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5章 要緊
屋子裡,靜悄悄的。
桂老夫人都能聽見自個兒的呼吸聲,也是她情緒起伏大,連呼吸都比往日沉些。
她剛剛聽溫宴說完了掌握的狀況。
金老太太、高老大人、牙城……
一連串的訊息全衝進了桂老夫人的腦海裡,讓她一時之間,很難平靜。
原來,四公子的身世裡還有那麼多故事。
且宴姐兒告訴她的,也只是眼下清楚的部分,另有細節全在迷霧裡,等着他們一點點去揮開。
可最讓桂老夫人心緒激動的,是四公子爲嫡長的身份。
太意外了,太突然了。
別說是一個時辰,給她三天三夜,她都消化不了。
“那倒是。”桂老夫人點頭。
其中真相,怕是沒有那麼好琢磨。
將來登上大寶,還怕惠康伯不說實話?
茲事體大,與那把椅子相關,豈會是小事?
溫宴深吸了一口氣:“皇上不會不商量,太妃娘娘不知道,是因爲皇上都不知道。
一面說,溫宴一面自己就搖了搖頭。
一旦嫡長子身份落下來,再夠着了那把椅子……
驍爺想要的是個簡單的答案嗎?
如果是,他現在已經知道他的生母是鬱薇了。
呦,她眼前這孫女兒,穿上的可就是鳳袍了。
桂老夫人拍了拍溫宴的手,又道:“老婆子剛想到的。
她桂氏自詡沉穩,尤其是上了年紀之後,大小事情,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困難再大,也一定有辦法解決,頭一步,吃好睡好身子養好,沒有什麼辦不妥的。
不說京城、不說臨安,等到了那一天,全天下,除了霍太妃,還有哪個老夫人能比她風光?
溫宴垂了眼簾,與桂老夫人緩緩點了點頭。
明知沈家手段,皇上不可能莫名其妙再給自己套一層枷鎖。
九五之尊了,牙城都能挖個底朝天,比一個‘四公子’能做的事情多得多。”
如果皇上曾告訴過霍太妃,鬱皇子妃有孕,他們要如何如何,那太妃娘娘還會把驍爺認定爲熙嬪娘娘的兒子嗎?
試問,誰能睡得着?
她選擇了金蟬脫殼,她想去哪裡?”
娘娘如今還被瞞在鼓裡,是因爲她至始至終不清楚鬱皇子妃在那個時候,有了一個孩子。
得靠宴姐兒去勸,而她能做的,是先把宴姐兒說通。
沈家沒有徹底拿捏皇上的辦法,從長公主死前才查牙城來看,二十年前,沈家根本不知牙城之事,要不然,早使上了。
何況,桂老夫人定定看了眼溫宴。
說過什麼,想過什麼,爲了什麼,父母之間所有的感情掙扎,只有皇上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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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也不敢拿莊子裡的鬱皇子妃要挾他,兩家是謀共同利益,探討利益分配,不是奔着結仇去的。
溫宴品着桂老夫人的話,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桂老夫人笑了笑:“想要答案,我們兩人在這裡編排戲本子,還能再編很多出來。
事關生身父母,也就牽連着如今的父子關係,怎麼可能不要緊?
只是,迷霧再要緊,也沒有這事兒要緊!
“宴姐兒,”桂老夫人努力穩住自己的聲音,慈愛無比、耐心非常,“莫非謎團解不開,四公子這親孃就不認了?好好的嫡長子,這身份也不要了,皇位也不爭,就這麼算了?”
祖母還是先前的話,謎團解不開,難道就不認娘了?
她想知道自己的親人在牙城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這之前,別說四公子從未想過去爭去搶,桂老夫人也想不到這一茬呀,她自己心裡,以“親王”爲目標,還覺得這目標已經十分高大端正了呢。
“您的意思是,”溫宴抿了抿脣,“要麼是皇上背棄了霍家和鬱皇子妃,加固與沈家的關係……“
桂老夫人把“牙城”兩字說了出來。
不太像。
爭權奪勢?
忽然之間,狀況不同、想法亦需斟酌,情理之中。
要取信於人,這點誠意得擺出來。
從霍太妃和馮婕妤的回憶裡來看,那段時間,皇上被沈家的強勢弄得煩悶不已。
以她對四公子的瞭解,這位哪怕自幼長在宮中、與其他皇子一般,他對皇位也沒有什麼興趣。
沈家與皇上之間,是拉鋸戰,比拼上風。
往後如何平衡,與沈家要怎麼拉鋸,皇上必須事事思考妥當。
出生時間對得上,驍爺又不像熙嬪,霍太妃那麼精明、敏銳的人,她會起疑,會看穿。
得認,真要都放棄了,那纔是本末倒置!
可是啊,哪怕最後是剩下一本,我們也只知道一個過程,誰做了什麼,成了什麼,那個答案,對四公子還遠遠不夠。
話一出口,答案就已經在嗓子眼了。
不如閒散逗貓。
那麼,去掉這個可能,餘下的答案是……
他只知道鬱皇子妃死了,他接受沈氏安排,直到他發現皇子妃其實還活着,大着肚子?
溫宴一聽,輕笑出聲:“我就知道您會這麼說。只是,這事兒總得從長計議,又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兒。”
能做成這事的,只有鬱皇子妃自己。
“沒法不眼饞,人嘛,活着都有個執念,老婆子執念家門上那塊匾,四公子執念認母,”桂老夫人又道,“皇上佈下障眼法,一直瞞到今日,沈家都沒了,他都不與四公子說真話。
心思不用瞞着,她們祖孫兩人,誰不知道誰呀。
祖孫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溫宴的眸子倏地睜大。
她一下子領會了桂老夫人的意思。
腦袋裡嗡嗡作響,全是火星子與白光。
那麼,以皇上與霍太妃的關係,在最初計劃之時,他會不跟霍太妃商量嗎?”
邏輯上都說得通,只看後續收集到什麼線索,能把不通的挑出來。
迷霧要緊嗎?
自然要緊。
今兒,夜裡恐怕是要睡不着了。
皇上當初若是爲了保護有孕的鬱皇子妃,才佈下‘病故’之局,他應該很清楚,沈家會給他繼室人選。
可這不夠,驍爺更想弄明白的,是母親爲何“病故”,父親又在母親的病故里扮演了什麼角色。
記在嫡母名下、是招風了些,可反正要去爭,倒也無妨。
能讓鬱皇子妃拖着並不康健的身體與肚子裡的孩子,假死去奔赴的,只有牙城。
“祖母是眼饞那位子。”桂老夫人直截了當。
因爲皇上沒有告訴她。
他一直說“娘早死了、爹不想認”。
這個結,全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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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