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糧營被燒了,怎麼回事?”
一大清早的剛剛從地牢裡出去,韓煙就聽見外面到處有人說糧營被燒的事,連忙找到洛少華詢問消息。
他正在其中一處被燒的糧堆前端倪,不少士兵正在依照他的吩咐,把留存下來的完好糧草搬運到別的位置,而且若有所思的樣子,竟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她只好拍了他的肩膀,他才反應過來,偏頭看她一眼,“你來了?”
“你在想什麼?”韓煙皺着眉頭,示意一眼一旁燒燬了半數的糧草堆,“這是怎麼回事?”
他環視一圈四下人多眼雜的氛圍,隨口道:“沒什麼事,昨夜夜風頗有些大,附近幾隻長明燈被吹起了火星子,不巧落在糧草裡,還點着了。幸虧夜巡的人發現的及時,最嚴重的也就是這個糧堆了,我清點過,也還有半數可以用,損失不大。”
韓煙瞥一眼他信誓旦旦的模樣,很無語。
果然,未燒的糧草都被搬運走後,四下漸漸沒有什麼人了,洛少華終於把攏在袖子裡的手伸出來,攤開手心,裡面一支使用過的火摺子。
她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不會是意外。不過,知道是誰幹的麼?有陳國的人潛入進來了?”
洛少華搖搖頭,“我想也許不是。因爲要謹防陳國夜兵突襲,城樓那邊每時每刻都有人巡邏把守,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十分嚴密。別說有陳人潛入進來,就是有一隻蒼蠅飛到山海關地界十步以內,眼力好的哨兵都能一眼看出來。”
“那你的意思,是山海關內部有奸細?”
兩人對視一眼,洛少華皺眉道:“只能是這樣了……不過我很奇怪,如果山海關是唐歌麾下的隊伍,由他平日訓練指導的話,被混進奸細而不查還有可能。但是山海關常年都是我大哥在駐守,若說有奸細,我大哥不可能不知道。”
韓煙點了點頭,“何況要燒糧草,在援軍來之前就動手,不是更好?根本不至於等到現在……這件事是有點蹊蹺。”
說着,她莫名就有一陣恍惚,總覺得有什麼事情想不起來,好像一段記憶刻意被人抹除了似的。
“你怎麼了?”他察覺她的古怪。
她甩了甩頭,“沒什麼。話說,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若真有奸細,是必須儘快揪出來的。”
“嗯。所以我才故意把這場失火說成是意外造成,爲的就是讓暗中下手的人掉以輕心。他們昨夜的行動並不算成功,只要我不刻意擺出搜查的架勢,今晚他們很有可能會再次動手。”
“這件事我和大嫂商量過,已經吩咐
了幾個值得信賴的士兵暗中盯梢了,如果今晚他們真的再有動作,必定能一舉擒獲。”
他說着,看了她一眼,“倒是你,你昨夜去觀察了阿離一晚,可有看出來些什麼?”
“沒有,他之後一直表現的很正常。不過我總覺得他身上有突破點,我會繼續觀察他。”
洛少華遺憾的衝她笑笑,“那看來,這次我們倆要分工合作了。你去吧,記得小心些,別讓那小子傷到。”
韓煙應了聲,便離去。
去地牢的一路上,她莫名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那道抓傷,已經結痂的樣子,似乎沒有什麼問題。
進到地牢後,阿離就安靜坐在牢房一角,看到她,還衝她笑了一下。
她點頭示個意,便把飯菜透過鐵柵欄遞進去,而後又回到一旁矮凳上,翻查起昨天的筆記。
阿離是在十五天前受的傷,被香寒一箭命中的右肩,後來就被洛少君關進這間地牢,其間除了送飯,沒有和任何人接觸。他的精神狀況也很好,身體強健,並不像之前那個替他求情的小兵所說那樣身體不適。
然後便是,阿離根本不知道他曾經傷過人。
她把自己的手臂露給他看,他也是搖頭否定,說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將筆記合起來,韓煙再次朝阿離看去,他依舊衝她笑。
她倏地就從座上站起來了,想起洛少華先前跟她說今晚要捉拿奸細的事,不由走到地牢口,將地牢的門栓鎖上,然後把鑰匙一把朝牢外扔了出去。
“韓姑娘,你在幹嘛?這樣你就出不去了。”阿離對她的做法不解。
韓煙自己也沒法解釋,並不答話,再次坐回矮凳上,重新拿起筆,翻開了筆記冊子。
這一次,她沒有記錄阿離的口供,只是每隔一刻鐘在筆記本上劃一筆。
直到笛聲再次響起來。
猛的睜開眼,耳邊笛聲已經消散,韓煙率先便朝自己的筆記冊子上看去,臉刷的就白了。
少了四個筆畫,也就是自笛聲響起來後半個時辰內,她根本沒有遵循自己意願在這冊子上留下任何筆跡!再瞧去阿離,他也迷迷糊糊剛剛清醒的樣子。
韓煙一下子就撲了過去,抓住地牢的圍欄衝阿離道:“你記得剛纔發生了什麼事麼?”
