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馬,徑自走向侯立在一旁的金文,此時此刻,金府前火光喧喧亮如天日,金寶沁能夠一眼就看清楚金文的表情。
“爹,寶沁給您請安了。”金寶沁沒有跪拜,而是微笑着走到金文面前,目光融融地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金文雖然已經年過五十,然而鬢髮鬍鬚無一處銀白,麪皮又白淨,想見保養的很好,很是儒雅風度的。就見他微微一笑,難得的調皮了一次:“爲父等的飢腸轆轆,這才知曉原來爲人父比已知的不容易還要不容易啊,還得捱餓。”
於是乎,金府外一羣人笑了,金寶沁笑的更是歡快,轉眼看了眼圍在自己身邊的異樣目光含笑的宋如晴、綠袖、臨江、寒雲以及站在身邊的金政明,轉身挽着金文的手臂,如個小女兒一般地道:“那倒是女兒不孝了,女兒這就陪爹爹用膳。還請爹爹就原諒了女兒。”說完,轉頭目光落在阿金身上,阿金與憐兒還坐在馬車上都沒挪過一分。金寶沁喊道,“阿金、憐兒,我只有一個人,沒有分身,你們也要我陪伴麼?”
這語氣可憐兮兮的,一向面無表情的阿金眸中都閃過了一抹笑意,二話不說,拉起憐兒就下車尾隨衆人進入金府。
金寶沁忍不住嘆了口氣,一旁的金政明問:“怎麼了?”
金寶沁頗爲感慨啊,道:“怎麼看都能看出我做人太失敗了,否則哪來的這麼勞苦哦。”吃個飯還得要分身呢。
金文笑呵呵地與金政明對視了眼,兩個人不搭理她,倒是後面的宋如晴哈哈插話道:“誰讓你目中無人!”
金寶沁一副疑惑盡解的表情,回頭對宋如晴點頭:“所言極是,所言極是,趕明兒回頭你們得陪着我哪兒都不許去,好讓你們儘快入我眼中,以後就不用這麼勞苦命了。”
臨江笑:“娘娘,那可不行,你如此尊貴怎能做拆散人家夫妻的惡事呢?”
身心都輕鬆下來的金寶沁嗤之以鼻:“我也是被逼的,我容易嘛我。”
衆人一路笑着進入大廳,金夫人已經準備好晚膳,站在一旁笑呵呵地望着簇擁着進來的一大幫人,人逢喜事精神爽,金夫人整個人容光煥發。
“寶沁啊……”金夫人笑着,卻忍不住落淚。
金寶沁放開金文,走上前,施禮:“娘,女兒回來了。”
金夫人又笑又心疼地拉過金寶沁的手,又細細打量金寶沁的臉,見她健健康康,心才稍安,不停滴點頭。一旁的金文忍不住輕咳了聲以示提醒,金夫人立即醒悟有些不好意思地招呼着客人落座,阿金、憐兒亦在其中。
然而晚膳剛開始沒多久,金府大門口再次轟動熱鬧了起來,緊接着大廳內的衆人就看見一個守門的家僕匆匆跑了進來,立即撲倒在地,驚慌失措地道:“老爺,王上、王后娘娘來了!”
於是乎,剛坐下沒多久,酒還沒喝幾口的衆人又紛紛離開大廳迎接帝后,金政明很是無奈地與金寶沁對視了眼,一臉苦笑。他的這對父母就不能緩緩啊,急什麼呢。
隨着一陣爽朗大笑聲,文武王與王后笑語言言地進入大廳,身後就跟着一男一
女兩個宮人。
金政明很是無奈地在心底嘆了口氣,上前一步,道:“父王母后,你們怎麼來了?”
王后立即擺足了勢兒表現出傷心欲絕的模樣對文武王說:“陛下,王兒看起來不歡迎咱們來呢。”
文武王很配合:“要不立即回宮?”
這下連金文也嘆氣了,他好歹與眼前這位尊貴無比的男子是朋友啊,哪能不瞭解這對新羅最尊貴的夫妻的劣根性啊,可是畢竟是帝王,作爲臣子無論如何都得給點面子:“王上,娘娘,快請上座。”轉身又對金夫人道,“還不快去吩咐下人撤下,重新擺宴?”
