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庚見了這九重鬼功球也不禁神色一變,若說傀儡技法中的禁術一門,最複雜的莫過於這鬼功球,據說有那千重鬼功球,每一層都是一個獨自的關卡,若是解困者找不到這鬼功球每一層轉動的規律,貿然出擊必然被這球面上的傀儡獸和暗器所傷。
甚至被絞成一灘肉泥!
阿鬼嘗試直接破陣而出,卻不想,球面上的利刃唰地一下就將它的一根手指頭削斷了,這手指頭流落在各層球面上,不過片刻之間就化作了一堆齏粉。
“啊!”趙五郎也驚出了一聲冷汗,他想此刻若是自己也被困在鬼功球中,該如何是好。
球體不斷收縮,眼看阿鬼就要被攪成一團碎末,施小仙忽然心生一計,她迅速掏出乾坤卷往外一抖,原本被困在畫卷之中的幾十把骨刀飛了出來,叮叮噹噹地朝鬼功球飛去,這些骨刀堅硬無比,一下子便卡在個各層球面的縫隙裡,九層鬼功球咔嚓咔嚓幾聲竟然無法轉動。
偃童立即快速搓動雙手,骨刀受到他召喚,眼看就要飛出來,施小仙急忙拍出一張黃符,喝了聲:“定神將!”
偃童被黃符一擾,骨刀將飛未飛,各層鬼功球又開始緩緩轉動,這些骨刀登即就被絞得變形扭曲,卡在其中再也飛不出來了。
球體越轉越快,趙五郎急得大叫道:“小仙,那球又要動起來了,快把球收進乾坤卷裡!”
施小仙搖頭道:“不行,我就算把它收進了乾坤卷內,這球還是會轉動,阿鬼還是會被絞碎。”
她眉頭一豎,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朝九層鬼功球內抖出一點血液,血液如同一點紅色的小蟲子一樣避開層層傀儡和機關,徑直朝阿鬼的心口處快速移動過去。
偃童疑惑道:“你這又是什麼法術?”
施小仙冷冷道:“你們不是想要這個有心傀儡麼,但你們不知道這傀儡只有我施小仙才能駕馭麼!我的血便是這傀儡的全部動力!”這滴血嗖地一下子融入到阿鬼的身上,阿鬼忽然面容大變,整個人變得通紅如炭。
偃童大驚,這阿鬼怎麼變成這幅模樣了!
阿鬼怒吼一聲,聲若震雷,緊接着雙臂猛地撐開,這一擊之下,竟然直接將九層鬼功球打出兩個窟窿,這鬼功球精細無比,被破了兩個口子自然就不能轉動,阿鬼又暴喝一聲,直接將鬼功球撐成碎片,而後整個人身子暴漲三倍有餘,化作一丈多高的巨人,面容也是如同羅剎鬼一般恐怖。
趙五郎驚得瞠目結舌道:“這阿鬼究竟是什麼東西?這難道是旱魃嗎?”
這紅光閃閃,面如惡鬼,當真有幾分旱魃的暴戾!
杜長庚嘿嘿笑道:“有心傀儡,乃是天地造化,這世間只有這麼一具!你們這些傀儡師也配得到它麼?”
施小仙此刻好似與阿鬼的神智交融在一起,她整個人也發出炙熱的紅光,施小仙猛地一閃身子,徑直朝偃童打出一拳,這一拳叫趙五郎看了更加震驚!
因爲這一拳快得像霹靂一樣,力道更是遠遠超過了施小仙應有的能力。
彷彿……
彷彿這阿鬼與施小仙融合在一起了,阿鬼就是施小仙,施小仙也是阿鬼,這一人一傀儡變成了兩具半人半傀儡的詭異東西。
難道這就是有心傀儡的能力?
亦或者這纔是偃師之技的最高境界,人與傀儡合二爲一,爆發出力量和智慧的極致?
這二人動作一致無二地朝偃童打去,偃童躲得過阿鬼的第一拳,卻躲不過施小仙的第二拳,嘭地一聲就被擊中胸口,一下子打斷了兩根肋骨,整個人直接仰面趴叉地摔在地上。
這場上突生的變故,除了杜長庚外,其他人都驚訝不已,饒是魁礨娘娘也難以置信,這般形勢下去,偃童必輸無疑,這可如何是好!
有心傀儡再厲害,但偃童也不能輸!
魁礨娘娘心思最爲狡猾,眼珠子一轉,便有了注意,她輕輕抖動凝魂玉鐲,幾絲細不可察的幽魂往四處飄去。
杜長庚雖然年事已高,耳目不算聰明,但這氣流之間的微弱變化還是被他察覺了出來,口中立即喝道:“臭老太婆,你想幹什麼?還想偷奸耍滑麼!”
魁礨娘娘陰冷地笑道:“自是將東西物歸原主,你的徒弟有這通天傀儡,我這徒弟的傀儡也不只這幾個!”她把自己的玉鐲遞給偃童,冷冰冰道:“今日勝負就在此一舉,你若再敗,就自決於此罷!”
偃童見此玉鐲,心頭一震,看來魁礨娘娘是要他背水一戰,不成功便成仁!
偃童手握玉鐲,桀桀笑道:“好!好!好!今日我便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引魂傀儡一門的真正威力!”
趙五郎不知這玉鐲之內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威力,他怒道:“你們這是耍賴!”
