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虛山下,一艘小船順着海流圍着山體快速轉動。
玄天明擡頭道:“雲飛,大敵就在眼前,何不隨我一同上山,殺他個片甲不留!”
齊雲飛眼中早已是殺意滿滿,他拍了下劍匣,道:“這何須說!”說罷,整個人御劍凌風,如一道流星徑直朝九重天飛去。
玄天明立在船頭冷笑一聲道:“好,就是要你這般決絕!”
二人御風直入御劍宗九重天,見有弟子阻攔都是格殺勿論,這御劍宗大部分弟子都隨劍宗三少去太虛崖參加道壇決,門派上下除了留守九層劍冢的劍侍,餘下的弟子不過百餘人。
二人一路殺戮,不過片刻就已經到了飛羽宮前。
齊雲飛見飛羽宮,忍不住悲從中來,他停了下來,問道:“我妹妹屍首如今何在?”
玄天明道:“早已沉沒在東海之下了。”
齊雲飛一聲暴喝,猛地飛出一劍,轟隆一聲將南宮少羽的飛羽宮劈成兩半。
他這一劍也把整個御劍宗的弟子都驚動了,下九重劍冢中的長老和弟子也紛紛饒過陰陽界碑,上來查看情況。
南宮少羽的兩個劍侍柳未申和龜不壽更是第一時間趕到飛羽宮前,大驚失色道:“是誰,膽敢毀我飛羽宮!”
但他二人話剛說完,就看見不遠處的玄天明和齊雲飛,登即嚇得臉色一變,紛紛退了三四步。
齊雲飛咬牙切齒道:“是我,又如何!”
昔年,柳未申和龜不壽常伴南宮少羽左右,對幼年的齊雲飛沒少欺辱,如今再見齊雲飛,卻已是如見惡鬼。
柳未申哆哆嗦嗦道:“怎麼……怎麼是你!你回來做什麼?!”
倒是龜不壽膽子還大幾分,強大地氣呵斥道:“齊雲飛,你膽子可真不小,竟敢回我御劍宗,還毀壞我飛羽宮!”
玄天明見這二人修爲着實一般,沒興趣道:“好似聒噪的烏鴉,留着何用?”
齊雲飛亦冷笑道:“雖說是烏鴉,但今日卻正好先替你主子賠了我妹妹性命!”
說罷他整個人欺身而上,以柳未申和龜不壽的修爲,如何能分辨出齊雲飛的身法,整個人還愣在原地,就見一道劍芒從虛無之中閃耀而出,唰地一聲,劍芒就劈下了柳未申的一條胳膊,鮮血如一條柱子樣噴涌而出。
“啊!”
柳未申哀叫了起來,另一旁的龜不壽急忙御起牡牝龜甲銅錢,叮叮噹噹翻成一把銅錢劍,朝齊雲飛疾疾刺了過來。
齊雲飛冷哼一聲,都懶得念劍訣,只是雙指凌空一戳,劍芒再度飛出,嘭地一聲就將龜不壽的銅錢劍擊散。
他譏諷道:“這麼多年了就沒有點長進麼?!”
神劍再出,唰地一聲,龜甲銅板竟然硬生生地被悉數劈碎,化作一堆殘銅爛鐵掉在地上。
龜不壽大驚,他已然知曉自己與齊雲飛的差距之大,只是大敵當前,已是無路可退,不如拼死一搏。
他大喝道:“未申,先莫要哀痛,與我一同拼出一條血路纔是上策!”
柳未申痛道:“還打什麼?你我根本不是這小子的對手!快呼叫王掌門救我們纔是正事!”
龜不壽冷笑道:“方纔飛羽宮倒塌,只怕早已驚動各劍客,這些人到現在都還未到此,自然是背後那個戲法師搗鬼,偷偷設下了陰陽法界阻隔了救兵的到來,你現在還指望他人救你,豈不是死路一條,我看還不如你我自己多想辦法!”
龜不壽做事歷來要冷靜一些,柳未申聽了這話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他二人真實處境所在,他忍痛又點了幾下自己的穴道,而後單手一凝,逼出自己的赤煉青柳劍,惡狠狠道:“看來你今日是鐵了心要殺我兄弟二人,既是如此,我柳未申必然要跟你拼了!”
二人反客爲主,突然朝齊雲飛襲來。
一個手中長劍化作青蟒吞吐而來,一個從懷中再度拋出幾枚銅板,化作吸血輪盤嗡嗡轉動。
齊雲飛道:“常說困獸猶鬥,但可惜你們如今連困獸的資格都沒有,只是甕中之鱉罷了!”
他回身一劈,一道紫金劍氣呼嘯而出,齊雲飛口中只是冷冷地突出一個字:“殺!”
錚!
紫金劍氣徑直破開這二人拼盡全力的一擊,唰地一聲就又斬斷了柳未申和龜不壽的一條腿。
這二人渾身一歪,紛紛摔倒在地,兩灘鮮血汩汩溢了開來,好似鋪陳出一面紅色的地毯。
齊雲飛渾身充滿了復仇殺戮的快感,他罕見地笑道:“真想不到你們也有今天!”
