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胥的指尖因爲長時間帶着護甲,已經呈現出不正常的褶皺和不正常的白,手指與指甲兩個完全不協調的存在,被這段褶皺硬生生地連接在一起!
“你怎麼這麼傻!”景玉心疼。
安胥搖頭,這不是傻,“我答應過你!”
景玉有些氣,當初明明已經預謀好要走,卻還答應她這種無理的要求,成心讓她自責!
水眸流轉,景玉惡狠狠地瞪了一眼安胥,然後泄憤似地拔掉其餘的護甲。
叮叮噹噹,護甲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七零八落地散在腿邊。
安胥沒有反抗,雙手交給景玉,任由景玉發落。
只是,護甲脫落的那一瞬間,他不着痕跡地收起右手,將從右手的食指指尖掉落的一個小東西攥入掌心。
女人生氣時總是很敏感,安胥的小動作沒能逃過景玉的法眼。
景玉伸手,板着臉一言不發,但目的卻很明顯,她要安胥藏起來的東西。
安胥抿脣,因爲指甲的關係,右手以一個很奇怪的姿勢攏成拳頭狀,“景玉……”
玉字沒說完,景玉的手又向前伸了一寸。
安胥嘆氣,猶疑了良久,終是將東西交給景玉。
那是一片很秀氣的指甲,景玉拿在指尖細細端詳,總覺得越看越熟悉,越看越熟悉!
“這是什麼?”景玉把指甲舉到安胥眼前,皺眉問道。
安胥不言,眼眸溫潤而熱烈,一瞬不瞬地看着景玉,“你認不出它了?”
景玉微愣,嚥了兩口唾沫,下意識地收回手,認出?她應該認得嗎?
突然,手指轉了一個圈,景玉看到自己右手食指上的指甲才猛然頓悟,原來如此,這是她的指甲,她說怎麼這麼眼熟呢!
思緒拉回到以前,景玉低頭回想,她的指甲食指掉過一次,中指揭過一次,兩次都不是安胥造成的,卻都和安胥脫離不了關係!
安胥依然注視着景玉,只是眸中的溫潤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悔恨,“景玉,月色的事……對不起!”
景玉冷笑,事情已經發生,再來道歉還有什麼意義?
況且,如果不是這片指甲意外出現,她真的已經快要忘記她和安胥竟然有這樣糟糕的開始!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景玉起身走到窗前,背對着安胥,聲音清冷地說道:“安胥,去洗洗指甲吧,太難看了!”
安胥抿脣,頓了一瞬,點頭應道:“好!”
安胥走後,景玉轉身,看着剛剛兩人相擁而臥的靠椅,心裡五味雜陳。
以前,她只有自己,不管做什麼都只有自己,她習慣着,也享受着!
後來,安胥強行闖入她的生活,什麼都變成了兩個人,她不習慣,但要被迫承受!
再後來,她習慣了,而那個讓他習慣的人卻不在了!
現在,她依然習慣,而她習慣的人也回來了,她到底該怎麼選擇?
提步回到靠椅,景玉輕輕坐下,這張椅子不大,爲什麼剛剛她沒有空落落的感覺?
銀白色的護甲爭相滾到手邊,冰冰涼的觸感,彷彿一瞬間解開了她心底的迷惑!
。。。。。。
安胥把手浸在水中,有些漫不經心,雖然中午景玉給了他一個太大的意外,他們又能在一起了,但他們之間需要解決的問題太多太多,稍有不慎,他隨時都能跌回萬丈懸崖!
不想在今天舊事重提,並非他怕,也不是他不能接受再次失去,只是剛剛經歷了生死大事,他實在不忍心再給景玉多添一層愁緒。
動作熟練地把指甲洗順,安胥擦乾手指,迅速走出洗手間,事已至此,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面對吧!
不管結果是什麼,速戰速決,至少這樣對景玉的傷害是最小的!
出了洗手間,安胥習慣性地望向陽臺,卻沒有看到景玉的人影。
心咯噔一下停止跳動,安胥剛要追出門外,卻在轉眼時看到景玉坐在書架前的地毯上,面前一張矮几,景玉正趴在矮几上,無聊地撥弄他的護甲!
安胥長鬆一口氣,指尖微動,修長的指甲立刻交叉抱團聚到一起。
聽到聲響,景玉擡頭,衝着安胥甜甜一笑,“好啦?”
安胥點頭,忐忑不安地走到景玉對面,席地坐下。
景玉笑意不減,將護甲撥到一邊,然後拍着矮几的幾面,迫不及待地笑道:“放上來,我瞧瞧!”
安胥皺眉,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依言把手放到矮几上。
看着安胥幾乎與手指等長的指甲,景玉的水眸霎時明亮了幾度,她和安胥十指相扣,手指從安胥的手掌一直滑到指甲尖。
安胥怕指甲不小心割破景玉的手指,總是小心翼翼地躲閃,可景玉不買賬,安胥幾次躲閃失了她的興致後,便直接攥住安胥的指甲,讓安胥再動不得分毫,然後挑釁地眨動水眸。
安胥徹底凌亂了,他去洗指甲之前景玉還是愁雲慘淡,鬱鬱寡歡,爲什麼短短几分鐘就突然變了呢?
“安胥,像不像九陰白骨爪?”景玉的話語依舊帶着笑聲。
安胥不語,定定地看着景玉,沉默了兩分鐘,然後鎮定開口:“景玉,你……”
“安胥!”這次,景玉不再笑,臉上是和安胥一樣的嚴肅,“我給你剪指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