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2015-10-04
不覺天明。
封隱與封無從塔內傳送出去，來到了一處花草茂盛的小山谷。
淡淡的秋季，能有春暖花開一般的景象，着實難得。
“封無，你爲什麼要偷偷跑去找李修冥？”
“我感覺他有點可悲，不是身邊人爲他而死，就是他要爲身邊人而死。我想弄明白他爲什麼會那樣做。”
“你覺得他可悲，我倒覺得他可敬。”
“啊？爲什麼？”
“呵，沒什麼。你在這兒等下，我馬上就回來。”
封無愣愣地望着封隱漸漸跑遠，忽然感到有些孤單。
他幹什麼去了？
她就乖乖地站在那兒等着，動都沒動一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灰頭土臉地回來了，手裡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束五顏六色的野花。
“啊……你……”她有點不知所措。
“送給你。”
“爲什麼？”
“別什麼事都問爲什麼，哪有那麼多爲什麼？”
他在她鼻尖輕颳了一下，她嬌嫩的俏臉通紅通紅的。
“謝謝你。”
“有沒有回到從前的感覺？”
“啊？”
“是不是很想回到從前？”
“嗯……”她低着頭，撅着嘴，可憐巴巴的。
“你慢慢地開始有其它表情了。”
“哦……”
兩人都有些黯然。
表情開始變得豐富，或者外型逐漸向生前的樣子轉變，都說明他們離消亡越來越近了。
等到完全變成生前的模樣，就說明馬上要死了。
死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死前有太多留戀。
他苦笑一聲，猛然將她擁入懷中。
她**連連，心跳加速。
“其實我生前最大的遺憾，就是一直沒有勇氣抱你。直到現在快死了，才終於有了勇氣，你說可不可悲？”他笑道。
“不，這樣就夠了。”她在他懷中微微搖頭。
“嗯？你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跟生前一樣了，不再那麼冷冰冰了。”
“你也是……”
“封……鳳梧，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她離開他的懷抱，凝視着他的眸子。
他的眸子裡沒了不屑，取而代之的是柔情似水。
她的瞳孔裡沒了空洞，取而代之的是羞怯萬分。
“好！”
她只說了這一個字，卻比千言萬語更讓他喜悅。
她溫柔地爲他擦拭着臉上的灰塵與汗水，那麼輕，那麼柔。
“哪怕只有這一天，我都知足了。”
他笑了，笑得那麼甜，那麼開懷。
她的髮絲變黑了，烏黑靚麗，那麼的柔順。
他的頭髮也變黑了，正是個青澀男孩的模樣。
“來生我還要做你表哥。”
“好啊，不過你不準再搶我的水果吃。”
“搶你的水果，是爲了讓你追我。”
“你好壞哦。”
“不準嫌棄我哦！”
“哼，就嫌棄你。”
“哈哈，其實能這樣靜靜地看着你，我已經很知足了，以後的事，管它呢。哪怕下一刻就要死，我也要好好享受這一刻的美好。”
“這不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嗎？”
兩人甜甜地靠在一起，閉上眼，感受着彼此的存在。
初秋的風透着一絲暖意，他們的身軀在秋風中消散。
茫茫大地，只剩兩襲白袍，隨風飄蕩。
多麼美的風，多麼美的花，多麼美的山谷，多麼美的袍子。
多麼美的他們。
過去再難捨，也是水中月。
未來再憧憬，也是鏡中花。
活在當下，纔是擁有。
活在當下，妙不可言。
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