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濫殺
葛文的母親聽到兒子這麼說,震驚中又有些惶恐,於是責問葛風:“你知道兒子去城裡見得是卡家?你怎麼不告訴我?”
葛風很淡定的回答道:“十五年前,我未完成的責任,勢必會落到兒子的肩上。因爲我們的血統,太特別了。”
“責任?你的腿因爲那個莫須有的責任斷掉了,我們一家的生活被那個莫須有的責任毀掉了。我們幾乎每三四年就換一個村莊,爲的就是不被卡家找到。每一次搬家我們都得不到太多土地,只能靠打獵貼補家裡的食物。我說隱名埋姓你還不同意,最後你還選擇了這個距離新撒格城這麼近的村莊,原來你就是想把咱們兒子送進虎口啊?”母親越說越激動,最後說的話中都帶有哭音了。
“沒辦法,不管我們怎麼做,這個責任都要由我們家的人來承擔,這是血統決定的。”葛風安慰着自己的妻子,用手環抱住她,轉頭又對葛文說道:“碧融給你講過當年的事了?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父親,雖然有些地方我還是搞不明白,而且疑惑也很多,但是隻要父親您開口,我做什麼都可以!”
葛風摸了摸自己斷掉的腿,“我是斷了一條腿,不過我保住了一條命。十五年來,我也一直都在困惑之中。人族與獸人族是一百多年前入侵到魔環大陸的,爲什麼一百多年後的人們對此沒有任何印象。碧融和墨音說的黑暗的本質,到底是什麼。聖戰之城西南的高塔中可以找到歷史的鑰匙,爲什麼只有像我們這樣混血後裔才能看到。十五年了,我想知道答案,又沒辦法去探尋,我想讓你替我,又捨不得你,我的兒子。”葛風的眼中已經浸出淚水。
葛文的母親伸手拭去葛風眼角的淚花,“你別說了,我知道不管我怎麼埋怨,你都不會更改你的決定。”
“我們一家都非常痛恨戰爭,雖然我不得不去參軍,但我也只是在做着維持和護衛的工作,我儘量不讓自己主動捲入與他族的爭端之中。但是現在,我們不得不把自己丟進危險的懸崖。孩子,原本我是計劃在你十八歲的時候,進入軍隊之中,得到更多信息,或者直接接觸到碧融,以後的路如何走,讓你自己去選。可是當你告訴我,你接到卡家的邀請,我知道,這是個機會,而且你的確接觸到了碧融。”
葛風忽然感到心頭一震,“你剛纔說,我們又要開始逃難了?”
“是的父親……”葛文粗略的將自己在新撒爾格城內的事情講給兩位老人聽,最後說道,“我連夜出逃,算時間,他們夜裡在城內搜捕我,天亮之後搜不到我的蹤影,一定會追到咱們村的。”
葛風點點頭,“我們必須馬上走,不能拖累了村子裡的人。”
話音剛落,遠處就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音,夾雜着馬蹄聲和砸砍聲,只聽得有很人高喊:“葛文,你出來!”
“糟了,是卡坦的聲音,將軍的兒子。他居然親自來抓我?”
