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墨在渾渾噩噩中醒來,他只覺得腦袋快炸開了一樣,痛得他居然生出死了算了的想法。
“你醒了?”一個熟悉的女聲在他耳邊響起,溫柔貼切。
朱子墨在巨大的聲音中耳膜已經受到嚴重的損傷,根本聽不見,他只覺得有一個女生在跟他說話,他眼睛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他凝神了好一會兒,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龐在身前望着自己。
“烏呂。”朱子墨驚訝道。
【現在已經到學校了麼?一切都是夢麼,或者恐懼……】
朱子墨沉默着,想着這些天經歷的事,濛濛中有一種幻覺,但頭腦中多出的記憶卻是做不得假的,難道自己得了什麼奇遇。
就在朱子墨想着的時候,烏呂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你昏迷半天了,”烏呂關心且高興地說着,“其間醒來過兩次,之後又陷入昏迷,姚大叔說你是有點腦震盪,休息一下就好了,現在一看果然是真的,呵呵。”
烏呂身材玲瓏,帶着一個眼睛,身上氣質充滿文韻,看起來是一個古典的女孩。
“我聽不到你說的什麼?”朱子墨模模糊糊看着烏呂高興的樣子,沉默片刻後無奈說道,並且指着自己的耳朵。
烏呂明顯一愣,看起來有些可愛,她善解人意地拿出紙筆,將剛纔說的話,大概寫了下來。
朱子墨本想說自己現在也有些看不清楚,不過又沉默了,想着自己或許應該試一試爺爺留下的東西,便閉眼凝神起來。
過了兩分鐘,朱子墨睜眼看着烏呂望着自己,她將娟秀的字跡遞了過來,朱子墨看着烏呂的字,又想到自己寫的字,不住一陣不好意思,點了點頭,說道,“孔蒙師兄他們在那?現在怎麼樣了?”
烏呂輕輕笑了笑,寫下:孔蒙師兄他們都在隔壁,只是有些小傷,不過姚大叔說他們受了劇烈的腦震盪,可能要明天才醒過來。
“哦!那就好了,不過我還想過去看看。”朱子墨說道,他還是有些擔心孔蒙師兄他們,接着他就要下牀,還沒等他有啥動作,突然左小腿一陣劇痛。
朱子墨全身都在顫抖,真是痛入骨髓。
“你沒事吧?”烏呂擔心地問,這次因爲擔心朱子墨,她的聲音很大。
朱子墨隱約聽見了烏呂說的話,沉默了下,咬着牙說,“沒事。”
“你們怎麼樣?我們現在忙不過來,要不要幫忙?”一個青年的聲音傳來,很是緊急,他應該是聽到了朱子墨的聲音。
“不用,我處理得過來。”烏呂回道。
這時朱子墨纔看清楚自己身在那裡,這是一節臥鋪的火車廂,其間上中下鋪都躺滿了人,幾乎都打着繃帶,血跡斑斑。
朱子墨看着有些慌亂的烏呂,不覺一陣好笑,但也沒笑出來,於是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烏呂愣了愣,在紙上寫道:我昨晚坐在火車上,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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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子墨走後,烏呂覺得自己心神不寧。她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去看望病房中的他了,不過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早出晚歸去學習,按照其他同學和老師的評語來說,她是註定要考博的,因爲考研對於她來說沒什麼難度。
不過身邊的話題卻多了幾個,那天姐妹們想去救朱子墨的,結果被“高低二人組”給破壞了,她們回來就在抱怨,說道興奮處恨不能給那兩人一人一耳光。
烏呂只是默默地聽着,好像與她沒有什麼關係,可她自己才知道,身前的書自己一頁也沒翻動過。
接下來的幾天裡,她很想見一下嚴涕涕,或者看一下這個女生,看看她有什麼不同的地方。這個想法讓她嚇了一跳,不過也有心無心的去注意她的消息。不過嚴涕涕並不在學校裡住,她在學校外租了房子,上課也很少見到,有時候只是匆匆一瞥。
烏呂就在那些匆匆一瞥中去了解這個女生,她覺得她其實也沒什麼不同,或許更加漂亮一些吧。
她這幾天也一直聽着姐妹們的八卦消息,一說到嚴涕涕她的心神就會不由自主的去凝神細聽。然而其實什麼也沒有,完全是不沾邊的東西,她有些厭倦這樣的話題,或者她的心神越來越煩躁。
是的,就是煩躁。內心中其實……其實真想去朱子墨家,他知道朱子墨的家在那,她的外婆就是那裡的。不過後來舅舅經商賺了一大筆錢,就搬出了那裡,她小時候去過很多次,路她還記得。
她曾經無意中得知朱子墨的家,原來就是自己外婆的老家。有時候她想過用這個話題去和朱子墨聊聊,不過又出於女孩子的羞澀而最終沒有,現在她都在後悔了,或許她真的應該去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試試怎麼知道自己會羞澀?
