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2015-10-05
“瑩瑩，休息好了嗎？”
“嗯……到第幾層了？”
“打碎前面那扇門，就是塔頂。”
“好快啊，你還是把我放下來吧，不用一直揹着我的。”
李修冥放下瑩瑩，輕捏了下她鼻子，柔聲道：“準備好了嗎？”
“嗯，萬事小心。”
李修冥緊握七星劍，目光轉向那扇沉重的石門。
“妖皇，來吧——”
他執劍衝過去，“轟”一聲，劍氣震碎石門，塔頂的景象呈現在眼前。
竟是被鎖鏈緊緊纏繞的瑩瑩。
依舊那麼純潔無暇，依舊那麼美麗動人，臉色蒼白，依舊沉睡。
“怎麼會……”
李修冥猛地回頭，發現本來在身後的瑩瑩不見了，只剩下一眼望不到頭的空蕩蕩的長廊。
“怎麼會這樣……瑩瑩，瑩瑩！”他不顧一切跑到沉睡的瑩瑩身邊，斬斷鎖鏈，將她抱在懷裡。
“瑩瑩，你醒醒，你醒醒！不要離開我，千萬不要離開我啊！我現在只有你了，別死好嗎？我不想一無所有，不想……”
他抱着瑩瑩，心裡充滿了恐慌，患得患失。
瑩瑩蒼白的臉頰沒有一絲血色，彷彿連呼吸都沒有了。
“妖皇！妖皇！給我出來！你對瑩瑩做了什麼！”
“我什麼也沒做。”
伴隨着平靜的話語聲，妖皇輕笑着出現在李修冥面前。
“快說，瑩瑩到底怎麼了！”
“鎖妖塔戾氣太盛，她肉體凡胎承受不住，已經快死了，現在支撐她的，只剩最後一點點意識了。”
“你這個混蛋，我殺了你！”
李修冥咬牙切齒，握着劍就要出擊，妖皇卻笑道：“與其對我發泄怒火，不如最後再陪她一會兒，她就要不久於人世了。”
李修冥頓住，“哐啷”七星劍落在地上。他蹲下來，靜靜地望着雙眼緊閉的瑩瑩，淚，止不住地往下落。
從五歲到十九歲，他一直都很堅強，從來沒流過一滴眼淚。
再多苦難，再多委屈，他都會告訴自己要堅強，因爲還有一個人等着他照顧。
可是這一年來，他彷彿將十九年積攢下來的淚全都流光了。
這一年，彷彿把一生的痛苦都歷盡了。
直到這一刻，看到瑩瑩一動不動地躺在他懷裡，他感到萬念俱灰。
似乎這一生已經過完了。
已經到了盡頭。
他已失去了一切。
什麼都沒了。
什麼都沒了……
滾燙的淚，滴落在瑩瑩眼瞼上，她微弱地睜開眼，蒼白的嘴脣微微張開，顫聲道：“哥哥……你……你來了……”
“啊……瑩瑩，瑩瑩！是我，是哥哥！哥哥來了，哥哥來接你回家，哥哥再也不會離開你了！”
“哥哥……我……我好想……好想家……”
李修冥摟着瑩瑩，泣不成聲。
心裡好痛好痛。
以前哪怕瑩瑩稍微磕着碰着了，都會讓他心疼好久。瑩瑩受冷了受餓了，他會像掉了塊肉一樣難受。
現在瑩瑩變成了這副樣子，即將不久於人世，他的心痛難以言喻。
“哥哥……我……是不是……快死……了……”
“傻瓜，不要說傻話，哥哥馬上就帶你回家。”
“那……那你……爲什麼要……哭……”
“我是見到你太開心了才哭的呀。”李修冥趕緊擦去淚水，盡力作出開心的樣子。
“萬……萬一……我要是……死了……你……你就……找一個……賢惠的……嫂子……好好照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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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別說了……”李修冥終於還是沒有忍住淚。
瑩瑩深吸口氣，雖然依舊很虛弱，但忽然間說話順暢起來，兩人都知道，這是迴光返照。
“我知道，哥哥其實很需要人照顧的。你總是會在我面前裝出很成熟很堅強的樣子，其實內心是最柔軟的。表面上大大咧咧，其實比誰都細心。沒有人照顧你，我不放心……”
“瑩瑩，別再說了，你好好休息，我帶你回家好嗎？等回家了哥哥給你做好吃的，好嗎？”
“不要……”瑩瑩微微搖頭，“我怕我堅持不到……還是就待在這裡，好好跟哥哥說說話，好久沒有跟哥哥……說過話了，一年了……”
李修冥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龐上，淚止不住地往下淌，他不知所措，真的不知所措。
“哥哥，答應我，好好照顧自己，找一個自己真正愛的人，過幸福的日子，好嗎？”
李修冥深吸口氣，強笑道：“瑩瑩，你知道的，我有那麼多的追求者，我一個人哪能挑得過來？你要替我把關呀……”
“好呀……我……一定要……挑……挑一個……最……漂亮……最……最溫柔的……嫂子……”
小手軟軟垂下，瑩瑩腦袋無力地耷拉下去。
感受不到她的氣息了。
再也感受不到了。
李修冥緊摟着她，渾身上下不住發顫，拼命憋着，憋着，卻還是忍不住要哭。
妖皇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面上沒有任何表情。
就好像不存在一樣。
好半天，李修冥忽然道：“妖皇。”
“什麼事？”
“你奪走了我的一切。”
“那又如何？”
“我要你血債血償。”
“哈哈，你還是先回頭看看吧。”
“什麼？”
李修冥回頭，大驚。
身後的，竟是打破石門前的，剛剛睡醒的瑩瑩。
再看回來，本來已死去的瑩瑩卻已經不見了。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現在的意識很混亂，混亂到連看到的事物都發生了錯亂，好好平靜一下吧。”
“我平靜不下來……我平靜不下來……我腦子好亂……好亂……啊——”
“啊——”
李修冥猛然驚醒，起來卻發現瑩瑩正坐在他旁邊。
“哥哥，你怎麼了？做噩夢啦？”
“夢……夢？怎麼可能？夢境怎麼可能那麼真實！”
“到底怎麼了？”
“這裡是第幾層？”
“哥哥你睡糊塗啦？我們不是一直在第三層休息嗎？你被封隱刺傷以後，在等待自發療傷的過程中不知不覺睡着了，一直睡到現在呀。”
“可是那個夢真的好真實，真的好真實！我總感覺那不是夢。”李修冥一把摟住瑩瑩道，“瑩瑩，答應我，不要離開我好嗎？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我好嗎！”
瑩瑩甜笑道：“傻瓜，我當然不會離開你咯，離開你了誰養我呀？”
李修冥點點頭，卻還是不願意放開瑩瑩，就好像一個孩子害怕失去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