偃童桀桀笑道:“耍賴?開始不就說好了麼?這一局的規矩就是沒有規矩,誰生就是誰贏,誰死就是誰輸!”他雙手捏住凝魂玉鐲,喝道:“奉娘娘號令,驅馭傀儡神兵,爲我一戰!”
“出!”
忽然,身後十二個傀儡師身形一怔,眼中的表情都變得有些木訥。
“御傀儡師!”
杜長庚驚道:“你們竟然將生人造成傀儡,難怪這些人斷了脊骨還能正常行走!”
原來郭有勳等傀儡師的體內早已被魁礨娘娘植入了機關,這些機關順着骨骼經絡而設,一方面能給這些原本殘廢的軀體以新的活力,另一方面也讓這些傀儡師的一舉一動都可以隨時掌控在魁礨娘娘的手中。
魁礨娘娘哈哈笑道:“杜長庚,這天下間並非只有你對傀儡術情有獨鍾,老身參悟傀儡術一生,就是這有心傀儡的法門始終參悟不透,不過我用這法子造出的傀儡恐怕也不比你這有心傀儡差了!”
偃童一聲令下,十二名傀儡師已經朝施小仙抓了過去,杜長庚和趙五郎也護了上前。
魁礨娘娘忍不住笑道:“杜老鬼,如今這二人的比試還沒結束呢,你這是準備自動認輸還是想出爾反爾?”
這十二名傀儡師雖然是活人,但現在也是偃童的傀儡,這論起道理來,確實也合乎二人比試之前的規矩。
趙五郎氣得大叫道:“你們這麼多人對付小仙,太無恥了!”
偃童這把也哈哈哈笑了起來,笑容頗爲嘲諷:“傀儡之術,本來就是信奉以多勝少,以外力勝內力,你這話說出來真是太可笑了!”
杜長庚卻嘿嘿嘿道:“你們以爲多幾個人就多了幾分勝算麼,若是你自己親自化作傀儡,這把小仙估計真的要輸了,但若只是這幾個傀儡師,恐怕還是贏不了。”
偃童怒喝一聲:“少說廢話,接下我的傀儡師再說!”他一揮手,身後的傀儡蜂擁而上,這傀儡師手中還有傀儡,一時間無數的傀儡涌了出來,將原本就不算太寬闊的草地擠得水泄不通。
施小仙依舊被紅光包圍,也看不出她的表情,她見這些傀儡朝她衝了過來,立即身形一閃,揮出幾拳,拳風之中挾帶炙熱的氣焰,啪啪啪就將爲首的幾個傀儡擊得粉碎。身旁得阿鬼也快速出拳,又有幾個傀儡應聲倒下。
這二人如同上陣父子兵,不顧一切地朝傀儡陣中衝殺進去,偃童見普通傀儡根本制不住施小仙,大喝一聲:“列十二傀儡陣!”
十二名傀儡師突然守住十二個方位,這些傀儡師口中唸唸有詞,手臂相連,結成一個巨大的圓形牢籠,一道強勁的氣場在四周樹了起來,過了片刻,這些傀儡師的肚子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不斷地往外鼓動,彷彿即將臨盆的產婦一般。
“這又是什麼傀儡術?”趙五郎驚道,他原以爲這傀儡術就是木偶之類的把戲,但是今日的傀儡對決讓他見識了千奇百怪的傀儡術,簡直叫人匪夷所思,目瞪口呆。
杜長庚面色凝重道:“這是十二傀儡陣!以人形傀儡守住十二地支,吸取這十二方位中的邪氣,孕育出新的更加邪惡的傀儡。”
郭有勳原本乾瘦的肚子此時已膨大的猶如十月懷胎的孕婦,他的面色更是痛苦無比,顯然被這體內的傀儡所駕馭,並不是件愉快的事。
啊!各傀儡師紛紛發出十分痛苦的慘叫。
噗地一聲!
郭有勳的肚皮終於被硬生生地撐開,一隻黑紅色的血鼠跳了出來,這老鼠有黃狗大小,生得怪模怪樣,走動之時還十分生硬,顯然也是一具傀儡。
這血肉模糊的傀儡,正是肉胎傀儡。
而後,其他的傀儡師也紛紛爆破肚皮,躍出丑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申侯、酉雞、戌狗、亥豬十一隻傀儡,這些傀儡均是模樣醜陋,一身血腥。
子鼠傀儡忽然張口發出尖銳的叫聲,兩顆手指頭大小的尖牙錚地一下就冒了出來,它身子一彈就朝施小仙身上撲去。
施小仙將這子鼠來勢兇猛,急忙想取下乾坤捲來迎敵,卻不想偃童早已放出一隻傀儡蜘蛛,八爪一抱又將這乾坤卷牢牢地鎖住了。
這一瞬間的耽擱,子鼠已經咬中了施小仙的胳膊,嘶啦一聲就咬下了一片紅光。
各色傀儡獸羣起攻之,阿鬼和施小仙雖然有紅光護體,但也阻擋不住這潮水般的攻勢,紅光被一點點撕裂,露出二人的真身。
偃童道:“你能以血化光,如今我也能以血化傀儡破你的血光,這豈不是正好?我看你今日必輸無疑!”
施小仙沒了紅光的守護,完全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女。她畢竟還是一少女,如今神智恢復清醒,眼見這肉胎傀儡血腥兇猛,臉上也流露出幾分恐懼和膽怯。
趙五郎此時更是心急如焚,他擔心施小仙再過片刻就要被這些傀儡獸生吞活剝,急忙拉了一下杜長庚道:“老傢伙,你還不出手救小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