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情倒也蹊蹺，大家房裡都不在，好好的東西能飛了不成？”六姨娘曹胥諷刺開口。
岳氏的臉色一變，低下頭去。
“指不定是某些人知道不對，提前轉移了。”
辛氏卻是唯恐天下不亂。
王氏凝眉，“辛姨娘，事情還沒查清楚，不要胡說。”
“老爺，我們從外面抓到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丫鬟，她說他是九姨娘的人。”
正說着，有兩個人架着一個丫鬟打扮的女子走了進來。
岳氏轉頭看去，卻見那丫鬟眼生的緊，心底升起不好的預感，與賀飛林互視一眼，急忙開口，“你是誰？我不認識你。”
那丫鬟被人扔在地上，身上的包袱也滾落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齊齊落在那滾落的包袱上。
聽着九姨娘說話，那丫鬟擡起頭來，“九姨娘，我是珠兒啊，是青玉閣的下等丫鬟啊！”
岳氏擰了眉，“什麼下等丫鬟，我院子裡可沒有你這樣的鬼鬼祟祟的丫鬟，說，是你派你來的？”
珠兒搖頭，“我真的是你院子裡的丫鬟啊，九姨娘，是你讓我帶着這東西出府的，你還說等風波過了會給我傳信讓我回來的。”
“胡說，我什麼時候讓你這麼做了？”岳氏臉色慘白起來，感受着周圍傳來不懷好意得目光，他恨不得上前將眼前的丫鬟給撕碎了攆出去。
辛氏看岳氏蹩腳的掩飾，冷冷開口，“老爺，九姨娘殺人害命，賊喊捉賊，根據府裡的規矩是要寖豬籠的。”
王氏擰了眉，“九姨娘，五小姐與你無怨無仇爲何非要殺了她？”
“夫人，不是我，妾身的紋錦緞不見的時候你是知道的，想不到竟然被她偷了去，夫人，你要爲妾身做主啊！”
王氏暗自點頭，算你腦子轉的快
，轉頭看向賀青，“老爺，九姨娘的紋錦緞早幾日不見的時候我也在場，這點我倒是可以作證。”
珠兒跪在地上聽着幾人說來說去是要讓她做踢死鬼啊，臉色微變，“九姨娘，你不能這樣對待奴婢啊，奴婢一個府裡的下等丫鬟怎麼也不知道九姨娘你寶貝的藏身地啊，再說，這事要是沒有九姨娘您的吩咐，奴婢就是有十個膽也不敢偷您的東西啊！”
珠兒也不管不顧了，反正被抓到自己是活不了，遇到的主子也對她們也是不親的，現在出了事還想讓自己當替罪羔羊，不如拉着一個算一個。
“大膽賤婢，你可知道污衊主子是什麼罪？”
岳氏臉色一冷，有夫人那句話，今日她絕對無性命之憂，說話自然凌歷起來。
珠兒低頭，“九姨娘，奴婢沒有說謊。”
“是誰讓你殺了五妹妹的？”賀飛林拉住了還欲說話的岳氏，看向珠兒。
珠兒搖頭，“三小姐，奴婢冤枉啊。”
洛穎兒看着幾人互相擠兌，無聊的打了個哈欠，“父親，既然母親已經證明九姨娘紋錦緞不在了，那麼九姨娘的嫌疑算是擺脫了。”
殷氏聽着洛穎兒也幫着辛氏說話，咬牙開口“老爺，夫人與九姨娘向來親厚幫着她也無可厚非，妾身就這麼一個女兒。”
反正殷氏是一口咬定賀飛翩就是九姨娘殺的，所以死咬着不放。
“那麼只能驗屍了。”賀峰開口。
“這根本不是驗屍的問題。”洛穎兒凝眉，怎麼事情說來說去又跑到這個話題上了呢。
“五妹妹死於中毒，手中握着紋錦緞，既然紋錦緞已經找到了，母親也證明了九姨娘的清白，只要問問這個珠兒不就好了。”
賀峰詫異的看着洛穎兒，她怎麼突然發了善心就這麼簡單的放過了九姨娘？
賀青心底同樣疑惑，卻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既然事情已經明瞭，峰兒交給你了，殷姨娘，讓飛翩早些入土爲安吧！”
殷氏擡頭，“老爺，這分明就是九姨娘賊喊捉賊，你怎麼就這麼放過她了？”
賀青狠狠凝眉。
卻聽王氏開口，“殷姨娘，一開始我就說過此事頗有蹊蹺，你非要求見老爺，你放心，幕後兇手我們一定替你找出來，你先回去吧！”
“老爺，飛翩是你的女兒，她走的不明不白……”
殷姨娘不甘心啊！
“殷姨娘，父親累了，這事現在由我負責。”賀峰打斷她。
賀青站起身來，“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
衆人一一行禮離開，辛氏心底氣悶，走到洛穎兒跟前，低聲開口，“親生的到底是親生的，最後爲什麼幫九姨娘說話？”
洛穎兒淺淡一笑，“二姨娘，最近府裡不太平，父親不會讓九姨娘死的，再說母親替九姨娘作證，誰能奈何的了她？”
辛氏眸子一縮，“你什麼意思，當初驗屍可是你說要鬧大一些的。”