那一天她接到正在讀高中的弟弟的電話,說外婆病了,希望她回去看看,她爽快的答應了。
在買火車票的時候,她遇到了難題,火車票真的不好買。正當她失落的坐在售賣機旁邊的時候,一個聲音響起。
“烏呂?”孔蒙淡淡問道。
“哦!孔蒙師兄。”烏呂有些拘謹,有些侷促,她不知道孔蒙怎麼會認識她。她看着孔蒙,孔蒙風塵僕僕,剛下火車吧。
“你坐在這裡做什麼?”
“沒有火車票。”
“是去H市的麼?”
“是的。”她還是有些失落,或許自己應該坐飛機回去。
“我這裡有明天晚上的火車票,可以給你。”
“可是你怎麼辦?”
“我有些急事,需要現在坐飛機趕過去,火車票有些浪費。”
“哦!那我把錢給你吧。”
“不用,給你纔沒有浪費。”
“可是……”
“走吧!我們去轉票。”
就這樣,烏呂拿到了火車票,第二天下午去了火車站。
她還是有些糾結自己的情感,不過似乎也沒什麼,帶着這樣的疑問,那天晚上她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晚上,大家都沒有睡,眼看就要到H市了。可是火車前面有着煙火的東西,應該是超自然現象,白光在天上,地上的光深紅如血,列車員在不停的播放注意安全的詞條。
可是所有人都當做沒聽見,人們喧鬧,不停拿着手機拍攝照相,遠方那樣的景象是怎麼的奇偉?並且他們離它越來越近。
烏呂心中感到一絲危險,她無法描述那是怎樣的感覺,她把衣服放到身前,然後緊緊地抓住了身前的桌子,就在這些時間,火車已經衝到了紅光處。就在驚險的剎那,紅光突然消失了,一個巨大的幽深黑洞出現在前面,衆人來不及呼喊就被吸了進去。
其間聲音巨大,火車也在巨震,衆人都發出痛苦的聲音。烏呂要冷靜的多,雖然耳朵裡真的很痛,不過她還是冷靜的把嘴張開了,這樣有助於保護耳膜。過了不知道多久,巨震消失了,她也暈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早上,但她的手機顯示的還是00:36,並且手機也沒有信號,她看着窗外全是高大的樹木,最小的都是一人合圍那麼粗的,更大的有七八人牽手才能抱住吧。
烏呂是最早醒來的少部分人之一,她也是最早醒來的女孩,也是最完好的一人,只是一隻手臂脫臼。
接着她被人叫去救人,其間滿頭是血的姚大叔幫她把骨頭接回了原處。之後醒來的人越來越多,重傷的人送往了臥鋪車廂,這時有人發現車廂外的四人。她作爲救援分隊的人,也被叫了去。
第一眼看到的是抱在一起的“高低二人組”,然後是抱在一起的孔蒙和朱子墨。烏呂突然有些想流淚,但是她忍住心中的激動,合着衆人將朱子墨等人擡到了臥鋪車廂。
衆人也沒有時間去問,去懷疑孔蒙等人的身份,不過大致想,應該是被捲入的路人。
朱子墨是四人受傷最輕的一個,腿斷了,因而被安排到第一節臥鋪車廂。之後當所有人處理得差不多的時候,她自願申請來看護第一節臥鋪車廂的人,於是有了剛纔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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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子墨看着烏呂的字,心中一陣震撼,然後沉默。
