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只欠東風
思及此處,皇上沉沉看了霍以驍一眼。
“你要砸是能砸,”皇上道,“可你打算如何出京?你天天在六部觀政,突然之間不見了蹤影,不合適。”
霍以驍壓低了聲音:“我想了個辦法……”
皇上聽完,一時之間,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可不得不說,這法子行得通,也能夠瞞過沈家。
“就照你說得辦,”皇上示意吳公公去做準備,“朕信你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
霍以驍應了。
吳公公把東西交給霍以驍,把人送出了御書房。
小心觀察左右,吳公公想了想,關照了一句“萬事謹慎”。
回到御書房,吳公公揣摩了一番皇上的心境,一面整理,一面道:“四公子說話直,用詞不講究那些,但您看,他還是很體恤您的,他知道‘江山爲重’,將來也一定能夠理解您這些年的選擇。”
長公主轉身便走,經過池嬤嬤身邊,道:“我把皖陽交給你,你讓我失望了。”
茶水綿軟又清潤,幾個呼吸之間,香氣達了五臟六腑。
吳公公想,四公子還是向着皇上的,若不然,這事兒真不用這麼安排。
直到,那個人站在她的牀前,冷冷看着她。
吳公公知道皇上不計較那些,又道:“您先前還說,其他殿下再您跟前太過刻板了。四公子不刻板,您還嫌他陰陽怪氣。”
“小的左右爲難,不曉得是發現問題好,還是沒有問題纔好。”吳公公道。
他整個人都放鬆下來。
覃尚書道:“知道四公子心裡不服氣,可那事兒吧,也就只能如此了,總不能真跟那天在朝上說的,你把郡主提到燕子衚衕去吧?”
皇上輕笑。
她無處可去、無事可做,癱在牀上,要麼睡覺,要麼發呆。
皖陽被一巴掌扇懵了,只看到母親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只能任由眼淚簌簌。
可也就這樣了,堂堂九五之尊,不至於保不住兒子。
甚好。
池嬤嬤渾身一顫。
她懶得尋侍女們麻煩,侍女們安安靜靜,倒也算清淨。
皇上哼了一聲:“他說話還直?御書房裡陰陽怪氣,除了他,還有誰?”
馬車往皇城去,唐雲翳迅速說了沈臨做的安排。
半夢半醒間,皖陽聽到了急切的腳步聲,不止一人。
幾乎是下意識的,皖陽道:“不是我。”
可四公子選擇親自去。
“得讓皇上滿意,也得讓四公子不滿意。”唐雲翳道。
當日下衙前,皇上屬意的東風來了。
“也沒有說笑,”霍以驍道,“定安侯府和皖陽的案子還沒有決斷呢,皇上讓我別摻和。”
工部那兒發現了問題,等李三揭送上來,至於後續怎麼處理,明着暗着,皇上自給李大人一番交代。
“得了您的消息,已經在前頭候着了。”池嬤嬤道。
永壽長公主回到了京城。
這個蠢蛋,連眼觀鼻、鼻觀心都不會,被四公子發現了,還順帶這連累人。
皇上讓吳公公重新泡了茶。
腦袋嗡了一下,她愕然看着長公主,眼淚涌出來。
長公主反手還要再打一巴掌,看她這麼不爭氣的樣子,連教訓都嫌手痛。
這種“秀”,跟他二話不說把二殿下的胳膊給打斷了的“秀”,不是一回事。
花廳裡,唐雲翳正吃茶,聽見由遠及近的腳步,他放下茶盞,站起了身,在長公主身影出現時,便躬身行禮。
要是沒有問題,霍以驍如此行事,言官御史們訓斥的摺子肯定少不了。
袁疾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只能硬着頭皮笑了笑:“四公子說笑了。”
“不是你,那還能是誰?”永壽長公主咬牙切齒道,“你能把罪名蓋在哪個人頭上?從你去年算計溫辭被識破、被反將一軍開始,這些事就只能是你做的了!
哪怕定安侯府賊喊抓賊,你也只能被抓!
朱桓擡眼看他,見霍以驍神色不虞,便問:“父皇訓你了?”
哪怕是快刀斬亂麻,尋個人去砸原木,皇上跟前,總不可能缺了那麼幾個人。
覃尚書無法可說,只是轉頭看了眼袁疾。
郡主那日大鬧過一場之後,就被池嬤嬤拘着了。
這麼點事情都想不明白,你還敢在前街上跟侯府的人逞口舌?
我怎麼養出你這麼笨的女兒!”
皖陽睜開眼睛,看到了長公主。
皇上笑了笑。
他以此對沈家下手,也沒有人會罵他“過河拆橋”。
永壽長公主明白沈臨的意思,道:“具體的,等我進了御書房在說。”
他在位子上坐下,道:“幾位大人有話就說吧,不用這麼小心翼翼,我這個被訓的都習慣了,你們有什麼不習慣的?”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事情成了,他的行事,在幾位殿下之中,木秀於林。
另一廂,霍以驍回到了兵部衙門。
“邊走邊說吧,”長公主示意他免禮,道,“我還趕着進宮。”
唐雲翳應下。
這一路趕得風塵僕僕,她甚至顧不上梳洗整理,直接就去了皖陽郡主屋子裡。
她沒有再管皖陽,轉頭問池嬤嬤道:“雲翳到了嗎?”
她連手指頭都懶得動,根本不去管來人是誰。
霍以驍沒有回答,只是臉上滿滿不忿。
四目相對,她在長公主的眼睛裡看到的憤怒。
她嗓子啞,三個字而已,卻也是一開口就痛得慌。
“訓慣了。”霍以驍答得很隨意。
沈家妨害社稷,從邊關賺銀子,這消息傳開,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能吐沈家的唾沫星子。
一旦坐實了,立刻重新增固三關,防備韃靼南下;還能借此咬沈家一口大的,足以讓沈家元氣大傷。
罵歸罵,氣顯然是沒有的。
別說沈皇太后已經死了,便是活着,如此狀況下,也不能死保外戚。
但,還是發現問題吧。
皖陽皺着眉清嗓子,下一瞬,她整個人被扯得坐了起來,啪的一聲,左邊臉火辣辣的痛。
長公主壓着胸中火氣,道:“這麼一來,退得太多了。”
馬車在宮門外停下。
長公主下車,不管被風吹亂的頭髮,也不管風塵僕僕而褶皺的衣裙,她以一副謙遜、無力模樣,直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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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