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妖精轉過頭來,用無語的眼神看着我,沒有感情Se彩地說道:“說人話。”服氣,這臉變得可真快啊!
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乾笑了兩聲,一小會後才認真地說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爸那時候有自己的三家建築公司分佈在珠江三角。不對,準確來說,是在我還沒出生的時候,公司就已經有了。那會,咱們家過着讓無數人都夢寐以求的生活,不瞞你說,我小時候穿的衣服,比現在的還貴。”
她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好景不長,我爸他公司的合夥人捲款跑了,去和另一家競爭公司合作,公司因此而破產,我們一家人回了老家的小城市過着平淡的日子,直到現在。”其實期間還發生了太多太多刻骨銘心的事情,但都只是被我用幾句話輕描淡寫而過,像是在說着別人的故事,不過也的確如此,因爲老程纔是故事裡的主角,而不是我。
韓妖精爲我打抱不平,氣憤的說道:“這種人,遲早會遭到報應的。”
我走到她的另一邊,一個下風的位置,然後點燃一根菸吸了一口,說道:“還真被你說對了,後來聽我爸說,那傢伙沒過了多久就出了車禍,什麼都沒了。”
韓妖精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我搶先一步,繼續說道:“其實類似的事情每天都在發生,商場如戰場,本身就沒有對錯之分,只有利益之爭,所以......”
這次輪到她打斷了我的話:“所以你早就已經釋懷了,對嗎?”
我颯然一笑,攤了攤手,說道:“Why not?與其糾結過去,還不如通過自己的努力,成爲與我爸當初一樣,甚至更高的高度,我想,這也是我爸想看到的一幕吧!”
韓妖精只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我也一樣選擇安靜,一邊抽着煙,一邊享受着黃昏裡的最後一絲美景。
一根菸抽完,我背靠在湖邊的欄杆上看着她,問道:“如果你有心事的話,可以和我說說,你也不用覺得有什麼顧慮,把我當成是這拂面而過的清風一樣就好。”
她終於轉過身來看向我,淺淺一笑說道:“把你當成風,豈不是如同不存在了?”她捋了捋自己的髮絲,低沉着語氣繼續說道:“程庭,其實我們是有着類似經歷的人,只不過......那些所謂的富裕生活,我從出生一直延續到現在。不過你別誤會,我這麼說,並沒有其他意思。”
“沒事,我明白的。”我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理解,然後耐心地等着她繼續說下去。
韓妖精也點點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沉吟了一會這才繼續說道:“在我小的時候,我爸爸公司的生意一開始只是發展得一般,但後來公司的生意越來越好,爸爸也比以前變得更加忙,甚至常常忽略了我和媽媽,我爸媽爲了這件事情吵過很多次架......直到有一天晚上,那是一個雨夜,他們再次吵了起來,我那時候還很小,躲在樓梯口上偷偷看着,卻不敢說話......不知道我爸到底對媽媽說了些什麼,媽媽突然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後來......”
說到這裡,她已經泣不成聲,顫抖着肩膀。我有些於心不忍,從口袋裡拿出一包紙巾,遞給她一張。她擦乾了眼淚,吸了吸鼻子,平復了情緒後,繼續說道:“後來,到了深夜兩點多的時候,我爸接了個電話,我也是後面才知道那是醫院打來的電話......在那個下着很大很大的雨的深夜,我媽媽因爲一場車禍,永遠地離開了......我永遠也沒想到,那會是我見到媽媽的最後一面......”
聽了她說的話,我心裡也很不是滋味,於是再次從口袋裡摸出一根菸點上,猛吸了一口,才緩緩吐出煙,低沉着語氣說道:“所以,你一直害怕下雨,尤其是晚上,就是這個原因?”
韓月點了點頭,風再一次吹亂了她的頭髮,但她並沒有理會,而是平靜的說道:“再後來,我上完了高中,不管他的反對就直接去了國外讀書,這一待就是五年,直到今年年初纔回了國。”
“那......你後來是因爲什麼而選擇回了國?”我小心翼翼的問道,生怕觸動了她的情緒。
然而,她卻沒有再回答我的話,也許,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吧,但既然她沒有繼續說下去,我也不會再問。因爲不是所有的心事,都一定要得到傾聽才能安放。
“程庭,你快看,那邊有煙花!好美呀!”
我順着她手指着的方向看了過去,天邊那五彩繽紛的煙花陸續的綻放着,越來越多,越來越亮,甚至把我們的臉上都映出了那絢麗的光彩。
“中秋快樂,祝你以後每一天都可以過得開開心心的。”我笑了笑,說道。
“謝謝,中秋快樂,那我也祝你可以早日實現自己的夢想!”她迴應了我一個笑容,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又說道:“程庭,咱們也去放煙花吧!”
我不解的問道:“這地方,哪有賣煙花的啊?”
韓妖精臉色掛着如夜色般神秘的笑容,道:“你跟我來。”說完,她向着自己的車子走去,從後備箱裡拿出了一個小箱子,我走過去一看,好傢伙!居然全是煙花爆竹!
“你看,這夠咱們玩了吧?”她交叉雙手放在後面,得意的笑着說道,彷彿先前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早已如同這天上的煙花,僅僅一瞬便消失了。
我哭笑不得,看來,我已經沒法再拒絕了,不過說實話,我已經很久沒有放煙花了,這倒是一件挺期待的事情。
我聳了聳肩,說道:“那來唄,不過我這肩膀受傷了,可不那麼靈活,這樣吧,我拿着煙花,你來點火。”說完,我便從箱子裡拿出了一根菸花,向着她走近了兩步,遞給她一個打火機。
韓妖精有些爲難的接過了打火機,小心翼翼的伸出拿着打火機的手向着煙花的點燃處,但雙腳卻紋絲不動。
“啪嗒。”
她按下了打火機後,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一樣竄到我的背後,緊緊地抓住我的衣角躲在後面。
我忍不住笑了出來:“哈哈,不是……你跑什麼呀,都沒點着。”我扭過頭來看着此時正死死閉着眼睛的韓妖精。
她緩緩睜開眼睛,一臉可憐楚楚的表情看着我,商量的口吻說道:“程庭,要不,我拿着,你來點上,好不好?”
我無奈的搖頭笑了笑,說道:“行,那你拿着。”
她伸出手遠遠的拿着煙花,頭轉向另一邊,仍然是閉着眼睛,一副害怕的樣子。
我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心裡面有了新的打算。
“嘭!”我學着煙花飛起聲音喊了一聲。
果然,把韓妖精嚇得尖叫了一聲,邊跑邊帶着哭腔喊道:“啊!快跑!”
“哈哈哈,逗你玩的,我都還沒點上,瞧瞧你那樣。”得逞後的我,捧腹大笑。
而此時與我形成鮮明對比的韓妖精,則是跑到了距離我五米地方,雙手叉着腰,生氣地看着我。
“程庭你有意思嗎?明知道我怕,還這麼作弄我。”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你就在那站着看吧,我自己來就好。”
沒有了韓妖精的幫倒忙,我很快就把煙花點燃,“咻咻”地飛向夜空中,雖短暫,卻迷人。
我看了看韓月的笑靨如花,又看了看天上的煙花,慢慢的明白了,不管是誰,其實我們任何人都有另一面,因爲我們不僅都有各自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