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賀辰

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元旦雖非春亦非晨,卻是一年之始,自是不會差的。…………

各家千金貴女尤其是在夜晚,結伴而行,各自在城北的護城河上點上一盞長明燈,燈裡面寫上自己的心願,據說護城河裡有神人相助可以達成願望。

今年人卻格外多些,聽聞豐都城外百米之外一處地勢險峻的虎頭峰上不知從哪裡來了一夥強盜,橫行霸道,專搶過往補給,而且揚言要在今年春季找上一房壓寨夫人。爲此弄的各家未出閣的女子人心惶惶,但是,豪言是放出了,卻久久不見動靜,這不,各家貴女帶了比平日裡多一倍的護衛不止。

落穎兒不是來祈福的,她早已經過了幻想的年紀,又在熙熙攘攘的大街,陡然覺着一陣無力。她或許真的老了。

“小姐,今年你不去護城河點長明燈嗎?”流翠就是小孩子秉性,到哪裡都想玩樂一番。

“流翠,我們還有要事要辦,不要打擾小姐,”硫珠看洛穎兒神色淡淡,提不起任何興趣,連忙開口,儘管她也很想去玩。

“你們去吧!”硫珠那點小心思洛穎兒怎麼會看不出來,看着燈火輝煌的夜色,眼眸暗了暗。

“小姐,不可,這裡不安全。你出來也不曾帶個護院甚麼的。”硫珠心知洛穎兒看透了她,當下低頭。心底歉疚起來。

“無妨,若是真來了綁匪,就憑你們三腳貓的功夫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去吧!”洛穎兒開口,府裡幾日前報上去的挑選的花樣布料到了如今也不見一匹,她差人去問,得來的結果卻是布店無貨,自己定製的東西早在幾天前便被人強制買走。不得已只得來查看一番。

“客氣……”硫珠低頭。“我還是不去了。”留在洛穎兒身邊總是比離開要好,若是真有什麼事自己也可以拖住一二。

“那我也不去了。”流翠低頭,滿臉失望。

“讓你們去就去,那裡來的那門多廢話,成衣店我自己過去就好,還要查賬,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洛穎兒聲音微硬,很快又軟和下來。

“小姐……”兩人面面相覷。“小姐,半柱香時間我們便回來。”最後還是硫珠拉着流翠轉身朝着護城河得方向離去。

洛穎兒含首,半柱香嗎?呢喃間再次朝前面走去。

只是在她離去後不久,身後分散的幾人忽視一眼轉身跟了上去。

洛穎兒是被幾個人擡到一座客棧的,很不起眼的客棧如麻袋一般,身上清晰的痛楚讓她不自覺的凝眉,裹住她的麻袋被人鬆開,房間內明亮的燈光讓她微微不適的凝眉,隨後便適應下來。

屋裡共有五人,四人清一色的打扮,整齊恭敬的站在正中央一張椅子上坐着的男子左右兩側。

男子約莫二十出頭,長相白淨,甚至有些儒雅,一襲偏暗的袍子印的他有幾分沉穩,最重要是他一雙琥珀色的眸子。

此人絕非池中之物,這便是洛穎兒見到來人的第一感覺。

“洛小姐你敢,或者我該稱你爲賀瑩賀大小姐。”男子開口,聲音清脆如大珠小珠落在盤中。

“穎兒愚鈍,不明白公子在說什麼?”洛穎兒心底驚訝,臉上卻不露聲色。

“你不用急着否認,你就是你,洛小姐,自我介紹一番,我叫賀辰,是賀府的總管家,是二少爺賀峰讓我來的,目的你也清楚,爲了你手中的玉佩。”

他到坦誠,只是坦誠的讓洛穎兒不解。

“玉佩?”洛穎兒搖頭,隨意臉色微暗,“沒有。”

賀辰輕笑,“洛小姐,你引起我的興趣了,你想不想做回賀家大小姐,想不想認回你的母親?”

“賀總管,你是勸降還是招安?”洛穎兒眸子閃動,眼底興味更濃,這賀辰難爲他只是一個管家了。

“我是在幫你。”賀辰笑着回答。

“那麼不妨先告訴我,你紹興國除卻你還有誰?”

