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這是個很壞的消息,能讓她完全沒了替自己辯解的餘地,香寒卻因爲這個消息而如釋重負。
見她神情,葉宸臉色徹底危險下來,高高端起王爺的架子,“香寒,你如今還要狡辯自己和舜國的人沒有牽扯麼?”
“那只是單純英雄惜英雄的情結,不妨礙我與他們爲敵。”
這話聽在葉宸耳裡,簡直就是最嗤之以鼻的笑話,“本王、乃至陳國,要的都只是奴才,誰讓你英雄惜英雄?”
聽來這句,驀然想起韓煙說的話,香寒哂笑的發現,她曾經對她說過的某些“離間”的話,還真是一點不假。
反倒是她自己被這個生她養她的地方蒙了眼睛,以爲可以找到好的伯樂。
結果伯樂終是不存在的,眼前這個曾經救過她的家人,許過她軍銜的男人一臉得逞的衝她道:“香寒,通敵賣國是罪無可赦的重罪,不僅株連九族,包括你這些下屬一起,只要是任何與你有瓜葛的人,都會受到牽連。”
“本王現在完全有權力,在你犯了這種種過錯後,將你與這一干人等就地斬首,當然,還有你的父親與家人。本王如今卻只是捉,沒有罰,你該懂的,本王是在等你將功補過。”
哪裡還不明白,香寒索性坦白了講,“不還是那一個麼,讓我趕在皇帝陛下生辰之前拿下山海關?我也不是不想,甚至已經按照王爺的期望,提前剷除了洛少君。”
“可意外的多出了一個洛少飛,這點王爺也看在眼裡。”
“他雖沒有等同洛少君的勇猛,從軍經驗也稚嫩,可有一個三哥幫他,他也遠非唐歌那般的廢物。有他們兩個兄弟聯手,與當初洛少君一人坐鎮也差不了太多。”
“這種情況下,王爺要我趕在陛下生辰之前拿下山海關,未免有些強人所難了吧?”
“通通都是藉口,你若真有死志,對方是十個洛少君,你也會替本王衝上去。”
冷冷說完,葉宸又笑起來,“當然,香帥都這麼說了,本王也不是完全不通情達理之人。既然那洛少飛與洛少華聯手,能對我方有如此大的威脅,把他們拆開也就是了。”
香寒一愣,“王爺準備如何做?”
葉宸不詭道:“你別管本王如何做,你只用清楚一點,如果洛家的兩位少爺,真的分開了,屆時你若還不能按時拿下山海關的話……本王就留你無用了。”
不理會香寒猛然間冷颯一片的臉,他又意味深長的看去一衆包圍圈中的人,“包
括你的這幫子下屬,還有在本王王府中,正好吃好喝的你的父親,等。”
與香寒這邊的冷戰對峙不同,墨荻這邊是陷入了一團亂粥。
她與青涯兩人在自己陣營這邊,突然受到自己人的箭雨襲擊,雖然被山海關的人救下來了,但青涯卻受了重傷。
“都是我,若不是爲了護我周全,青涯不會把防身的機關傘扔到我這裡!我當時爲什麼要推開他,應該選擇抱着他一起滾纔是啊!”
墨荻跪在病榻前,不停的自責。素來火爆的脾氣,也完全在梨花帶雨般的眼淚中消彌,染上一絲憐人的痕跡。
“墨荻姑娘不要難過了,大夫來了,還是先救人要緊!”
韓煙匆匆將軍醫帶來,帳中將臥榻團團圍住的人羣霎時散開,墨荻也不例外,麻利的爬了起來。
軍中的老大夫迅速坐上榻,一眼,就因青涯的傷勢倒抽了一口涼氣。
七八支冷箭被射入身體裡,其中一支甚至逢在致命的心口處!沒有多少血流出來,也就說明每一支都傷至透骨。
青涯半清醒半暈迷的躺在榻上,連痛苦的呻吟聲幾乎也是無意識的了,氣息很淺。
“這,這沒法救啊!”老大夫很快驚呼。
“不會的!”尖叫一聲,墨荻目眥欲裂,直直衝老大夫的大腿抱了去,“你救都還沒救,怎麼就知道救不了?!你先動手再說啊!要什麼藥材,我通通給你弄來!”
