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所有院子裡都熄了燈早早睡了。
青玉閣卻依舊燈火通明。
“林兒,你說怎麼辦?”岳氏焦急在房間內走來走去。
賀飛林眉頭鎖的很緊,想到了什麼,咬了咬牙,“姨娘,是不是五妹妹手裡攥着紋錦緞?”
岳氏點頭,“不錯,這紋錦緞只有我與夫人有,夫人如今中毒,事情自然扯不到她身上,可是我也不能替人背黑鍋不是?”
賀飛林揚眉,“姨娘,你與母親的紋錦緞可是花樣不同?”
岳氏點頭,“是一樣的,可是我的衣服上明顯被人撕下一塊啊!。”
“那就沒辦法了。”賀飛林嘆息。
岳氏擡頭看她,“林兒,你不能不救我啊,我可是你親孃啊!”
賀飛林無奈,“姨娘,我自然知道你是我親孃,我也沒說不救你啊,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要命還是要紋錦緞?”
岳氏眼睛一瞪,平日裡的嫵媚全消。“你想做什麼?”
賀飛林嘆息,“姨娘,既然你不想替人被黑鍋,自然有人要背的,這紋錦緞啊,就是最大的罪魁禍首,誰拿着它誰死,你確定你還要嗎?”
岳氏臉色一暗,面露心疼,“可是這是紋錦緞啊,紹興也找不出幾匹來。當初我可是求了好久夫人才給我的。”
賀飛林搖頭,“姨娘,好東西得有命享啊,既然是有人陷害你,你爲何不能陷害別人?”
“你的意思是?”岳氏眼睛一亮。
賀飛林點頭,“讓人將這紋錦緞悄悄送到翠玉軒,洛穎兒想借母親的手殺你,你爲何不能借二哥的手的殺了她,畢竟二哥可是巴不得她死的。”
岳氏點頭,“林兒所言不假,只是大家都知道這紋錦緞是我的。”
賀飛林搖頭,“是你的不假,卻是洛穎兒偷你的。明日一早你只要這樣……”
母女兩秘密謀劃,接着兩人高枕無憂的睡了。
夜半十分,芝蘭居亮起了燈。
王氏穿戴整齊似乎在等什麼人,直到門外賀峰走進來,王氏才起身。
“峰兒,什麼時候驗屍?”
“凌晨。”
“你真的要殺了九姨娘?”王氏凝眉,沒了九姨娘,她的手短了不少。
賀峰擡頭看她,“母親,我會盡量保她,前提是洛穎兒不壞事。”
王氏欣慰,“穎兒那裡我早派人盯着了,你放心吧!”
“但願如此。”
“峰兒,你舅舅與辛氏的弟弟兩人正在爭那豐州御史,你給你父親說說,你父親還是很聽你話的。”
賀峰凝眉,“母親,朝政上的事你便不要摻和了,此事我自會做主,若是沒什麼我先去準備了,一會兒要驗屍。”
王氏尷尬,“去吧。”話雖如此,心頭終究有些惆悵,不是親生的就算養大也是白眼狼嗎?
馮媽看出王氏心緒,無奈嘆息,她早就勸過她,她不聽啊!現在好了,親生女兒反目成仇,養了別人的兒子終究是養不熟的。
“夫人,天色還早,要不你再歇歇?”
“恩,也好,驗屍的時候叫我。”王氏點頭徑自走進臥室。
約莫兩柱香時間過去,王氏猛然驚醒,“馮媽,什麼時辰了?”
馮媽擡頭看天,“快四更天了。”
王氏凝眉,“峰兒還沒傳來消息嗎?”
馮媽搖頭,“沒有。”
王氏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正想着,外面傳來芝花略帶驚慌的聲音。
“夫人,不好了,二少爺被宮裡來的太監叫走了,說是皇上有事急召。”
王氏猛然坐直了身子,“這麼巧?老爺呢,老爺也去了嗎?”
芝花搖頭,“老爺沒去,不過殷姨娘又去找老爺了。”
“她又想做什麼?”王氏心底氣悶。
“奴婢不知。”
“還不趕快去打聽。”馮媽說着,芝花連忙跑了下去。
王氏握緊了雙手,“馮媽,你說事情是不是有變?”
“不會的,夫人放心吧!”馮媽安慰她。
王氏無奈嘆息,“一連死了個,加上九姨娘,她們這是在針對我啊,她們想要趕盡殺絕啊!”
馮媽輕輕拍着她的背,輕聲開口“夫人,九姨娘不會有事的,二少爺入宮一時片刻是回不來的,他不回來,這屍就沒辦法驗。”
王氏聞言總算緩和了些,靠着馮媽又有了睏意。
洛穎兒卻是一覺睡到大天亮,睜眼的時候見紅嶺已經備好了洗漱水。
月牙走進來低聲開口,“小姐,主子傳話過來,二少爺回來就到晚上了。”
洛穎兒眼睛一亮,“替我謝謝他,把昨晚送來的那件衣裳取出來我看看。”
紅嶺抿嘴而笑,取了一個包裹過來打開,洛穎兒提起來一看,不由嘖嘖稱好。
衣服質地柔軟,類似冰蠶絲的感覺,呈墨綠色,摸上去外滑內軟,上面繡着細細密密的各色蝴蝶,本該是厚重的東西卻硬生生給人一種輕靈出來。只是羣擺那裡明顯少了一塊。
洛穎兒冷冷勾脣,“收起來吧!”