“無可奉告。”賀辰不傻,既然知道洛穎兒油鹽不進又何必浪費時間。

“那我們也沒談下去的必要了。”洛穎兒仰頭,眼底墨色閃動。“玉佩乃定情之物,我早已送給三殿下,要取去他那裡。”

“你以爲我會信嗎?”賀辰笑得清雅。“洛小姐既然不配合,那麼賀辰得罪了。你們幾個,去搜搜洛小姐的身,對了,洛小姐的噬骨散可不是好對付的。”

“是你?”洛穎兒眸子一冷,她就說嘛,姬無意的毒是誰解的,不是白淺俊還有誰,原來竟然是他。洛穎兒只是好奇,賢妃再恨她也不會拿自己兒子的前程做賭注,那麼只有洛晴兒了。

“洛小姐,賀辰本不願這麼對你,你好歹算是我半個主子,只是連你母親都不想你活着,賀辰只有得罪。搜。”賀辰語氣淡淡,卻是充滿命令氏的口吻。

“誰敢。”洛穎兒仰頭竟是比他還囂張幾分,她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把匕首,直直放在自己胸口,“我死了,誰也不會得知玉佩在那裡,而且賀峰永遠都別想名正言順的坐好嫡子的位子。”

狸貓換太子嗎?想不到重活一世竟然還有這等事情落在自己身上,真是可笑。

“你知道?”賀辰真驚訝了,這個女人比他想的還要聰明和難對付。“洛小姐,不要激動,賀辰不過是開個玩笑而已,不過你死了無人得知玉佩存在,那麼你母親的性命你也不要了?”

“賀辰是吧!我記住你了,紹興國我無論如何都要去的,但不是現在,至於我母親,她那樣活着,如一具行屍走肉,不如死了。”洛穎兒眼底薄涼,語氣冷淡,說出來的話更是絕情決議。好歹水凝柔撿了她,雖不是親生,卻有養育之恩,只是她卻如此不顧念情誼。

“你還真是出人意料呢,洛穎兒。”他開始重視她了。“只是,這樣威脅不到我,洛小姐,我勸你還是識時務一些,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最大的特定便是一意孤行。”明知是死路,我也願意。

“殺了吧!不是還有洛晨曦嗎?”賀辰看着洛穎兒自始至終波瀾不驚的臉色,心底不得不讚嘆,這個女人的城府還不是一般的深,可惜他的時間不多。

“我死了,有人會爲我報仇,我洛穎兒雖死猶生。”洛穎兒知道此時此刻不能露一絲一毫的破綻和懦弱,否則母親和晨曦都會因爲自己的軟弱而終結,她剛剛搶回來晨曦,不能讓他再這般擔驚受怕下去。毫不思索的手中的匕首扎近自己胸口皮肉。

御蕭何,怎麼還不來?

洛穎兒咬牙,胸口清晰傳來的痛感讓她越發清醒,血順着被刺破的皮肉流淌下來,洛穎兒的另一隻手摸到自己身上的血跡,嘴角揚起一抹詭異。

沾染了自己血跡的五指漸漸亮起,恍如變得透明,她口中念出一連串的咒語。

賀辰站身來,琥珀色的眸子微閃,“你竟然會符術,可惜還是太嫩,退開。”賀辰喊了一句,右手五指突然散發出矇矇亮光起來,頓時一股壓迫的氣息撲面而來。

“賀辰,住手。”就在洛穎兒快要忍不住要倒下的時候,賀晉的聲音如期到來。

“大少爺,你怎麼來了?”賀辰側身,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止,眼看洛穎兒就要斃命在賀辰掌下,寒光一閃,洛穎兒倏的拔出匕首,對準賀辰右手手心刺去。

賀辰提防賀晉,等發現時洛穎兒手中的匕首已經捱到他的皮肉,猛然收回,凌空打了一掌。

洛穎兒連連後退幾步,“穎兒……”御蕭何終於姍姍來遲,對着賀辰同樣一掌。

賀辰身子晃了晃,臨走時抽空看了洛穎兒一眼,該是死了吧!

賀晉想要去追,“先解決你手下的。”洛穎兒有氣無力的說了一句。賀辰那一掌雖然不是被她完全受了,卻也是受了大半。

賀晉頓住身子,三下兩下解決了房間裡的四人,三步作兩步跑到洛穎兒跟前,看着洛穎兒慘白的臉龐,擔憂道,“你怎麼樣?”

“他只是賀府總管?”洛穎兒看着賀晉,虛弱開口。

“不是,他到府中只有兩年,但是將府中的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是父親身邊的紅人。”賀晉不明白洛穎兒爲何要這麼問,還是依言回答。

“兩年……兩年……咳咳咳咳……”賀辰……洛穎兒突然猛力咳嗽起來。

御蕭何緊緊抱住她,伸手扣住她命脈想要查看一下她的受傷情況,這一看之下,臉色黑了下來,洛穎兒的身體裡好像有一股雜亂的氣流無時無刻不再破壞着她的身體,只是奇怪的是破壞完畢又有一股更爲強大的氣流在修復她的身體。

“你的身體?”御蕭何低頭看她。

“沒事。”她瞭解她的身體狀況,她替落晨曦分擔生死符,身體怪異也是人之常情。

“他爲什麼要殺你?”賀晉好像走進了死衚衕,情不自禁的開口。

“不知道。”洛穎兒低眉,唯一的解釋便是有不得不殺她的理由,那麼只能說他不只是紹興人,但願這是個猜測,否則她好像又捲入一場宮鬥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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