老大夫一臉爲難,“這不是藥材的問題,而是這樣的傷不僅取箭的風險大,傷者也忍受不了痛苦,甚至弄的不好,會當場死掉的。”
“媽的,說這麼危言聳聽你嚇唬誰,直接承認自己是庸醫不就好了?媽的!媽的!”
女人又爆發了,歇斯底里的罵完,蹦起來就往外跑。
“你去哪裡?”韓煙一把抓住。
“你們這裡大夫稀爛,我去找香帥!”
“現實麼?”韓煙臉色一冷,驀然將人拉扯回來,“你先冷靜一點吧!與其在這裡大呼小叫,不如多給點大夫看診的時間!”
說完,直接把人推到了帳子外頭,後對老大夫囑咐道:“不管救不救的活,還請大夫您盡力。”
老大夫應了聲,所有人就此退了出去。
立馬蹲在帳外,墨荻又忍不住眼淚了,抱頭守在外頭,一步也挪不動。
韓煙、洛少飛、洛少華見其模樣,自發的留下來的陪同。
這一陪,就陪到了半夜。
墨荻眼睛哭紅了,嗓子哭啞了,漸漸的,終於停止了難受的抽噎,然後像抽走了渾身的力氣般,本能的朝身邊男人的肩頭看過去。
洛少華沒有想到女人會突然有這般舉動,短短的愣了一下,後一臉意外的瞥向肩頭的腦袋。瞥完了,又瞥韓煙一眼。
韓煙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衝墨荻道:“墨荻姑娘,和你的這位同伴感情不錯,該是多少年的深交了吧?”
“沒有……半年而已。”
啞着嗓子應道,墨荻靠在洛少華的肩膀上,微微擡起臉,臉上未乾的淚水晶瑩。
“半年前,香帥到很遠的地方去會一個朋友,結果誤入了一個不知名的山谷。那處山谷沒有人煙,而且遍地荒涼,但是裡面有很多行走的人羣。”
“香帥走近了瞧去,才知道那些行走的人並非真正的活人,只是木頭製作。但就是這些木頭做的人,竟然可以行走,彎腰,甚至互相玩耍。天上木製的飛鳥,也像真的鳥雀一樣飛翔。”
“香帥覺得奇特,便去拜訪這谷中的主人。這谷主,便是青涯。”
“香帥說,她一輩子都忘不了初見青涯的情形。一個白髮及腰的男人坐在一張木製的躺椅上,所有的木頭人都在動,有的甚至手牽着手玩耍。所有的木頭鳥也飛來飛去,有一隻甚至落在他雪白的頭髮上,撲扇撲扇翅膀。”
“躺椅上的男人卻一動不動,像是他纔是真正的木頭。但這個‘木頭’又極端的漂亮,一眉,一眼,完美的最是精雕細琢的畫匠也畫不出來,簡直就是天上的神仙了。”
“連香帥也迷進這男人的美麗裡,遠方的朋友都忘了去拜訪,留下陪他。足足半個月,青涯卻一個字都沒說過,只偶爾拿目光好奇的瞧着香帥。香帥有時閒的發瘋了,與他玩耍,他也不懂,只一徑搗弄自己的木頭人,那些木頭人會玩的很快樂。”
“久之,香帥就有些受不了了,終於在一個月後向青涯提出辭行。青涯當時看着她,什麼反應都沒有。直到香帥出到了谷口,他卻追上來,送了香帥一隻飛鳥,然後開口說了第一句話,帶它出去玩……”
不知道爲什麼心裡聽的難過,韓煙微微看了眼身後的帳子。
墨荻還在說,目光攏在淚水裡,恍若回到了舊日的時光,“那時,香帥便有了打算,要帶青涯一起離開,青涯卻搖頭。香帥問爲什麼,他依舊不答,但是目光閃動了,望去香帥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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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帥回過頭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