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2015-10-02
“餓嗎？”
“有點……”
“我帶了兩個饅頭，都給你吃吧。”
“那你呢？”
“我不餓。”
夜更深了，然而塔內一點也感覺不到，能感覺到的只有疲勞和飢餓。
兩人靠在長廊邊上，李修冥從懷裡取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裡面是兩個饅頭。
“已經涼了，湊合着吃吧。”李修冥道。
“還是隻吃一個吧，我飯量不大的。”
“忘了我是你哥哥啦？你的飯量我還不知道嗎？一頓吃四個饅頭都只是七分飽。”
“才走到第三層，後面的路還長着呢，留一個到後面再吃咯。”
“你還挺有划算的，好吧，就依你了。”
李修冥拿一個饅頭給瑩瑩，另一個重新包好收了起來。
瑩瑩掰下一半給李修冥道：“哥哥，這一路都是你在出力，我可不信你一點都不餓，還是吃點吧，來日方長。”
“你先吃吧，等你吃好了我再吃。”
“那好吧。”
看着瑩瑩吃東西的樣子，李修冥露出幸福的笑容。
好久沒有過這種感覺啦。
每次看到她開開心心吃東西時的樣子，都會感到很滿足。
只要她能吃飽，自己再餓也一樣感到滿足。
“哥哥。”
“嗯？”
“荀鈴姐姐……是你愛的人嗎？”
“當然不是！”李修冥看到瑩瑩純淨的目光，又低頭道，“應該不是……”
“我沉睡的這段時間，有一個意識點一直遊蕩在你周圍，那就是我的自發意識……你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
“嗯……”
瑩瑩抓住李修冥的手道：“哥哥，你受苦了……”
“只要你平安就好。”
“可我更希望你能平安！”
“傻瓜，我們倆可以一起平安呀。”
“可是……我總覺得這次來鎖妖塔會有不測發生，不知道是你還是我……”
“是因爲鎖妖塔是極兇之地，加上現在妖氣異常的重，所以你纔會產生這種錯覺，沒事的。累了就睡一覺吧，睡醒了就沒事了。”
“我不累。”
“不累也可以閉着眼睛歇會兒呀，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你還沒回答我，荀鈴姐姐在你心裡到底是什麼位置？”
“爲什麼非要知道這個呢？”
“我只是不希望她死得不值。她是爲你而死的啊！”
她是爲你而死的啊！
這句話彷彿一記重錘，讓李修冥怔在當場。
她是爲我而死的……
其實她完全可以不用死。
我死了，她可以回家給我立一座墳，然後以荀家大小姐的身份再找個文武雙全的如意郎君。
她有很好的父親，有很好的家世，有很好的前程，還有很多很多的追求者。
可她還是心甘情願用她的死，換回了我的生。
可是我，卻連她在我心中的具體位置都不能確定。
我愛她？
還是喜歡她？
還是……僅僅只是爲她感到惋惜、感到不值？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心裡好亂。
爲了瑩瑩，我可以無私地奉獻出一切，甚至是生命。可如果是爲了荀鈴呢？
如果當時變成那樣的是荀鈴，我會犧牲自己去換來她的平安嗎？
李修冥思索片刻，得來的答案讓他很心酸。
不會。
無論多麼不願承認，無論多麼心痛，答案就是不會。
不會……
因爲他會想到，瑩瑩還在受苦，他還要去救瑩瑩。
即是說，瑩瑩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荀鈴高得多。
如果荀鈴知道這個答案，她還會那樣做嗎？
她還會爲了這樣一個人，去犧牲自己嗎？
也許會吧……
因爲，她始終都知道瑩瑩在李修冥心中的位置。
值嗎？
她會說，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
“哥哥，你怎麼流淚了？”
“我……我……”
“對不起，哥哥，是我又說錯話讓你難過了。”
“不，不！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
原來自己的心性依舊是那麼不堪一擊。
原來自己並不是放下了那些回憶。
原來一直都是以道爲藉口，將所有的回憶埋在心底最深處，不敢去碰觸。
直到現在，只輕輕挖掘，便一發不可收拾。
比剛發生時更痛。
此時，白光起，逐漸現出封無的身影來。
“可憐的人。”
還是空洞的眸子，還是迷茫的表情，還是清冷的語氣，還是繡着紅蓮的白袍。
只不過不再是獨臂。
獨臂的是她的分神，此刻是她的主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