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看你這媽當的,連兒子都升官了都不知道。”香蘭撇撇嘴,半信半疑道,“你怕是裝的吧?”
“真沒裝。我要知道能不告訴你嗎?”月芳翻個白眼道,“你從哪兒聽說的?”
“就我家老頭子啊。他昨晚吃飯時,唸叨來着,說你家烏海咋那麼厲害呢,這麼年輕就連升三級……”
“真的啊……”月芳一把抓住香蘭的肩,眉眼裡都是喜氣。
但她馬上又稍微收斂了一點這高興勁兒,因爲礦上現在嫉妒她的人太多了。當然也不排除自己的好姐妹。
“唉,當啥都是個下井工人麼。”月芳壓住內心的歡喜說道。
“可不是嘛,當的官越大,操的心越多。”
香蘭點點頭,她男人是掘進隊的副隊長,去年那次冒頂要不是烏海及時出現,估計怕連命都沒了。而她兒子卻很不爭氣,這是她的心病。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就到了銀凰城。
銀凰城距離龍山市不遠,但是因爲大山的阻擋,所走的路程要遠得多。
相隔這麼近,銀凰城之所以能發展得比龍山要更早更快,只是因爲這裡地理條件好,距離省會更近,且有個銀礦。
月芳和香蘭自認爲是兩個還算比較時髦的女人,但在大街上轉了一圈,發現自己竟然好土。
銀凰城的女人們,已經穿上了紅裙子,或者一步裙。眉毛都是一律細長的柳葉眉。皮膚也更白淨細嫩,大概是沒有煤灰污染的緣故?
月芳一邊轉着,一邊留意觀察,看哪兒有王隊長所說的那種來料加工的活兒。
因爲不識字,她來之前,讓烏海將“來料加工”四個字給她寫在之上,她仔仔細細認認真真看了幾遍,將那幾個字記在心裡。
走過了大半條街,終於她看到了一個店鋪的門上寫着“來料加工”四個字。
店鋪裡傳出來一股濃重的香甜味,月芳和香蘭聳着鼻尖走進去,卻是一間蛋糕店。
櫃檯裡擺放着各色蛋糕,有散稱的,也有生日蛋糕。幾個人或站或坐在等着。
“師傅,這蛋糕怎麼做啊?”月芳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問。
“你要買一些,還是要做的??”那烤蛋糕的師傅是個微胖的中年婦女,穿着個白褂子,頭上戴着白帽子。
“我要做一些。怎麼做?”月芳問。
那師傅說了需要的米麪油以及雞蛋和白糖。
月芳說:“我從外地來的,沒有這些東西啊。”
那師傅說:“我們店裡有,給你稱上。”
於是,稱了所需要的料,月芳定定站在跟前,瞅着那師傅再放其他配料,記住製作時間。
一烤箱烤下來,月芳把先前記住的差不多又忘了,只好再做一斤。
如此這般,加上香蘭做得兩斤,一共做了六斤,才記住操作流程。
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提着六斤面做的蛋糕,滿滿當當幾大包,好不誇張。
操作步驟和所需配料都記住了,接下來的事情,又有些犯難。得買烤箱和攪拌機啊。再怎麼着,也得投資一兩千塊錢啊。
“唉,沒想到還是得要本錢。”月芳他嘆了口氣說道。
“做生意哪兒有不要本錢的?這點錢算少的了。”香蘭說到這兒,臉上也露出一絲歉意,“我家那敗家子不爭氣,不然的話……”
“沒事兒。我再想辦法。”月芳知道香蘭的難處。
“哎,想起來了,你和梅金禧家關係不是好嗎?他媳婦現在應該很有錢啊,聽說賠了幾十萬呢!”
“唉,那個錢……我咋好意思張口呢?”月芳想到梅金禧,心中一陣難過。
“也是。那再想辦法吧。”
回到家裡,月芳將蛋糕分成幾份,想着給朋友們都送一些。
“阿海,你把這些蛋糕給你張阿姨拿去。”月芳指着桌上一大包蛋糕說。
“好端端的,送什麼蛋糕啊?”
烏海正在看書學習,準備四月份的自考考試。“我還有兩門一考就畢業了!”
“這不是爲了偷着學烤蛋糕,做多了嘛。”月芳說。
“媽,你要烤蛋糕啊?”烏海擡頭看看母親,笑着說,“沒想到我媽也是個愛學習的媽媽。”
“那當然,不然怎麼會生出這麼愛學習的兒子?”月芳驕眉毛一挑,驕傲地說。
“哎,媽,我乾脆教你認字吧?這樣你以後做生意方便些!”烏海一邊繼續在筆記本上刷刷寫着,一邊說。
“行,問題是你有時間嗎?”
月芳突然想起早上香蘭的話來,遂停下手,問道,“阿海,你要當隊長了?”
“沒有的事兒,誰說的?”烏海頭也不擡,“我這才副隊長當了幾天啊,哪兒有那麼容易就當隊長?”
“說的也是,但是……”月芳這就納悶了。
“哎呀,媽,你別但是了,趕緊弄好,我給你送過去。”
烏海收拾起書本,站起身,拿起剛纔月芳說的那一包,出門而去。
到了梅雪家,梅雪恰好在。
“小雪,你怎麼沒上學去?”烏海驚訝道。
“這不是快畢業了嘛,剛回礦上,說是讓實習呢!”梅雪拆開袋子,拿出一個蛋糕來,咬了一口,點點頭,“嗯,真甜!你也吃一口。”
說着就往烏海嘴裡塞,烏海忙躲開,看向她身後。
張小妮頭髮蓬亂地從裡屋出來,看到桌上的蛋糕,眼睛一亮:“阿海,你媽媽自己烤的?”
烏海淡然一笑說,“她真到處借錢,準備買個烤箱,開蛋糕房呢!”
“喔,我這兒還有些錢,你拿去給你媽媽。”
張小妮說着,拿起沙發上一個包,從裡面抽出一沓鈔票,遞給烏海,“我昨晚打牌又贏了,這幾天手氣好得很!”
她高興得一張臉都笑成了紅餅。
“算了吧,阿姨,我給我媽倒騰了些。”烏海撒了個謊,他突然又不想要這個錢了。這錢讓他總想起梅叔叔來。
“哦,那就算了。”張小妮有些失望地說。她總想能夠壓住月芳一頭,可是總也不能。這讓她惱火。
“小雪,你又不高考,看這書幹嘛?”
烏海拿起放在沙發上的一本高考指南問道。
“我準備報考南州師範呢!”梅雪又拿起一塊蛋糕。。
“你準備去外地上學?”烏海眼裡升起一絲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