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簫然微微停頓了一下,接着很平靜地說道:“母親在秘密生下我之後才嫁給鳳朝雲,所以他並不知道我是我母親的兒子。爲了她現在的地位和尊貴的生活,儘管我與她幾乎每天都見得到面,可她卻從來都不許我喊她媽媽。不管是在什麼地方,哪怕就是沒人的情況下,她也不允許我喊她,免得暴露出她以前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
“你母親她怎麼可以這樣?”唐靜初終於不滿,忍不住的插嘴說道。
燕簫然依然平靜地看了唐靜初一眼,繼續說道:“在很小的時候,她就設計以收養的方式將我圈養在她身邊。我是她兒子的事情除了她唯一的一個心腹知道之外,根本就沒人知道。要不是我在十歲那年無意偷聽到她跟她心腹說話時,也會被她蒙在了鼓裡。如果可以有選擇的機會,我寧願不知道這件事情。如今知道了,面對她的時候,明知她是我的親生母親,可我卻還要喊她一聲義母,多諷刺……”
他這般輕描淡寫的訴說,只是爲了應付這尷尬的情緒。心中有道被親情所刺殺的疤痕,每當拂過這道被親生母親曾經所留下的傷疤,那是被他一直都視爲人生的污點所在。
他的世界早就沒有了色彩斑斕,陽光被陰暗覆蓋,籠罩了心裡的悲傷。
“燕簫然……”唐靜初靜靜地看着忽然就變得悲傷的燕簫然輕輕地喊了一聲,他的悲傷好像感染到她,甚至足以將她也給湮滅掉。
她左胸那兒好像驀地痛了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燕簫然擡眸看着唐靜初,平靜地詢問。
“沒有。”唐靜初猛搖頭,她並沒有覺得他可憐,她只覺得她聽完這個傷感的故事時,是真真切切的感覺到心痛。
“你不必照顧我的情緒,我自己都覺得我很可憐。”燕簫然淡笑出聲,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掏出一根菸,默默地點燃上,深吸了起來。
“你恨她嗎?”唐靜初知道燕簫然現在心裡難受,只是他死要面子不肯承認罷了。看着曾經那個什麼都不在乎的少年如今卻是爲了親情而這般的難過,她站在一邊,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無濟於事地看着他。
“曾經恨,如今無所謂了。”燕簫然故作輕鬆地擺手,那被親生母親所拋棄的悲傷留在心裡,不論怎樣填補,都會留下痛的痕跡。
他與他母親之間,目前剩下的只是敷衍而已,撇去那層血脈相通的關係,他的內心最後只剩下淡淡的空虛。
“你有問過你母親,爲什麼要這麼對待你麼?”唐靜初奪去他手中那還剩半截的香菸,在菸灰缸裡熄滅後,她平靜地看着他。
“問過,可是沒用。”燕簫然對她奪走煙的行爲沒有生氣,只是看了她一眼,雙手枕頭,看着頭頂慘白慘白的天花板,他語氣幽幽:“我就像那殘存的花瓣,掙扎着突出最後的嬌豔,卻不免終將淪爲沉泥。她從來都是不屑於回答我的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