“別慌,孩子,你繞到後院去,不管這裡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出來。自己找個機會,趕緊逃跑!”葛風命令道。
“父親……”葛文看出父親要爲自己阻擋搜捕他的士兵們,不想讓老人替自己吃苦。
但是葛文的話還沒說出口,母親就推着他往後院走去:“孩子,你父親說的對,你的未來,需要你自己去做抉擇,父母能爲你做的只剩讓你留住這條命了。別讓我們白白送死!未來有機會,給我們報仇!快走!”母親說完,狠狠一用力,將葛文推到通往後院的堆滿柴火的小路上,並且呵斥着他,讓他趕緊逃走。
葛文沒想到自己離家兩天,回來之後再見父母,卻已是最後一面。
馬蹄聲和喊聲越來越近。葛文坐在高高的柴火堆上看向自己的父母,父母的眼中盡是關切和責罵,既擔心兒子生死之危,又怒其拖拖拉拉。葛文來不及落淚,只好咬着牙,轉身翻過柴火堆逃向後院。
卡琳在密林遇險被葛文所救,卡坦才知道葛文一家住在這個村子。但之前派來“邀請”葛文的士兵,此次沒有隨隊前來參與追捕,一隊人馬找不到葛文家的位置。卡坦便下了一道指令,抓村民爲他們指路。
抓了幾個村民,一路帶着,不管是誰,有任何疑問,不由分說,就是一頓毒打,真正的氣急敗壞。
來到葛文家的院外,卡坦翻身下了馬,一腳就將院門踹開。
跨進院子後,看到院子裡站着一男一女兩個老人,“這是葛文的家嗎?”身後的騎兵隊帶着被抓的村民魚貫而入。
葛風和妻子互相攙扶着,半哈着腰,恭敬的說道:“軍爺,我是葛文的父親,不知道那臭小子犯了什麼事,讓您如此勞師動衆的前來?”
卡坦沒想到對方先質問自己,而且聽這話的意思,葛文並沒有回到家中,難道是自己快馬加鞭先於他來到他家?
雖然身爲將軍之子,地位高於一般人,但畢竟他也只有十七歲,遇事的反應和經驗尚且不足,儘管可以帶着父親的兵到處耀武揚威,但是他並沒有實權,沒有到參軍的年齡,更不可能有生殺之權。
被葛風一句話問的不知道該怎麼應付了,於是又開始自己平時那種囂張跋扈的樣子,對葛風說道:“犯事?沒錯!葛文犯下了一件足以被滅了滿門的大事!”卡坦邊說邊走近葛風,將手中的劍抵在老人的肩膀上,“如果你們將他交出來,本少爺可以繞你們不死。”
卡坦的話清晰的傳到後院葛文的耳朵裡,這真是給自己硬生生造出個罪名來,怎麼還足以被滅滿門呢?原本就是他騙自己去角鬥場打鬥,後來又全程搜捕自己,現在又追到家中。可是他只能在後院躲着,不能出去,父親的腿斷了十五年,早已沒有了戰鬥之力,母親更是羸弱的身體,要想自己面對一個騎兵隊,鐵定沒有勝算。緊咬着牙,硬着頭皮藏在後院,繼續聽前院人的對話。
“可是那臭小子還沒回家啊!也不知道去哪野了,兩三天沒回來,我們兩個老傢伙還指望他帶着獵物回家填補食物呢。”
“沒回來是吧?好啊!”卡坦收回手中的劍,轉身走向被抓來的一個村民,用劍又抵在他的肩膀上,“我們就在這等,等他回家。不過,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什麼時候等的我不耐煩了,我就殺一兩人,解解悶。”
劍下的村民一下子被嚇的臉上沒了血色:“軍爺,軍爺,我們是帶着您來找葛家的,我們不求有功,但求您別殺我們,放過我們吧!”旁邊的幾個被抓來的村民也附和着,請求饒命。
卡坦似乎找到了壓制別人騎士的方法,奸笑着說道:“我不想殺人的!可是葛文不回來,我就會很狂躁啊,我狂躁的時候,難免做出不理智的行爲哦!”
葛風突然大吼道:“這位軍爺,不知道您是哪位高將,看樣子年紀輕輕,能坐到如此高的位置,定是有過人之處。您何必跟他們鄉下人糾結至深呢!”
“他們鄉下人?”卡坦轉頭看向葛風,“聽你這麼說,你不是這個村子的人咯?”
葛風仍然提高音量說道:“如果真的是葛文那臭小子犯了事,你就對我們家人下手好了,跟那些村民沒關係,希望你放了他們。”
“放?你是誰啊?你讓我放我就要放了他們嗎?”卡坦說完,手起劍落,他身前的這名村民被他一劍刺進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