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一點都不慌
翌日。
李三揭一早就去了衙門裡。
他是新官上任，昨兒又鬧出了動靜，這幾天就打算老實做事。
董尚書下朝回來，就見李三揭坐在那兒看文書，看得還極其認真。
一整個上午，李三揭除了淨手，一步都沒有離開位置。
待安安穩穩度過了第一天，李大人自己就琢磨過來了。
隔了些距離，有人會打量他，會與相熟的官員小聲的議論他，但絕對沒有哪個，會大大咧咧到他的跟前，與他說昨天的事兒。
只要他自己不尷尬，甚至在發現別人觀望、議論時，轉頭過去，遞上一個和氣、大方的笑容……
尷尬的就是別人了。
傍晚時候，溫宴出了宮，去了西花衚衕。
溫宴笑着道：“二姐和四妹近日成了大忙人。席澄前些天抱着貓兒去赴宴……”
當然，得把董家的靠山也一併帶走。
朱桓聽從唐昭儀的意見，不輕易改變與霍以驍之間的平衡。
此番小聚，席澄讓貓兒穿上了溫慧做的衣服，討喜的樣子一下子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他一直以爲，彼時在暗處盯着他的是朱晟的人。
成安正抱着白玉團逗趣，擡眼與溫宴道：“前兩天，母妃得了塊好料子，讓人做衣裳了，我跟她討了餘料，改明兒再讓你姐姐給白玉團做一件？”
李大人度過了最初的危機之後，長鬆了一口氣。
成安公主笑道：“那我就再等等，過了這陣子再說。”
在朱晟出事之後，方啓川是長鬆了一口氣。
如此一來，還真就沒有誰會把消息遞進御書房。
她馮婕妤是沒戲了，可俞皇后別想當什麼皇太后。
只要皇上沒有公開說，每個人都得裝傻。
愛好相同之人，少不得尋由頭聚一聚。
親兒子英年早逝，沈家所有的一切最後都“便宜”了今上。
後宮這地方，教給她的真理是，笑到最後的纔是勝利者。
更叫李三揭安心的是，皇上似乎對那天的事情毫不知情。
再比照今朝。
幾場雷雨後，京城的夏天到來了。
席澄給她們介紹，自己是沾了成安公主和瑛嬪娘娘的光……
席澄愛貓，在京中養貓的官家姑娘們之中，人緣很不錯。
溫宴挑了挑眉。
若是霍以驍或隱雷過來，斷不會敲門。
皇上的確不清楚那天的狀況。
朱茂亦是如此，他不會去當出頭鳥，惹朱鈺不快。
將來是朱桓一枝獨秀，還是年紀更小的後來居上，都沒有關係。
溫宴和馮婕妤都是心照不宣。
真願意給貓做衣裳的，沒有哪個缺那點兒銀子。
舊都畢竟是舊都，那些老底子的繁複規矩都流傳了下來。
出了錦華宮，溫宴又回了成安公主那兒。
而朱鈺那日從戶部離開，一心覺得霍以驍是以退爲進，他怕着了霍以驍的道，自是閉嘴了。
先帝年間，沈皇后有兩個親兒子又如何？
李大人舉一反三，在工部衙門裡如此應對，在千步廊左右亦是如此，等到了大朝會那天，他還是這麼的坦蕩。
夏日的天色黑得晚，看着還亮堂，其實已經不早了。
溫宴疑惑地看了歲娘一眼。
只要不是俞氏，馮婕妤就滿足了。
何況，成安公主請溫家姑娘們做衣裳，也得出銀子，她們的臉難道能比公主大？
宴席才散，就有好幾人給燕子衚衕遞帖子，也想給自家貓兒做兩身。
日子如此舒坦的方啓川，怎麼會突然登門？
他的危機算是過去了。
沈家看似從龍有功，可皇上不待見沈家，真正的贏家是敬妃娘娘霍氏。
黑檀兒到的比溫宴早，已然是趴在了老地方，興致勃勃看它的紅鯉魚。
李三揭作爲在舊都摸爬滾打多年的官員，不管心裡有沒有底，表面上，一點都不慌。
以皇上對沈家的那些想法，朱茂、朱鈺都得跌跟頭！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得用心，得用勁。
在他如和煦春風的笑容裡，所有的官員都敗退了。
方啓川怎麼來了？
畢竟，霍以驍暫且不會爲難他。
和氣、大方。
董尚書在朝中多年，關係複雜，李三揭到任不過這麼些時日，怎麼可能直接就把董尚書的底給掀了？
雖然，她迫切地想要替朱晟做些什麼，可她更清楚，她必須耐心等待。
溫宴把瑛嬪娘娘給貓兒做的衣裳送去宮中後，又給馮婕妤以成歡公主的名義叫到了錦華宮。
至於銀錢，也沒有哪個討價還價的。
管霍以驍叫“賢侄”這樣的事，私底下議論也就算了，沒有哪個官員敢壯着膽子去御前提的。
這一點，李大人猜對了。
可要說有客人……
誠然，方啓川當時爲了博取霍以驍的信任，把自己的把柄工工整整送到了霍以驍手上。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
它看魚，溫宴看它，氣氛很是合宜。
用餘料裁衣，自不必整塊布料寬裕，必須得細緻分配。
馮婕妤倒也不是心急，在確定了李三揭願意合作之後，她就不再多言了。
布料、配飾，誰家都有。
新京還有化繁爲簡，舊都就是抱着老一套不放。
溫宴想了想，到底還是讓歲娘開門，把方啓川引到了花廳。
皇子身份也好、認不認的也罷，本就是官員們的猜測。
“方大人，”溫宴請他坐下，“大人到這兒來尋四公子，怕是沒有收穫，您知道的，他這些日子在戶部衙門，很是忙碌。”
可最初時，沒有生下皇子的霍敬妃，哪裡能看得出今日會有如此尊貴？
甚至，爲了不輸給新京，細節上愈發苛刻。
歲娘也不出聲，輕手輕腳到了門邊，透過縫隙往外頭看了一眼，而後回稟溫宴道：“是方啓川方大人。”
方啓川笑得很勉強：“戶部衙門不是個說話的地方。”
這是要讓溫宴轉達的意思了。
溫宴問：“方大人就不怕白來一趟？”
方啓川輕咳了一聲，倒是沒有隱瞞，老實交代道：“知道溫姑娘今兒進宮了，我讓人在西街口候着，馬車若是在那兒直行，就是回燕子衚衕，轉個彎兒，就是來了西花衚衕。我也是沒有辦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