話太敷衍了,我開門回來那麼大的聲音,他怎麼可能會才知道我回來呢,肯定有什麼事瞞着我。
我點燃一根菸,悠悠說道:“有話就說吧,吞吞吐吐的。”
趙一航臉色可算有了一絲變化,算是默認了我說的話,沉吟了一會,終於開口說道:“程庭,還有幾天就是中秋了,我打算回家了。”
我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中秋回家這不是很正常?我也要回家啊。”
趙一航的表情沒有一絲像是在開玩笑的樣子,認真地看着我,說道:“不是,我的意思是,這次回家,就不打算回廣州了,家裡那邊已經給我安排了一份ZF單位的工作,雖然是比較基層的崗位......但你知道,我很早就和你說過,以後打算考編或者考公的,如果我有了這些經驗的話,以後會有很大的幫助。”
他說的的確是事實,這對他以後從政會有很大的幫助。我思量了一會,終於點頭回道:“既然家裡都已經安排好了,這樣的機會確實難得,而且,這份工作你家裡肯定也花了不少代價吧,這些都是人情債......我支持你回去!”
“那我回去了,這房子你怎麼辦,同樣是兩房一廳,但我們這的地理位置比較好,所以房租很貴,你一個人......恐怕頂不住吧?”
雖然這是一個問題,不過比起趙一航所說的選擇,根本不能相提並論。我給他丟了根菸過去,迴應一個笑容,說道:“沒事,我能搞得定,大不了就搬家唄。”
趙一航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再在沙發上坐了一小會把煙抽完,然後就回去自己的房間了。
我沒有立刻回房間,而是又點了一根菸,閉着眼睛把頭靠在沙發的一個抱枕上。趙一航回家的話,我自己一個人是肯定不能再在這住的了,只能搬家,可搬一次家花的錢可不少。一想到自己銀行卡里的那點存款,一陣頭疼,過些天中秋節還得回家過節,總不能空手回去吧!唉,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