紅嶺伸手接過,“小姐,我們怎麼辦?”
洛穎兒梳洗完畢,披了厚厚披風讓人搬了椅子坐在大片竹林上,半眯着眼感受着清冷的陽光。
“等。”從口中淡淡的吐出一個字。
春竹歲歲抽新意。
青黃嫩葉多滋潤。
美人如兮叢中坐。
柔弱蒲柳勝繁華。
突然竹林深處緩緩走出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衣袂翩翩,瀟灑自如,面如冠玉,端的風流倜儻。
紅嶺下意識的擋在洛穎兒前面,橫眉冷束,“你是誰?”
那人輕笑,聲音如玉一般清脆,“在下元鼎,洛小姐安好。”
紅嶺眸子一縮,只覺腦海中如針扎一般的疼痛。
“紅嶺,讓開。”洛穎兒淡淡開口。
“小姐。”她轉過身去,她很想告訴洛穎兒,這人很危險。
洛穎兒淺淡一笑,“無妨。”說罷看向來人,“我不認識你。”
來人輕笑,“我認識你足以,你可以叫我元鼎,也可以叫我師傅,只有我能救你。”
洛穎兒眸子一縮,“我憑什麼相信你?”
元鼎仰頭,“你的嗜血劫只有我能解。”
“賀峰告訴你的?”洛穎兒勾脣。
元鼎一愣,隨即哈哈一笑,兀自扶掌,“他說你足智多謀,得你者可得天下。”
洛穎兒神色淡淡,“太子殿下謬讚了,穎兒不過一介女流,就算有些城府,也不會是些小聰明,遠遠達不到得我者能得天下的地步,太子莫要信了賀峰的話追悔莫及啊!”
元鼎再次一笑,“無妨,即使不是,你引起了本太子的興趣,本太子決定娶你爲妃。”
洛穎兒眼底閃過一抹厭惡,用大御到青風再到紹興,每個想娶她的人都帶有目的,不是爲了打擊喜歡她的人,就是看中了她的計謀,她討厭這樣的日子。
“是嗎?穎兒拭目以待。”
元鼎含首,露出一抹詭異的笑意“很快。”
隨即走進竹林深處。
紅嶺面露擔憂,“小姐,我們怎麼辦?”
洛穎兒臉色凝重起來,“月牙。”
“小姐,你找我。”月牙從暗處走出來。
洛穎兒看她,“我記得你主子將你給了我。”
“是,小姐。”
“以後我就是你的主子,我的事沒經過我同意不許告訴他,否則我知道一次,你便走吧!”洛穎兒緩緩開口。
“是,小姐。”月牙微愣,隨即低頭,小姐說的是她見到太子的事吧!
“恩,回去吧!”洛穎兒起身就着紅嶺回到房間。
賀飛玉來了,給她帶來一些點心,兩人隨意說了幾句,又用了膳,洛穎兒覺着困又睡了一覺,醒來時已經到了晚上。
“紅嶺。”洛穎兒急急起身,不會耽誤了事情吧!
紅嶺走進來笑着開口,“小姐放心吧,你猜殷姨娘請來的仵作是誰?”
她看上去心情不錯。
洛穎兒詫異看她,“是那家的公子,怎麼這麼招我家紅嶺高興了?改明兒個跟父親說說給你說個親事。”
紅嶺羞紅了側臉,“小姐,你又取笑我。”
主僕兩說話間將衣服穿好,不等洛穎兒過去,喜兒便來催了。
楓居聚集了大量的人,賀青坐在最上面,左邊下首坐着王氏,右邊是賀峰,再底下便是姨娘和幾個庶女庶子了。
中間的桌椅被擡去了,軟架上放着的正是賀飛翩,兩側是兩個身體強壯的男子,便是仵作了。
洛穎兒剛進門,王氏便招呼着坐在她身邊,洛穎兒也不推辭,乖巧的坐了下去。
賀青低頭看了洛穎兒一眼,“都來齊了,開始吧!”
隨着他的語音剛落,兩個仵作各自拿出了自己的工具,一個仵作的工具比較細緻,另一個卻直接是一把匕首。
賀青凝眉,看了坐在後面默默垂淚的殷氏,不再言語。
洛穎兒卻在看到匕首的時候不由多看了兩眼,只是正巧碰上那仵作轉過頭來。
洛穎兒剛喝下去的一口熱茶沒噴出來。
“咳咳……咳咳……”
紅嶺連忙幫她順平了氣,“小姐,你怎麼又咳嗽了?”
洛穎兒搖頭,就着紅嶺的手狠狠擰了她一把,低聲道“胡鬧。”
紅嶺一愣,隨即不再說話,卻見洛穎兒緩緩起身。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