他再劈一劍,又斬了柳未申和龜不壽一條胳膊,這龜不壽斷了一手一腳尚能支撐,但柳未申整個人只剩一條腿,已是臉色鐵青,氣若游絲,顯然離死不遠了。
龜不壽突然哈哈哈大笑了起來,忍着痛笑道:“齊雲飛,真沒想到,你亦有今天!”
齊雲飛冷冷道:“我今日站在此處,如何?”
龜不壽強硬道:“今日我們的處境,乃是咎由自取,怪不得人!但今日之你,卻是你自己抉擇,我看還不如昔日的我們!你殺心之重遠超我們,縱然殺了我們這等螻蟻之輩,又有什麼了不起的!齊雲飛,你這樣子與我們又有什麼分別!”
齊雲飛心頭大怒,他怒喝道:“我能殺得了你便是區別,你死到臨頭還要這麼嘴硬,當真死不足惜!”
他還要持劍再斬,龜不壽卻毫無懼色道:“不過是一劍之痛罷了,何懼之有!”龜不壽望了一眼背後的玄天明,也不禁渾身暗自發抖,這隱藏在面具背後的人真叫人渾身發寒,只是他懼怕雖懼怕,口中的話依舊一個字一個字地吐了出來:“不過,你今日所作所爲必要叫你自己後悔終生!”
齊雲飛渾身微微顫抖了一下,他心中突然又怒又恨,只是這怒和恨一時間不知從何而來,又不知如何泄去,只是想不停地毀滅、殺戮、破壞,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平息他心中的不平。
以暴制暴、以殺止殺!
只是這樣的所作所爲,真的是他齊雲飛的選擇麼?真的是他齊雲飛第一次持劍時的夢想所在麼?!不是,絕對不是!只是爲什麼,爲什麼他的人生要這樣!
他毫無選擇而已!
齊雲飛怒吼了一聲,猛地劈出一劍,這一劍卻未將這二人擊斃當場,而是將地面劈出一個深坑,齊雲飛冷冷道:“一劍殺了便太便宜你們了,你二人已然重傷不治,我要讓你們慢慢的感受死亡!”
說罷他轉身徑直朝山頂走去。
玄天明稍稍停了片刻,冷冷道:“龜不壽?倒是沒想到你還有這等膽色!”他隨手拋出一團墨球,設下一個陰陽法陣,墨球旋轉,龜不壽和柳未申二人瞬間淹沒在法陣之中消失不見。
玄天明嘿了一聲,也跟了上去,二人饒過秦少商的寢宮,再往上便到了御劍宗的最頂處,瓊風閣。
蒼松翠柏,紫鵑紅棠。
這巍峨的瓊風閣就在這萬花團簇之中。
二人看了片刻正要上前,突然一道白色人影閃了過來,來者面目清秀,白衣飄飄,正是劍宗四少之末的丁少宗,他站在往上的臺階處,喝止道:“你們膽子不小,敢私闖御劍宗!”
他與玄天明、齊雲飛上次在凌虛峰大戰中見過一次,彼此都有很深刻的印象,尤其是齊雲飛和丁少宗二人互相對視一眼,竟然都有幾分異樣。
因爲太像了!
若不是丁少宗氣色不好,整個人瘦弱一圈,他的眉眼輪廓與齊雲飛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玄天明見是丁少宗,不禁冷冷道:“丁少宗,傳聞御劍宗第一快劍!王瓊風最喜歡的徒弟!”
齊雲飛哼了一聲,道:“我知道,劍門天資第一!不過今日之事是我與王瓊風的私事,與其他人無關,少宗還是速速離開吧!”
丁少宗的外貌雖然柔弱,但面對強敵之時卻從不退卻,他的聲音並不高,甚至有幾分虛弱,卻十分堅定道:“我的任務就是守住這條路,阻止不該進的人打擾我師父,你們來者不善,我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他的右手輕輕用力,一道微微晃動的氣劍已經在手中凝成。
玄天明道:“少宗三劍,天下第一快劍,出劍就要殺人!卻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殺了我們?”
丁少宗道:“少宗三劍不過是江湖人誇大其詞的傳言罷了,世界上什麼事是百分百絕對的,只是我的劍沒有虛劍,每一劍都要盡力而爲,所以纔夠快夠準!”
他比了個姿勢,道:“我知道你們想來殺我師父,那就必須先過我這關!”
玄天明冷笑道:“你竟然妄想自己來阻止我們入閣,何不喊王瓊風那老賊一同出來?”
丁少宗道:“我師父不便出來,自然便由我代勞!”
“不便出來?”玄天明沉吟了一聲,這王瓊風爲何不便出來,難不成是在閉關修煉,還是他現在身子出了什麼問題?但不管如何,看來今日他二人來得可真是時候!
另一旁,齊雲飛已經冷冷道:“好,你當日三劍擊殺蘇丹青,震動整個道門,我想看看你今天三劍能不能殺了我!”
丁少宗道:“齊雲飛,你認賊作父,當真愚笨,我無意殺你……”
“說什麼廢話!”
齊雲飛直接打斷丁少宗的話,突然掠動身姿,捏了個劍訣,喝道:“乾坤借法,雷霆化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