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裡，兄長是個溫柔的人。
溫柔，但是不可親近。
如今他依舊是那副笑容，不遠不近地站在那裡。
“纖阿，我可以將記憶還給你。”
我想，無論換成是誰聽到這樣的話都會受不了的。
“你果然還活着。”頭頂響起玄殤的聲音，我錯愕地看了他一眼。
“我答應給你驚喜，自然不會食言。”
兄長笑得溫醇，朝我緩緩伸出了手。
“纖阿，過來。”
手幾乎是本能地攥住了玄殤的衣袖，我往對方懷裡縮了縮。
這樣的兄長，有些可怕。
那頭的兄長似乎臉上浮現了一絲受傷的神色，然而很快就被笑容取代了。
“爲了讓眠夜放鬆警惕，我只好詐死。纖阿，哥哥無意騙你。”
“我不是你的纖阿。”
對方聞言神色如常，只是笑了笑。
“自然，你是我的纖阿，用最後的靈力創造出的東西。但是在我眼中，你就是她。她依然活着。”
兄長含笑的模樣卻沒有讓我感到絲毫溫度，“你說她是我母親創造出來的東西？”
“是啊。”兄長那笑容盯得我渾身發毛：“她是我的纖阿用月宮外的玉樹樹枝創造出來的人，兩根同枝樹枝，一支做了玉簪，另一隻便創造瞭如今纖阿。”
“那是她爲你，她唯一的兒子留下的東西。”
玉簪？
我看向玄殤，後者神情也帶着幾分錯愕。
“怎麼樣，是不是很驚喜。你唯一的母親，苦苦尋找的母親，爲你留下了這樣珍貴的寶物。”
很久以前，君無殤就常說，“這是天命，天命最大。”
而如今，自己總算是深刻明白了這天命該是如何註解。
月宮門口的玉樹，那棵漏下的陽光可以泡出淺綠色清茶的樹。
自己，原是那上面的一部分。
兄長似乎對於他造成的沉默氣氛感到很滿意，脣邊的笑弧擴大了幾分。
“如今，我還可以附贈一個驚喜——”
“我以長生君的法力賜予你永生，只要一個很簡單的條件。”
“什麼條件？”
兄長攏了攏衣袖，聲音很輕。
“永遠留在月宮陪着我，離開這個男人。”
妹控真的是一種可怕的存在。
我不由怔愣在了原地。
原來，自己原本，就屬於他。
我感受到身後人僵硬在了那裡，是以淡淡開口。
“你的條件很誘人。然而我拒絕。”
兄長的笑容出現了一絲裂痕，然而依然語調淡然。
“你可想清楚，他當初是如何傷你。”
“不，順序錯了。”我搖了搖頭，“如果沒有他，我根本不會存在，不是嗎？”
如果沒有他，那麼自己便沒有存在的可能，“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爲了愛他。”
“那你呢！你願意看着她在你面前死去？”似乎是見我心意已決，兄長將矛頭轉向了玄殤。我本以爲他會答得猶疑，誰知後者只是淡淡一句：
“她是我的了。”
心絃狠狠顫了一下。
回頭，漆黑的瞳正盯着自己，染上一層淺笑。
心頭驀然柔軟得一塌糊塗。
“你們！你們……”兄長突然拔高的音調瞬間像是想到什麼般又降了下來，帶上了冷意。
“你可知道，若你這樣，便是辜負一個人的心意。他爲你斷送兩魂兩魄，甚至爲了救你被咒術殺死。”
“……可是說梵音？”
是了，我想起來了，盡數想起來了。
那日南極水君的桃園，自己第一次見到他，日後的百般糾纏。
“不，”兄長的聲音帶着森冷的寒意：“他也是維楨，是君無殤。”
“你不行，我喜歡可愛的男孩子。”
當年自己拒絕對方的話尚歷歷在目。
維楨，君無殤。
自己當真是負了他。
“那我便更是要留在玄殤身邊。”那日在妖界，他一心救我離開，那句“出去就不要回頭”至今會在耳邊迴響。
不要回頭了，因爲從此我無法在你身後。
我將你，交到那個男人手中。
我想，這纔是他真正的意思。
“玄殤，”說到這茬兒，我更是發覺自己有死一次的必要，“你說會不會下一世，是梵音先找到我？”
那邊黑眸一眯，冷冷丟過來兩個字。
“他敢。”
我跟着“嗤嗤”笑了起來。
這或許只是一個小插曲，我和玄殤沒有再回去月宮。僅剩的七天，希望可以到一個無人能夠找到的地方。
那時，沒有陰謀，沒有紛爭，好像我們纔來到這個世界上。
純淨安寧，歲月靜好。
***
（一千年後）
“我家閨女半個月後出嫁，聽聞你這裡的瓔珞有祈福的作用，還有剩下的麼？”
“啊……”少女露出了歉意的笑容，“方纔賣掉了最後一條，客人您可以訂下，明天來拿您想要的瓔珞。”
年輕美麗的女子一襲素衣，卻好像一朵純淨的蓮花，一顰一笑都美得驚人。
來買瓔珞大戶人家主母打扮的夫人不由看出了神。
這種情況，少女已經習以爲常，抱歉一笑，便開始收拾攤子。
今天集市上的人似乎分外多，少女有些艱難地將筐子摟在懷裡，在人流中穿梭。
“纖兒。”
耳邊傳來一聲輕喚，低沉的男聲，沉穩惑人。
心底某根最爲敏感的弦就這麼狠狠顫了一下，無數畫面在瞬間涌入腦中。
眼角泛起溼潤的霧氣，她含笑轉頭，不遠處，一襲白衣的高大男人就這麼站在那裡，黑髮濃長暈染肩頭，俊朗的面容上，漆黑的雙眸彷彿夜幕中最奪目的星辰，染着淺淺的笑意。
兩人就這麼沉默着站着，周圍的人流彷彿盡數消失，天地間，只剩下了她和他。
良久，男人緩緩伸出手，修長有力的手指，指甲圓潤。
“纖兒，過來。”
——————————————————————————————————————————————————————————
恩，至此，《狐妞牙尖尖》就算是完結啦~開坑五個月，感謝親愛們的一直支持~
白癡雪很高興有人會喜歡自己的故事~
恩，其實書裡還有一些支線人物至今沒有交代清楚，比如御姐阿蠻，比如人氣一直趕超男主的“花仙子”君無色，再比如風流瀟灑的阿煌和臨央之間的故事，甚至是總是去人界逛花樓教壞搓澡面的君無涯和他的靈侍楓旻的超級奸.情故事。至於梵音的番外白癡雪已經在正文中寫過了，標題是梵音番外——夜無眠（一）（二），因爲白癡雪中間軍訓斷更了一個月，是以怕時隔太久已經被遺忘了QAQ
至於其他人，在這之後白癡雪將以番外的形式一一陸陸續續爲大家補上~請親耐們莫要捉急~白癡雪這貨拖延症異常嚴重【喂
恩，最後就是，白癡雪十一月會很快開新文，高幹軍婚，絕逼爽文+寵文~還請親愛們多多支持~
時間待定~恩恩，大約~就是——
大家，我們十一月再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