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笑了起來。
田冬麗要去給大夥舀飯。
那兩個小點的孩子已經把她圍了。
兒子早已經不顧一切地爬進她的懷裡去了。
也因爲過年，此時的樑玉海的兩個小娃娃肩膀上都有兩個棗牌牌：因爲陝北盛產棗兒，人們愛吃棗，很多習俗都用棗兒。掛棗牌牌是陝北的古老風俗，每到臘月初一孩子胸前掛兩串棗牌牌：把乾草節、黑豆、紅棗，間隔串起來，即爲棗牌牌，縫在棉衣的肩膀上，孩子們蹦蹦跳跳，極爲好看。按規矩，棗牌牌要掛到臘八這天才能吃。但孩子們嘴饞，早零零碎碎偷吃光了。掛棗牌牌是爲了辟邪求祥。
可是孩子身上有這個東西，大人抱孩子，多少有些變扭了。
但是，孩子們可不管那些，只管抱着母親撒嬌。
滿窯裡，都是娃娃們一片的喊媽媽的稚嫩的聲音。
李秀月看看幾個娃娃，笑了，說田冬麗：“你招呼他們吧！俺舀飯！”
李秀月自己就給大家舀飯。
四奶奶看看他們家的飯說：“我不吃你們家的肉丁丁飯，你們的飯只怕不夠呢，我們家吃的是雜麪！我知道你們的的冬麗愛吃雜麪！待會給你們端兩碗來！”
四奶奶回去了，不一會兒，果真端了兩碗雜麪來了。
四奶奶笑着說：“田冬麗的一碗，俺嫂子的一碗！大嫂，您吃一碗！肉丁丁晚上吃，你老人家年紀大了，不好消化！”
大奶奶笑了：“對，對！”
四奶奶笑着走了。
樑家人一家人和那個通訊員王有智一起吃肉丁丁飯。
肉丁丁飯是什麼飯，其實就是羊肉丁丁，蘿蔔丁，白菜丁，洋芋丁丁，加鹽，加蔥蒜，燉的陝北的軟糜子，做的比米飯軟許多的飯。
因爲陝北天氣寒冷，冬天裡爲抵禦寒冷，吃的羊肉比較多，辦法是：旺火燒，等水大開之後，就把煤炭火用燒過
的煤炭灰蓋住，火一直不滅，但是火很小，用慢火慢慢煮，煮的肉爛爛的，米也爛爛的，很香很好吃的！
其實這裡還有一個講究，冬天的臘月初八，陝北要吃燜飯，“燜飯”的用料十分講究。
一般以陝北特產黃軟米爲主，就是將當年打下的軟糜子放在土炕上炕幹，接着在石碾上將軟糜子碾掉外殼，然後用簸箕簸掉糜糠（外殼），剩下的就是黃軟米。黃軟米煮熟之後又軟又黏，味道甜美。過去陝北做“燜飯”必須以此爲主料。
如果沒有黃軟米，用酒穀米也可以。
酒穀米也是一種軟米，但品質、色調、黏度均比不上黃軟米。再加紅小豆、豇豆等各種豆子。
有條件的也加一些乾果類的，如紅棗等，一般也要湊足八種。還有的用白麪捏製一些類似鳥的腦袋、老鼠的尾巴等加在裡面，說是這樣下一年的莊稼地裡沒有老鼠和麻雀等自然災害。
這一天，陝北一些地方禁忌吃菜，據說吃了菜，第二年莊稼地裡容易生長雜草，會造成糧食減產。
陝北人做“燜飯”不在臘八節的早晨，而在臘八節的前一天晚上。這天晚上，家家戶戶的婆姨們把白天準備好的黃軟米、豇豆、紅小豆以及紅棗等放在鐵鍋跟前。豇豆、紅小豆等豆子事先就要浸泡，這樣便於煮熟。等水燒開了，先把各種豆子放進去，煮上一段時間，等豆子快要熟的時候，再把黃軟米、紅棗等煮進去。
這時用旺火燒，等水大開之後，就把煤炭火用燒過的煤炭灰蓋住，火一直不滅，但是火很小，用慢火慢慢煮，煮上一小會，再把火往小壓，直至鍋裡看上去冒些小氣就行，這樣鍋裡的粥就處在一種“燜”的狀態裡。所以就是叫“燜飯”。
好的“燜飯”就是不幹不稀，又黏又軟，綿香甘甜。做“燜飯”主要難在“燜”上，火大了，“燜飯”會燒糊；火小了，往往“燜”不熟，即使熟了，但香味不濃。因此，既要掌握好
火候，還要下料適當，包括用水的多少，都有很大的關係，水少了，“燜飯”會太乾，黏度不好，吃起來乾巴巴的，口感不好。水大了，就會做成稀飯。做“燜飯”的確是個高難度的技術活。過去，有的婆姨做不了“燜飯”，就請人來做。有經驗的做的好的，把火壓好後，就上炕睡覺去了。一覺睡到第二天早晨天大亮，然後起來，用小鐵勺盛上一些小麻油，放在火上加熱後，再加上一些蔥花炸黃，然後揭開鍋蓋撲在“燜飯”上，這樣一鍋又黏又軟香噴噴的“燜飯”就做好了，便可以吃了。
吃“燜飯”前，男人或男孩先盛上一碗“燜飯”，用筷子夾些“燜飯”放在竈王爺前，然後是窯面上的天神、土地神龕，再是石碾、石磨、倉窯、牲畜圈棚和院前的果樹、棗樹上都要粘上一些。有的地方還拿“燜飯”餵雞、羊、豬、牛、驢等牲畜。這樣做的目的是期待來年枝繁葉茂，六畜興旺，五穀豐稔。這個習俗應該就是古代“臘日”這一天祭祀天地神靈，驅邪避災，祈求豐收和吉祥習俗的保留。
我小時候最愛看着大人們給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神神們供這些個東西，而我跟在大人們後面，給那些神神們，哈哈大笑着歪歪斜斜地亂磕頭，亂作揖！
……
因爲在臘月裡面，那天的燜飯吃完後，還剩了一點點軟米，李秀月就把它做成了肉丁丁飯，給娃娃們吃，卻剛好樑玉海回來了……
此時，一家人在一起吃飯。
田冬麗問樑玉海：“你還走嗎？”
樑玉海笑了：“哈哈哈，能不走嗎？我們一會就走！我要到上面的司令部報道去！晚上就要開會了。”
田冬麗說：“我們這邊也好忙的，上級的任務很多，剛趕上過年，有些事情只能等着過罷年了！”
樑玉海看看一家人，看看田冬麗：“嗯嗯，這裡的一家人，你也操心一些！等年一過，你看着打發他們到鄉下去住一段時間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