王后瞄了眼那一桌几乎沒動的酒席,趕緊道:“不用了,看着一桌子都沒怎麼動呢,撤下去也太浪費了。”說着,當家做主招呼起衆人來,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來來來,都站着做什麼,今晚是家宴,我們不請自來算是蹭飯的,大家就當我們不存在就好了。”
當做不存在就好了?一桌子起碼有三分之二的人在心底翻白眼了,當然臉上還是一副恭敬模樣。
王后與文武王對視了眼,笑呵呵地掃視了衆人一眼沒,最後目光落在金寶沁身上,見她正笑微微地望着自己,頓時一愣,隨即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當年,金寶沁離開時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女,雖然淡雅出衆,可比起五年後的現在,很明顯的就能看出遜色不少。如今的她如水一般的氣質沁人心脾,那感覺就彷彿月光籠罩在身上,可是卻又不能因爲她的溫柔似水而小看。王后娘娘身爲新羅最尊貴的女子,坐鎮王宮數十年練就的眼力不是一般女子可比得上的,一眼便從金寶沁的那雙眸子看出瞭如磐石的底蘊。
這孩子這些年成長頗爲迅速啊,心裡感嘆着,又想到三年前那一場生死劫難,王后心裡輕輕滴嘆了口氣,而戀上卻是帶着微笑朝金寶沁招手:“來,寶沁,過來給母后仔細瞧瞧,看着瘦了許多呢。”
金寶沁大大方方地起身走到往後身邊,清清脆脆地叫道:“母后。”
“哎!”王后很快樂地應了聲,拉着金寶沁的手,道,“母后跟你父王是等不及了,一得知你回來就顧不得什麼形象的跑過來了,回頭你得跟金大人金夫人說一說啊,父王母后真的不是故意的。”
一旁將她這番話聽入耳中的金文跟金夫人相互對視了眼,皆笑的有些僵硬,眼角眉梢嘴角抽得都快傷到面部肌肉了。
王后纔不管不顧呢,又對身邊的文武王道:“陛下,咱們媳婦兒安然無恙地回來了,陛下就沒什麼話要對咱們媳婦兒講麼?”
這話說的……文武王也有些尷尬了,身爲國家的王他真格的不習慣跟普通百姓一樣叫媳婦,於是有些惱地瞪了愛妻一眼,才一臉慈愛地望向金寶沁,笑道:“好好休息,別急着進宮,明日寡人讓御醫來給你瞧瞧……身體沒事了吧?”
看出文武王有些尷尬,金寶沁趕緊低頭掩飾去忍俊不禁的笑意,才施禮,回道:“寶沁已經完全恢復了,比以前還要健康呢,父王請放心。”頓了下,又道,“父王母后不責備,寶沁心裡卻是內疚的緊,當年寶沁
太任性了,讓父王母后爲寶沁操心了。”
王后是着實喜歡金寶沁,三年前得知找到了她爲此興奮了好久,之後又得知遇襲墜崖爲此傷心了很久,如今黯然的回來,王后哪裡還記得多年前的逃婚事件啊,連忙道:“這孩子還惦記着那些事兒呢啊,父王母后早忘了。”
金寶沁擡眼朝王后笑了笑,又施了個禮,回身在金政明身邊坐下,哪知剛坐下,王后突然輕叫了聲,嚇了一桌子除了文武王之外所有人一跳。
金政明趕緊問道:“母后?”
文武王也問道:“王后?”
金文:“娘娘?”
近自己忍不住的一個輕呼引起這麼大的反應,饒是王后也不由得紅了臉,尷尬地對金寶沁道:“寶沁,雖然你父王讓你別急着進宮,不過母后覺得你還是早點進宮的好,念慈本來也跟着出來的,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竟然掉進了荷花池,幸好沒什麼大礙只是受了驚嚇。”
金政明聞言,表情端肅了起來:“念慈怎麼會掉進荷花池?”他記得他出宮之前還好好的呀。
王后嘆了口氣,道:“下人們說是念慈得知他母妃回來了,太高興,結果一不小心就掉進了荷花池。”
金寶沁聞言頓時心疼不已:“父王母后,不如寶沁今晚就入宮吧。”
念慈啊,四年多沒見了,真的很想念啊。想到小人兒掉進荷花池,心頭不由得一陣揪緊,也沒什麼心思進食,只盼望着眼下這一頓家宴早早結束。
念慈已經四歲了,是整個王宮最受寵愛的小皇孫,然而即便是最受寵愛,小小年紀的念慈也沒有因爲被寵愛而無法無天,反而很安靜,都不說話。平常最愛去的地方便是金琳琅住的東宮西側殿,去了也不愛說話,總是睜着一雙大眼睛望着金琳琅,前後一年多的時間沒人搞得清楚念慈到底在想什麼,看起來與東宮側妃不親卻又天天跑去。
在去宮中的路上,金寶沁靜靜地聽着念慈這四年來的成長,沒人知道念慈並非東宮大皇子的血脈。
“沒人教念慈說話麼?”聽到念慈不說話,金寶沁忍不住開口問道。
綠袖愁眉苦臉地道:“小姐,我跟如晴天天都入宮陪着小少爺,說的話都比天上星星還要多了。”
一旁的宋如晴搗蒜一般的點頭:“爲了念慈能說話,我都將我家那個小鬼送勁宮裡去陪念慈玩了,可是念慈就是不說話。”
“小鬼?”金寶沁一時忘記擔憂,眼睛亮亮地看向宋如晴,“你生啦?”
宋如晴不客氣地翻白眼,什麼蠢問題啊,她難道說的還不清楚嗎?“虛歲三歲了。”
點頭,接着轉回話題又問:“不說話……不會是不會說話吧?”金寶沁不由得擔心起來。
這是馬車停了下來,車外傳來寒雲的聲音:“娘娘,請下車。”話音剛落,車門被打開了。
這一路上,金寶沁是在綠袖與宋如晴的有關於念慈這四年來的點點滴滴回憶中度過的,越聽越是思念,又憂心念慈不說話的問題,如今一聽到了便迫不及待地下車前往念慈的住處——東側殿的翼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