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青聞言,直接站起身來,“怎麼了?影兒她怎麼了?”
那穩婆臉色同樣很不好看,怯生生的看了站在賀青身後的王氏一眼。
“華姨娘她……她……”
“她怎麼了,你倒是說啊!”賀青着急起來。
“她難產,孩子出不來。”那穩婆咬了咬牙,自覺的跪了下去。
賀青身子晃了晃,轉身過來直接衝着王氏吼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穩婆你都安排的妥妥的嗎?”
王氏白了臉,再次跪了下來,“老爺,穩婆的確是我準備的不假,但是我絕無加害華妹妹的心,老爺若是不信,便處罰了我吧!”
好一個王氏,她知道此時此刻她說的越多,賀青越是懷疑她,不如什麼都不說,至少賀青還會想起她的好,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
賀青黑了臉,看着跪在自己腳下的王氏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賀伯伯,穎兒知道我是一個外人,不配評論這些,但是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還是先想辦法保住華姨娘的性命要緊。”
你想拖延時間,好讓華姨娘死於非命,我偏偏要從中作梗。
王氏低頭,聽着洛穎兒的話,恨不得站起身來給洛穎兒幾個巴掌,然後將她趕出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否則只會老爺更加懷疑而已。
“是啊,老爺,華妹妹的性命要緊。”王氏猛然擡頭,故作焦急。
賀青如夢初醒,焦急起來,“你趕快去啊,一定要保住影兒的性命,還有孩子,缺一個,你們都爲她賠罪吧!”
“是,老爺。”那穩婆連忙說了一句,走了進去。
賀青追了幾步,只是到了房門口,又停了下來,只是焦急的在門外轉悠。
洛穎兒看着這一切,賀青能爲一個妾侍做到這一步已經仁至義盡了,可是王氏……
房間內又傳出一聲接着一聲的慘叫,期間那穩婆又跑出來了幾次,問是保大還是保小。
賀青一律回答,兩個都要。
又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裡面的慘叫聲越來越弱,穩婆的聲音越來越大。外面的賀青臉越來越黑。
直到,房間裡面的大夫走出來跪在賀青腳下。“老爺,你還是下決定吧!再不下決定,大小都保不住啊!”
“大膽,你知道你和誰在說話嗎?”賀青黑着臉冷斥。
洛穎兒不由有些無語起來,前面還誇他重情意來着,現在看來可真夠迂腐的。
“老爺,就算你殺了屬下,屬下還是要說,你再不決定,大小真的保不住了。”
王氏心底大喜,那個賤人不行了嗎?但面上還是裝出一副痛心不已得模樣。
“老爺,我知道你捨不得華妹妹和孩子,可是隻能保一個,你還是趕快下決定吧!”
賀青黑着臉不說話,心底卻在做着劇烈的掙扎。
洛穎兒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再次開口,“賀伯伯,穎兒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做選擇,但是穎兒還是想說一句,保大吧!大人在,什麼都會有,若是保小,小的能不能活下來不說,華姨娘還會白白犧牲啊!”
“是啊,父親。”賀晉跟着開口。
賀青低頭,看向跪在自己腳下的大夫。
“保大的機會有多大?”
“這個……不好說。”
賀青冷靜下來,洛穎兒知道,有時候冷靜要比暴怒還要可怕。“你們已經沒保住我的孩子,若是再不保住影兒,你們陪葬吧!我說到做到。”
“是,老爺。”那大夫戰戰兢兢的應了一句,瘋了一般的朝着華姨娘所在的房間走去。
賀青這才轉過頭來看着洛穎兒,“你以前真的只是做做女紅嗎?”
若真是,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這般冷靜,突然想起她被自己的馬驚到,嚇的暈了過去。莫非她也是有所圖謀?
想到此處,他的眼神意味深長起來。
賀府作爲紹興第一大家族,靠的不僅僅是他們賀府走了狗屎運掌握了紹興的命脈,更是他從一介布衣到了如今的高度。
洛穎兒淡淡一笑,任由他打量,她知道引起了賀青的注意,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自然。”
賀青點頭,不再多問,轉過頭去。
“老爺,孩子太大,出不來,而且華姨娘不讓孩子出來。”
先前那穩婆又跑了出來,面露驚懼,她真是倒了十八輩子黴了,竟然貪財接了這筆生意,弄不好連命都會丟在這裡。
“你說什麼?”賀青聲音冷了下來。繼續說着,“不讓出來,你們是做什麼用的?”
“胡太醫已經在施針了,只是華姨娘怕是以後都不能生了。”
“你說什麼?”
賀青說着,轉頭去看王氏,“這是怎麼回事?”
他的眼睛暗的如暗涌的潮流,看的王氏莫名心驚。
“老爺,這……”王氏低下頭去,心底暢快,容顏易老,能靠的住的只有孩子,若不能生,她還有幾年好活,只是萬萬不能惹惱了老爺。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賀青斷定就是王氏做的手腳了。
王氏擡頭,眼淚順着臉龐流了下來,“穩婆和大夫都是我找的,老爺若要怪就怪吧!是我的疏忽。”說罷竟然閉上了眼,一副不想再說的模樣。
芝花見狀跪了下來,“老爺,你不能冤枉了夫人,穩婆和大夫是夫人找的,可是夫人並沒有加害華姨娘,若是因爲這事老爺便怪罪夫人,夫人實在太冤了。”
“芝花,閉嘴,老爺會自己用心去看的。”王氏見芝花說完纔開口訓斥。隨即轉向賀青。
“是妾身的錯,華妹妹死了,妾身願意陪葬,華妹妹的孩子若是死了,妾身就只有峰兒一個兒子,請老爺處罰。”
王氏說着緩緩對着賀青磕頭,竟然是一副仁人宰割的模樣。
賀青見狀,莫名的怒意消了大半,他突然想起,王氏還年輕的時候也曾陪他一起吃過苦,而且爲了他曾小產兩個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好了,你起來吧!”賀青無奈轉向那穩婆。
“你們儘量吧!”
