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不對勁
先行一步的朱鈺遇上了方啓川。
朱鈺火氣正盛,對方啓川的問安視若無睹,快步前行。
倒是柳宗全,與方啓川寒暄了兩句。
“方大人怎麼到吏部來了?”柳宗全奇道。
太常寺在千步廊西側。
公務時間,若說是起身走動着稍稍放鬆下筋骨,是走不到位於東側的吏部來的。
方啓川輕咳了聲:“我來尋周侍郎,我聽說,周侍郎的兩位千金,過幾日要去定安侯府上……”
周侍郎,指的是吏部右侍郎周沛。
周沛在一衆朝臣之中,屬於年輕有爲的代表了。
朱鈺有意向周沛示好,先前獵了一隻鹿,分了小半隻給吏部的官員,其中一隻鹿腿給了周沛,給周家兩條狗嚐個鮮。
直白一點,方啓川慣常見風使舵、溜鬚拍馬,就是牆頭上的一株草,迎風舞動,還舞得很歡。
他今兒主動來吏部,在朱鈺和柳宗全這裡打好底,之後,即便是被發現他與四公子、溫宴的關係沒有那麼糟糕與緊張,他也不會無話狡辯。
方啓川揹着手,走出吏部。
不欲招人眼,此番示好當然也算不上拉攏,看着就是感謝吏部這些時日的提點與照顧,幾人收鹿肉收得毫無負擔,也談不上示好的效果。
他是瑞雍年間,也就是皇上登基之後,第一屆恩科的探花郎,這些年順風順水,爬得都比旁人快上許多。
而且,還顯得有恃無恐。
要不然,以他與畢之安的姻親關係,怎麼可能弄得比政敵還緊張?
甚至,話說得漂亮些,他還能讓朱鈺以爲,他已經慢慢走通了些四公子的路子,能收集更多的線索與消息來回報。
朱鈺哼了聲:“他還挺有想法。”
不夠寬,自己揮着鏟子,哼哧哼哧鑿一鑿、拓一拓,不就寬了嗎?
最諷刺的是方啓川的說辭。
“三哥這是要去大哥府上吃羊肉鍋子?”朱鈺張口就來,他猜朱桓不會去。
朱鈺:“……”
柳宗全跟着朱鈺在吏部待了三個月,對周沛也瞭解了不少。
正如方啓川說的,霍以驍不再盯着他,他纔有工夫給朱鈺做事。
柳宗全不希望棋子無端作廢,方啓川爲了不成爲棄子而努力。
他甚至多看了李三揭兩眼。
方啓川就是這麼一個人,在得罪了霍以驍之後,他不想方設法挽回、繞着彎兒地從溫家想辦法,那的確很一反常態。
還不是畢之安看不慣方啓川。
朱鈺的笑容僵了僵。
下一輪觀政,朱鈺要去工部,與吏部後門正對着。
什麼定安侯府……
柳宗全深以爲這是一條好路子,且沿途能收穫的果子頗多,就算最終是條死路,半道上撿些果子,也算極有收穫了。
都是給他自己臉上貼金、粉飾了不知道多少層的。
柳宗全聽了方啓川的話,訝異道:“這時候還招待客人?”
路都是走出來的。
用貓來開路,倒也不失爲一個法子。
同時,方啓川要是能靠着女兒和周沛接觸緊密些……
另一廂,柳宗全進到書房裡,附耳與朱鈺簡單說了幾句。
他離開之後,朱茂到底和朱桓說了些什麼?
畢竟不是私底下,方啓川不可能對柳宗全低眉順眼,雙方的態度都擺得很正。
所有的來往,只要用心跟、細心查,總會有蛛絲馬跡漏出來。
棋子肯用功,總比撥一撥才動一動的算盤珠子強。
他走溫宴的路子,溫宴真不會不接他的帖子,但朱鈺卻會疑心他。
那兩人,顯然是準備散值了。
不對勁!
先前,朱桓幾乎是天天都在戶部衙門待到宮門快關了才走。
若是能借此,與溫家幾個姑娘往來一番,往後興許,能從中……”
粉再多,道理卻說得通。
他怎麼可能把路走窄了。
兩廂行禮。
朱鈺滿腹狐疑,又睨了眼霍以驍:“你也去?”
以前,朱桓還有顧着顏面、推不開就露了臉的時候,霍以驍可是全然不顧,十次裡頭,九次不去,而去的那一次,最後都是紛爭散場,要麼朱晟吵起來,要麼和朱晟打起來。
定安侯沒了,那破宅子,離侯府差遠了。
可我這人,想來是願意謀些好處、廣結善緣的,我若不想法子拉一拉關係,那就不是我了。
太不對勁了!
“不是我偷懶,”方啓川左右看了看,見無人留意他們這邊,壓低了聲,解釋道,“前回跟殿下說過,我把四公子得罪慘了,我家丫頭們遞帖子去定安侯府,人家八成藉着近來事多忙碌,直接就給拒了。
“好說,好說,”方啓川笑眯眯的,“我該回太常寺了,殿下跟前,替我問個安。”
這個恃,只要朱桓和霍以驍不蠢,都能猜到朱鈺這裡。
李三揭與溫子甫是老交情了,又是藉着霍懷定的東風從臨安入京,毫無疑問會向着霍以驍。
比起近些年多走穩妥路子的三朝老人們,周沛這樣的年輕人衝勁十足,也算是皇上跟前的紅人。
稀罕事兒。
今日這樣主動前往……
我來回思量,我給四公子低個頭,他再厭煩我,我這麼個身份,他也不至於再死盯着我不放。
沒料到,朱桓點頭應了:“正要過去。”
一番客氣過後,兩人出了工部,迎面遇上了朱桓與霍以驍。
柳宗全挑了挑眉,道:“方大人想借機一起去?連遞帖子這麼些事情都要省?”
我行事自由些,才能替殿下做多一些事情。
而真正的事實是,他博取了朱鈺的信任,他是四公子埋在朱鈺這裡的一枚釘子。
“聽說是一個月前就定下了,只是周家千金偶感風寒,養了些時日,就拖後了,”方啓川道,“周家要請侯府姑娘們給狗做兩身衣裳,正巧,我家幾個丫頭也養了貓……”
霍以驍慢悠悠地,道:“剛聽殿下說了,勾起了饞蟲,這天吃羊肉鍋子正好。”
那麼一來,這顆棋子就可有可無了。
眼瞅着到了下衙時候,朱鈺與柳宗全一塊過去,向工部的老大人們見禮。
看看,什麼是聰明人,他這樣的就是聰明人!
“方大人有心了。”柳宗全道。
之後的三個月裡,朱鈺笑了笑,李三揭最好別讓他逮到把柄。
周沛有一對胞胎姑娘,養了一黑一白兩條狗。
柳宗全嗤了聲,嘲弄滿滿。
朱鈺清了清嗓子:“那我也去吧,聽說大嫂燉了一大鍋,想來是夠吃的。”
先一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