洛穎兒心底無奈，誰願意改變原計劃啊，可是蘇晚風那傢伙根本不會驗屍好吧，若是被發現，死的可是第一個。
心底想着，嘴上卻道，“原本我想着讓人在屍體上做文章，可是後來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沒有十足的把握，父親只會偏袒母親，就算再鬧下去也沒有結果，還不如私下結果。”
辛氏低眉，“你也算是幫了殷姨娘一個大忙，至少保住了飛翩的屍體。”
洛穎兒笑笑，兩人已經走到門外，“二姨娘早些回去睡吧！穎兒累了。”
辛氏點頭，“也好。”
說話間兩人各分兩頭。
這邊殷姨娘抱着賀飛翩的屍體再次默默垂淚。
她越想越不甘心，越想越憤怒，好歹她嫁進賀府這麼多年，她儘量息事寧人，最後怎麼就落得這般下場。
九姨娘，夫人……
殷姨娘眼底閃過濃郁的恨意，“飛翩，娘無用啊！”
她悲滄的喊了一聲，爬在賀飛翩身上低低哭着。
洛穎兒走進來，正好聽到這一聲，心神微震，稟退了喜兒。
“殷姨娘，人死不能復生，你節哀。”
殷姨娘聞言擡起頭來，見洛穎兒神色淡然的站在身後，苦澀一笑，“洛小姐是來奚落我的嗎？”
洛穎兒搖頭，“死者已去，生者還要繼續，五妹妹已經走了兩天了，你還是將她先行入斂吧！”
殷氏搖頭，“讓我再看看我的女兒。”
洛穎兒彎腰拉着殷氏起身，“這府裡只要母親不倒，九姨娘便有所依仗，父親還要依仗二哥，自然會處處幫着她們，加上最近府裡死了幾人，父親也不會看着有人死了。”
殷氏低頭，“難道飛翩就白死了嗎？”
洛穎兒搖頭，“她白不白死還要看你，你已經得罪了母親，你若是繼續這樣下去只會如了她們的意，所以你要振作起來，不但振作起來，而且還要和二姨娘緊緊抱成團，否則以你如今的狀況很容易着了她們的道。”
殷氏含首，伸手抓住洛穎兒雙手，“多謝洛小姐指點，我明白了。”
洛穎兒欣慰的笑笑，“明白就好，我不能久留，先走了。”
說這話帶着紅嶺走出楓居。
此時東方已經露白，天還未亮，洛穎兒已經看着府裡的丫鬟婆子起的老早開始佈置賀府。
今日是她正式成爲賀家人的一天，可是連帶着麻煩也很多，比如，一旦成了賀家人便由不得她了。
紅嶺看洛穎兒看着遠處發呆，輕輕推了她一把，“小姐，看什麼呢，走了。”
洛穎兒嘆息，“紅嶺，其實我真不希望自己是賀府的大小姐，我倒寧願我不過是一般人家的女兒。”
她說的是女兒，不是小姐，可見她對官宦之家有多厭惡。
紅嶺嘆息，“小姐，不要想了，小侯爺還在等你呢。”
洛穎兒腳步微頓，心頭似乎有什麼在蠢蠢欲動一般，連忙收斂了情緒，快步朝着翠玉軒走去。
翠玉軒燈火通明，月牙正在和蘇晚風對峙，兩人身上皆掛了傷。
洛穎兒擰了眉，說了句“自己人”便走了進去。
蘇晚風收了劍，冷冷一哼，大步跟上洛穎兒抱怨“歪，你去那裡了，你的守門的可真厲害。”
洛穎兒回身看了他一眼，“不是回去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蘇晚風無奈，“他不放心你貝，唉，你還別說，你下手可真夠狠的，他差點就死了，我說，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沒心啊，御蕭何他對你這麼好，你怎麼捨得下手……”
“閉嘴。”洛穎兒站定腳步，喝了一句。
蘇晚風才注意到她的臉色很白，是一種接近透明的白，當下嚇了一跳，遠遠跳來幾步，忐忑道，“你沒事吧！”
洛穎兒搖頭，快步走了進去。
御蕭何，自從到了紹興，她刻意不去想的名字，再次被人提起，好想最深處的秘密被人挖出來，撕心裂肺的疼。
紅嶺見洛穎兒腳步不對，惡狠狠的瞪了蘇晚風一眼，快步跟了上去，“月牙，你去熬藥。”
房間內洛穎兒坐在桌前大口喝着涼透的茶水，嘴裡的腥味卻越發的刺激了她的神經。
“嘔”她忍不住彎下腰，腸子似乎都快要嘔出來的那種。
蘇晚風正好走進來，臉色微變，“洛穎兒，你不會有了吧！”
紅嶺額頭齊齊落下三條黑線，“有你個大頭鬼啊！”
說着走上前去，小心的扶起洛穎兒身子，“小姐，天還沒亮，你去睡一會吧！”
洛穎兒點頭，擡起頭來，嘴角殷紅的血跡刺痛了蘇晚風的神經，只是不等他發問，洛穎兒在他眼前便那麼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那一刻，他感覺他的心好像被什麼填滿一般澀澀的難受。
紅嶺抱着洛穎兒，眼淚吧嗒吧嗒的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