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挑戰
初見跋扈的卡坦時,葛文只是不太喜歡這個人。被強行安排進來角鬥場打鬥,便開始有些痛恨他了。看過場中這隻黑色猛獸殺人並且美餐之後,心中那股不同戴天的仇意已然不可磨滅。但現在可不是抒發仇恨的時候,恐懼與無措佔據着葛文的神經。
趴在地上不敢有所動作,看着猛獸喘着粗氣咬食地上的屍體,求生的慾望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猛獸一邊撕咬着剛剛死去的死刑犯的身體,一邊用一隻前爪跺了跺旁邊被他脫下的鎧甲,似乎在耀武揚威,穿不穿鎧甲一樣被我咬死,這鎧甲不過是你的墳墓罷了。
但是鎧甲還算結實,雖然被跺的坑坑窪窪,但並未損壞,只是看起來小了一號,防禦效果應該沒有大打折扣。
葛文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
進場之前,那名士兵把自己帶到裝備室挑選裝備,本來自己認爲是與卡坦對打,不穿鎧甲能有利於行動迅捷,後來看到場中打鬥就後悔的不行,再想回去挑件鎧甲穿,自己卻已經被嚇的動彈不得,並且也很難找到合適自己身材的裝備。
看到猛獸把爪下的鎧甲跺成的形狀,雖然慘了點,但應該正好適合自己的身材。
葛文終於鼓起勇氣,慢慢移動自己的身體。一點點向場中的砍刀爬去。
距離這個東西,有的時候你不在意它,就短的可憐,感覺再遠也是瞬間就能到達。可是面對恐懼,距離再近也像是天地之隔。
直徑多達近百米的圓形角鬥場,如果是安心坐在看臺上,就會覺得這個場地小的可憐,場中的打鬥不管在什麼位置,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就像在眼前打鬥一樣。
可是一旦深處其中,尤其像葛文現在這樣精神高度緊張的狀態下,這個“小小的”角鬥場卻像萬里沙漠一樣龐大。
葛文慢慢向砍刀爬去,動作很慢,生怕弄出一點聲響,或者動作稍大,就會驚擾到猛獸的美餐。
之前一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剛剛結束,看臺的觀衆們還沉浸在慘烈的思緒中。緊接着葛文被推進場,這無銜接的戰鬥又要開始,使得看客們略顯激動。安靜的角鬥場內漸漸開始出現了躁動之音。
看臺上的觀衆,花了錢進來看打鬥表演,自然要越激烈越刺激才越開心,他們纔不管誰死誰活,只要滿足了自己的眼睛,別人的生命跟自己沒關係。
隨着葛文一點點爬向場地中央,看客躁動的心也一點點被勾起。這明顯不是葛文想要的結果,看臺上的噪音很有可能讓這頭猛獸引起警覺。於是葛文開始慢慢加快自己的動作。
看臺上衆多觀衆的神經還沒發展到新的高潮,一聲尖利的嘶喊卻從主看臺的方向傳出:“葛文!”
主看臺的圍擋比場中其他看臺的圍擋略高,安全性更好,即便場中發生突變,打鬥雙方或人或獸一旦突破看臺圍擋襲擊觀衆,也只能襲擊普通看臺,主看臺是沒辦法被襲擊到的。然而角鬥場的入口正在主看臺的下方,正是因爲如此,剛進入場地的人主看臺是看不到的。
隨着葛文慢慢爬進場內,卡琳也終於找到自己新朋友的身影。但是可謂關心則亂,她沒想到自己這一聲嘶喊,不僅打亂了葛文的戰鬥策略,更是直接打斷了猛獸的進餐,同時也把葛文推向危險的起點。
猛獸停止撕咬,轉過身看向葛文。葛文也正準備起身加速衝刺。這一人一獸就這樣僵持在原地。
猛獸的表情略顯焦躁,似乎意識到車輪戰並未結束。
葛文應該想到了這樣的結果,因爲他開始爬的時候,看臺上的躁動就讓他擔心,只希望猛獸發現自己的時候,自己可以離砍刀更近。結果現在是一人一獸與砍刀的距離大致相同。如果猛獸意識到自己的目標是砍刀的話,兩三個衝跳就能擋在自己身前。同樣,猛獸想直接撲向自己也是兩三個衝跳的距離。
主看臺上的卡琳喊了一聲“葛文”之後,馬上意識到自己犯了個嚴重的錯誤,這是把他推向懸崖邊緣了。趕緊雙手捂住自己的嘴,小聲不斷默唸着:“不要啊,不要……”
