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紅色眼火
好似能吞噬光明的惡魔一般的幽冥堡內,撒施阻止了一場小型衝突,與另外幾位新復斂的各族亡靈商討如何聯合其他種族共同抵禦死靈。
小六聽高個子說,人類能學會暗精靈族的隱身魔法的人並不多,於是詢問對方是否認識自己。
高個子問他:“你不記得自己生前的事情,那肯定更不記得你的魔法老師是誰咯?如果你是在我們暗精靈族的主城‘萬木谷’學習的魔法,我就沒辦法幫你尋找你的過去了。很多其他種族的人來我們萬木谷,一是貿易往來,二是學習魔法。這兩種人,我們是不會跟他們起衝突的。”說完,順帶白了一眼剛剛與自己爭吵的小矮子。
撒施說道:“如果想尋找你的過去,就必須回到活人的社會中去。幽冥堡不會有你要的線索的。”
小六想了想,說道:“溫特跟我說過,看我的穿着,不像是軍隊的人,而更像個農夫,如果我是農夫的話,有可能去萬木谷經商或者學習魔法麼?”
“很顯然,可能性不大。”高個子回答他。
溫特在一旁拉了一把小六:“撒施大人找我們來是商議對抗死靈的對策,不是給你尋找回憶的!你的事可以慢慢來,孰重孰輕你不懂麼?”
撒施也說道:“作爲亡靈的一員,你有義務爲了亡靈,爲了整個魔環大陸的人民付出你的全部!你的事,再大也都是小事,亡靈的事,再小也都是大事!最好先把你的事放一放。”
小六聽得兩人說這話,頓時也來了火氣:“溫特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我就說過,我對打仗不感興趣!再說,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你們商議這麼重大的議題,不需要詢問我的意見,更不需要我爲你們做什麼貢獻!對我來說,我自己的事最大!”
小六說完轉身就要走,看了一眼幽冥堡內空曠的黑暗,“我沒你們那麼偉大,死了還要爲活人着想,我現在就想知道自己的過去。我可以承認我很自私,誰又敢說自己完全沒有自私的想法?抵抗死靈,看似是一個多麼偉大的壯舉,可是你們卻偏偏要在這麼一個黑洞洞的破城堡裡討論,這個‘偉大’難道見不得光明麼?”
溫特沒想到小六會這麼說,一時間被嗆的說不出話來。
小六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撒施開口了:“很多事情都是註定的。生存,死亡,疾病,痛苦,喜悅,幸福,光明,黑暗,殺戮,戰爭,一切存在都是有它自己的意義的。你可以討厭打仗,但戰爭卻一直存在,你也不可能擺脫得了!即使你已經死了……”說完,手中的紅木法杖竄出一道閃電,打在門口的地上。
小六站定在門口,面對閃電攻擊,他很淡定。回過頭來,怒目而視,眼眶中似乎燃燒起紅色的火苗,然而很快又恢復正常。
“擺不擺脫得了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此時此刻,雖然我已經死了,但是我更渴望光明!”
撒施清楚的看到小六眼中閃過一瞬的紅色眼火,疑惑和震驚讓他沒辦法繼續用言語阻攔小六的離開。眼火的顏色代表亡靈生前的種族,藍色的人族,綠色的獸人,紫色的暗精靈,棕色的土靈,還有就是黑色的死靈,從不曾看過紅色的眼火,而且還是皮肉並未腐爛的眼睛,轉瞬即逝,這代表着什麼?撒施一時之間有點搖搖欲墜又抓不到扶手的感覺。
高個子暗精靈開口說道:“你們看到了嗎?紅色的!”
土靈族的小矮子仍然不忘反駁對方:“用你說,誰都不是瞎子!”