阿離有些被她的樣子嚇到了,結結巴巴道:“沒、沒發生什麼事啊……我不過是睡了一覺,能發生什麼事麼?”
心下預感更糟糕了,韓煙又跑到地牢口看了一眼,門依舊是鎖死的,鑰匙在外面遠處。
忽然之間,心底有種可怕的
猜想,如果她之前沒有把牢門鎖死,她會做什麼?比如,昨晚……她做了什麼?
正這般想着,有人朝着地牢這邊走來,是洛少華。
他一眼就看見了牢外的那把鑰匙,心頭不由驚了一下,“你怎麼把自己鎖起來了?”
她哪裡解釋的了這些,隔着一道牢門劈頭就問:“是不是木頭和阿蘭出了什麼事?”
木頭和阿蘭就是昨天擒拿阿離時,被弄傷了的兩人。
洛少華又驚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是他們燒了糧草?”
“對!我當場捉拿的,唐歌現在正在審訊。但是我不知道他們爲什麼這麼做,他們明明是大哥麾下的老兵。”
“快點放我出去!”韓煙當即變了臉色。
見她表情,洛少華立馬知道事情不簡單,也不多問,當即撿起鑰匙把牢門打開,兩人齊齊趕到審訊的地方。
就在唐歌的主賬內。
聽得見鞭笞之聲,還有唐歌的大罵。
因爲有洛少華帶着,韓煙並沒有被人阻攔,輕易進得主帥賬中。
木頭和阿蘭被綁縛着躺倒地下,身上鞭傷淋淋,已經有氣出沒氣進的樣子。
“將軍這是做什麼?我纔沒有離開多久,你怎麼就把他們倆打成這樣?我還怎麼接着審訊?”洛少華當即皺了眉頭。
唐歌早就是吹鬍子瞪眼的樣子了,氣道:“審訊什麼啊?這兩人就是你大哥手底下教養出來的敗類!明明是當場被人抓獲的,人贓並獲,結果在我這一口否則自己的罪行,當老子好欺負啊!”
洛少華愣了愣,“他們否認燒過糧營?”
“不信你自個兒問他們!”
“我來!”韓煙衝洛少華道。
他緊着眉頭點點頭,她便朝奄奄一息的兩人走了過去,沒有直接問糧營是否是他們燒的,而是問,“對於半個時辰之前的事,你們還記不記得?”
兩人問的有些不知所措,說只記得自己之前還在各自營地裡休息,再清醒過來時,就在唐將軍的賬中了,還污衊他們燒了糧營,對他們鞭打。兩人邊說着,邊牢牢抓住她的腿腳,說他們絕沒有做過叛逆的事情。
唐大將軍聽的直冷笑,衝洛少華道:“三少爺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大哥手下的人,我可沒有冤枉他們。”
能說會道的洛少華一時也沒得話說了。
“……他們的確是被冤枉的。”韓煙卻突然開口,
唐歌頓時颳了她一眼刀。
她笑了笑,笑容略微有些慘淡,“我可以證明給你們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