一旁坐着的卡坦卻似乎有點高興,站起來衝場內大聲說道:“加油,葛文,這隻小黑貓沒什麼力氣了,制服它,你就勝利了!”外人看起來,卡坦是在給這個小個子加油鼓勁兒,可是卡琳知道,哥哥這是讓葛文分心。
由於觀衆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大,葛文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卡琳和卡坦的喊話,雖然聽不真切具體內容,但能分辨出是他倆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忽然意識到這一回頭可能讓自己處於危險之中。
一股寒意從頭皮上方灌入,馬上重新集中精神,回身面向猛獸,右手抽出腰間的匕首。
猛獸也看到這個時機,躬身蓄力,跳向葛文。可是由於連續車輪戰,猛獸的速度和力量大大減少。本來兩三步就可以衝到葛文身前,直接撕咬,它卻跳了幾個“之”字型,最後側身用尾巴甩向葛文。
被卡琳和卡坦的喊聲遲疑了片刻的葛文,面對猛獸的掃尾,反應還算迅速,向砍刀方向打了個滾,躲開了這次攻擊。本來就恐懼緊張,心跳一直很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又讓自己有些措手不及。好在猛獸的動作沒有之前那麼快了,躲避了之後,葛文站定身形,略微伸了伸手腳,算是熱身吧,穩穩心神。
可是猛獸並不想給他喘息的時間,又是一個“之”字型跳躍,在葛文站定之後的瞬間,再一個掃尾攻來。
葛文下意識的彎下腰,把自己捲成一個團。彎下腰的同時,反手拿匕首向上一擋,猛獸的尾巴從他頭上掃過。足有人小臂粗細的巨尾被匕首的刀鋒劃開一個大口子。
“吼嗷嗚……”疼痛讓猛獸瞬間憤怒。拖着受傷的尾巴,齜着獠牙,眼中似乎要冒火一般。猛獸再一次躬身蓄力,但是疼痛似乎讓它沒辦法馬上再次發動進攻。
葛文看到猛獸的遲疑,同時也看到猛獸身上的兩處傷口,一個自然是自己造成的尾巴受傷,另一個就是它後腿上的一個傷口。難怪速度和力量大幅下降。
似乎嗅到了勝利的味道。右手的匕首插回腰間,轉身迅速跑向場中的砍刀。
猛獸這個時候想阻攔葛文的去路也來不及了,只有小跑着追向葛文,口中呼嚕聲不斷,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末日一般。
葛文抄起地上的砍刀,橫刀面向猛獸,腳下卻一直沒停,又向鎧甲方向挪去。
因爲疼痛,沒辦法再跳向對方,但至少自己的前爪和獠牙還能進攻。一點點逼近葛文,猛獸便開始猛撲和撕咬。
葛文揮舞着砍刀,抵擋了兩下猛獸的進攻,便來到鎧甲的位置。幾次近距離纏鬥,使得他恢復了些力氣,雖然鎧甲笨重,但還是很快套在身體上。現在葛文就不怕這頭猛獸了,甚至想着如何殺死它。
穿好了鎧甲,手中又有砍刀,此時的葛文雖然不一定佔得上風,但至少與受傷的猛獸勢均力敵了。猛獸的攻擊漸漸疲軟下來,身披笨重的鎧甲,葛文的進攻也並不怎麼犀利,畢竟自己在力量方面並不出衆。一人一獸就這麼彼此消磨着對方。
相較於有鎧甲保護的葛文,被擊中幾次,受傷並不嚴重,猛獸的軀體可就沒那麼幸運了,傷口一個接一個出現,最後已經毫無力氣再進攻和防守了,只能趴在地上任人宰割。
抓住這個機會,葛文踩在猛獸的背上,猛獸背上突起的骨骼讓他有些納悶,這到底是什麼野獸,自從父親一條腿受傷之後,自己出門打獵也有兩三年了,也沒見過這樣的野獸啊。並且葛文對猛獸頭上耳後的兩個觸角樣的東西也是疑惑異常。
正準備揮刀砍下猛獸頭顱的時候,主看臺上有人拿着大喇叭喊道:“小英雄不要殺它!”
角鬥場邊看臺上的聒噪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葛文一隻腳踩在猛獸的脊背上,把砍刀立在身旁,沒有尋找喇叭聲音的來源,卻看向主看臺,大聲喊道:“不殺它?可以!但是我要挑戰卡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