“好了,不要再說了!他曾經是一個後天學會魔法的人族,也許是魔法侵蝕了他的靈魂,也可能是讓他現在記不得生前之事的罪魁禍首。”撒施的話有點不容人反駁的意思,同時他很反感身邊一高一矮兩人的嘴仗,打斷他們的爭執,同時撒了一個誰都不會相信的謊言。
“魔法是至高無上的,怎麼可能會侵蝕靈魂,還變成紅色……”暗精靈不敢頂撞撒施,只好自己小聲嘟囔着,“撒施大人您不也會魔法麼。”
“哼,看吧,都是你們的魔法乾的好事。”土靈也小聲揶揄着暗精靈。
“與各大種族的談判仍然需要進行,少他一個,難道我們就不會繼續爲亡靈和整個大陸戰鬥了麼?”撒施很快恢復心緒,說起話來更加有一種讓人無比崇拜的威嚴,“溫特,人族那邊,也只能你去了。”
“可是我的左臂……”溫特擔心左臂的皮肉腐爛加快,貿然出現在人族的眼前會給他們帶來恐慌,況且從幽冥堡到新撒格城路途太過遙遠,他怕還沒到人族王城,自己就變成骷髏,被拆解拋進永恆之海了。
“除非你能再找到一個皮肉完好的人。你們倆也儘快啓程,萬木谷可是比新撒格城還要遠。”撒施說完,轉身離開,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另一位獸人亡靈和溫特一同跟着離開。
土靈族小個子問道:“獸人族不需要通知了麼?”
暗精靈終於找到一次能夠擊敗對手的說辭了,“要不然,你從懸金崖回來之後,穿過荒瘟之地,爬上萬丈峰,去新澳丹城通知獸人一聲啊?”
從幽冥堡去獸人族新澳丹城的確是最遠最耗時間的。永恆之海不可能穿越。雖然兩者看似很近,但中間卻隔着看不到頂的兩面懸崖的萬丈峰和死靈聚集的荒瘟之地,這條路線不能考慮。最後只能選擇沿着海岸線,繞行永恆之海,跋涉到新奧丹城。但是這樣的話,即便到了那裡,且不說與死靈的戰事發展如何,獸人現在的戰鬥慾望恐怕也是最小的了,因爲現在的獸人族應該是各大種族中勢力最弱的一族,他們受到死靈的攻擊也最少。
暗精靈說完,沒有給土靈再一次反駁回來的機會,快速跑出幽冥堡的大門。
留在屋裡的土靈自顧自的嘟囔着,“那爲什麼讓個傻乎乎的獸人杵在這裡這麼半天……”
暗精靈出來之後四處詢問,尋找小六的蹤跡。有人說他去了西面的海邊。
沿着萬鬼林邊緣,穿過一小片破敗的莊稼地和小村莊,暗精靈在海邊的一個大礁石上找到小六的身影。
坐到小六身邊,說道:“你是不是特別想找回生前的記憶?”
小六瞥了他一眼,“剛纔我說了,對我來說,我自己的事最大,自然要去尋找屬於我自己的記憶。”
“我是來幫你分析問題的,不要有那麼大敵意嘛,別學那個臭矮子。你要想找回自己生前的記憶,應該回到新撒格城去。”
“我知道,那裡應該是線索最多的地方。”
“你彆着急,我話還沒說完。人族能學習我們暗精靈族魔法成功的並不多,但也不能算少,這是相比較而言的。如果你能到萬木谷,你會發現我們那裡培養出來的非我族的魔法師還是挺多的,只不過,他們有一些無法回到自己的城邦。”
“爲什麼?”
“道理很簡單。我們總不能教會敵人殺死我們自己的技能吧?”
“難道所有會魔法的人族都被你們囚禁在萬木谷了?”
“你總是喜歡搶我的話。”暗精靈氣急敗壞的聲音特別尖利,“我都說了是有一些人不能走。商人可以往來兩城之間,但至少都有家眷留在萬木谷,‘人質’的意思。可是,有軍隊背景的人,就只能像坐牢一樣咯。‘囚禁’這個詞雖然不好聽,但很準確。”
“商人?你們怎麼分辨商人與軍人?溫特說,我更像農夫啊!”
“分辨商人與軍人自然是有辦法,具體怎樣分辨就不是我這種地位的人能瞭解的了。以上只是我的其中一種猜測,如果你是商人,自然可以往來於兩城之間,如果你是軍隊的人,絕對不會走出萬木谷一步。你的穿着的確與以上猜測不相符,所以我還有另一種猜測……”
“你快說!”
“我說過了呀,新撒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