“是,老爺。”那穩婆如蒙大赦,轉身走進房間。
王氏依舊跪在地上,“老爺,是妾身的錯,請老爺……”
“好了,我不怪你,起來吧!”賀青無奈伸手扶了王氏起身,並親手爲他擦去臉上的眼淚。
“老爺……”王氏喊了一聲,撲在賀青的懷裡,眼底閃過冷芒。
洛穎兒不露痕跡的凝眉,在來之前她調查過王氏和賀青,看樣子賀青對她心存愧疚啊,否則也不會輕易的被王氏以退爲進的方法給弄的沒脾氣了。
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她初來乍到,多一個朋友總是一條路的。
“賀伯伯,穎兒突然想到有一種古方,或許可以救華姨娘。”
“什麼古法?”賀青轉身看她。
“方纔聽那穩婆說起孩子過大的事情,穎兒想着既然要保住大人,所以想着是不是應該肢解了孩子?”
“肢解?”賀青凝眉。
“父親,反正孩子保不住了,華姨娘還不一定會保住,不如試試。”賀晉連忙開口,能讓王氏吃癟的事情他可是很樂意做的。
“這不太好吧!一旦傷了華妹妹?”王氏從賀青懷裡起來,故作恐慌。
賀青思附半響,“你保證一定能救影兒嗎?”
“我保證。”洛穎兒含首。
“好,只要你救了影兒,我便讓晉兒娶了你。”賀青保證着。
洛穎兒和賀晉聞言身子同時一僵。
“賀伯伯,你誤會了,穎兒不過是晉大哥的妹妹而已,我與他絕無男歡女愛,所以賀伯伯的好意穎兒心領了。”洛穎兒淡淡開口。
賀青盯着她看了半天,“好,只要你能救影兒,你想要什麼只管提出來,只要我有的,便會給你。”
洛穎兒勾脣,“穎兒記下了,不過穎兒需要進去華姨娘生產的房間,賀伯伯放心,傷了她,穎兒也活不了,穎兒沒那麼傻。”
她需要在賀府站穩腳跟,這次卻是個機會。否則拿什麼和賀峰鬥,拿什麼和鳳幽辰鬥。
“好,我就信你一回。”
王氏聽着心底萌生出的殺意被自己狠狠的壓制下去,“老爺,穎兒不過十四五歲,怕是很難……”
“讓她試一試。”賀青看了她一眼,淡淡開口。
“是,老爺。”王氏低頭退到身後。
洛穎兒走進華姨娘生產的房間,一股血腥味撲面而來,她不適的凝眉。
房間裡有幾個婆子和大夫正忙活着牀上半死不活的婦人。
婦人不過二十出頭,雖然面無人色,長的卻是極美的,而且屬於那種小鳥依人的美,她眼睛半眯半睜,像是脫力一般。
洛穎兒走過去,掀開蓋在華姨娘身上的被單,擰了擰眉,“不想死就聽我的,孩子太大,胡大夫負責施針讓她放鬆,你……”
洛穎兒指了指三番五次朝着賀青報信的穩婆,“你來主刀,將孩子肢解。”
“肢解?”那穩婆害怕起來,房間內的所有人才擡起正眼看着洛穎兒,向看陌生人一樣。
洛穎兒任由他們打量,“除非你們想起,否則就按我說的辦,出了事我負責,快點。”
胡大夫最先反應過來,“好,我們聽你的。”
那穩婆嚥了一口唾沫,“真的要做?”
“還是你想死?”洛穎兒勾脣看她。
那穩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般,顫抖着拿起匕首彎下腰去。
洛穎兒看着房間內的所有人都忙活起來,走到華姨娘身邊,見她睜開眼,一句話都不說,只是兀自流着眼淚。
洛穎兒直接開門見山,“知道是誰害你嗎?”
華姨娘點頭,眼淚流的更洶涌了。
“那就好好活着。”洛穎兒開口,猛然眼睛落在華姨娘牀頭的一個精緻的盒子上。
“這是什麼?”說着打開一看盒子裡面放着幾粒暗紅色的藥丸,洛穎兒拿起來放在鼻尖聞了一下。
“這是你吃的藥嗎?”
華姨娘點頭。
“是誰給你的?”這藥是給懷孕的人吃的,不過營養卻是過剩了,而且可以一次性將懷孕之人的身子掏空,再也沒有機會受孕,尤其是生產的時候弄不好的會一命嗚呼。
華姨娘不說話,眼淚流的更兇了。
洛穎兒想她已經知道是誰了,“好了,不要哭了,知道嗎?要好好活着,明白嗎?你不能睡,要一直醒着,明白嗎?”
華姨娘只是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