烏呂只是從火車上看着紅光寫起,並沒有絲毫的透露喜歡之意。
就在這時,一個女列車員走了進來,她二十六七,高挑,身材很好,她的左臂被吊在胸前,應該是骨折了。
“是烏呂嗎?”女乘列車員客氣道,“我叫霓彩兒,那邊,許醫生需要人手,我……”
說着霓彩兒有些不好意思了。
烏呂看着她的手,明白她有些不方便,答應道,“好的,我這就去,這裡就麻煩你了。”
說着,烏呂歉意地看了看孔蒙,然後離去。
“我叫朱子墨,是烏呂的同學。”朱子墨看着霓彩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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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能聯繫上嗎?”列車長焦急問道。他已經四十多歲了,十幾年來從來沒有出過事故,如今出現這樣的問題,不知道上面會怎麼處理他,到時候賠償問題,真是心神疲憊,他的運氣很好,手臂上只是有些擦傷。
“沒有信號,一點也沒有。”年輕的列車員也有些焦急,這種情況他非常明白,他的頭上包了一個繃帶,“我再加大頻率試試,再看看其它頻率。”
列車長除了信息連不上的問題是他擔心的外,讓他最擔心的是列車上的食物、水源,那些傷員又怎麼辦?
“李車長,我已經統計好了。”女警員大約三十歲,她幹練說道。
“情況怎麼樣?”李車長感覺有些累了,坐在椅子上。
“全車統計1562人,其中列車工作人員98人,死亡無,重傷7人,輕傷43人。乘客1460人,死亡23人,重傷63人,輕傷1295人,還有重傷人員中有4人不是乘客。總共死亡23人,重傷74人,輕傷1338人,無傷139人,現在可動員人數1200多人,有5名醫生,還有1名中醫,護士三人。博士兩名,一個是研究環境的,一個是研究動物的,研究生11名。在校大學生133人,有着各種專業知識,不過不要抱太大可用希望。現役軍人兩人,退伍軍人10人,其中重傷3人,輕傷5人,其餘正常,他們正在搶救受傷乘客。”
“嗯,弄清楚那四人的身份了嗎?”李車長問道。
“他們應該是路過那裡,一起被捲了進來,不過車上有人是那四人的同學,那個叫烏呂的大學生。”
“嗯!你去吧,注意安撫一下乘客的情緒,不要出任何馬虎,小婷。”
“是。”小婷回答道,她是個雷厲風行的女人,她叫沐婷,列車上的人一般都叫她婷姐,而李車長是她父親的戰友,她也是兩名乘警之一,手中配槍。
等到沐婷走後李車長問道,“老徐,你說怎麼辦?”
老徐也是個四十多歲的男人,他是轉運車長,“我剛纔去問了一下,幸好我們在上一站補充了水。食物,不過車上的食物僅僅只能維持2天,不過加上乘客自帶的食物最多可以維持3天,可是水不夠,按照現在的使用速度,不到半天就沒了。”
“沖廁所的水關掉了嗎?”
“早就關了,已經引起了一部分人的不滿,不過我用車上的水都拿來醫用和飲用給堵住了。”老徐也是憂心忡忡。
“現在最關鍵的是人心啊!如今我們失去了信號,連在那裡都不知道,倘若他們知道這樣的情況……”李車長憂心說道。
“不能亂,絕對不能亂,一旦亂了,在這原始森林,我們又有幾人能活?”老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