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分了,這羣人!不相信有人能救他們出來,不相信自己能活下去,卻又處處讓人家爲他們犧牲,保他們不死。這羣人是被關久了,良心和智商都被狗吃了麼!”
“你既然忍不住爆了粗口?”韓煙驚訝的望着這個笑起來有兩個梨窩的男人。
他一屁股坐下去,“我只是太氣憤了!”
“其實……我也很心急,救援的人再不來,小君就支撐不下去了。”她坐在女孩兒的牀邊說。
方浩嘆口氣,道:“你別太擔心了,萬一連你自己都不相信你自己了,我們這羣人就真的是完了。”
她點點頭。
“不早了,那你先休息吧,晚上小心些。”他說完離開。
她則久久盯着蒲團上的兩個孩子,連小飛都幾乎陷入昏迷了,不禁焦躁的揉了揉額頭。
香寒……
迷迷糊糊裡,她抱着兩個孩子睡去。
深夜,房門突然被人敲響。
她猛的驚醒過來,卻忽的一陣頭重腳輕,有些眩暈。不由蹙了蹙眉頭,抵着腦袋問道:“誰?”
“是方浩麼?”
無人應答。
她心中奇怪,撐着莫名發虛的身子前去將門打開,擡眼,卻是一根棍棒當頭砸來!
“幾位官爺,這女人咱們給你們帶來了,看不是可以獎我們幾個乾糧吃吃啊?”
怎麼也沒想到這裡被關押的人,已經心裡扭曲成這個樣子。幾位官爺面面相覷幾眼,後紛紛大笑,接過韓煙的身子,隨手恩賜了眼前這些不人不鬼的傢伙幾個冷掉的饅頭。
幾人餓死鬼一般,抱着饅頭當場拼命啃食起來。
不一會兒,卻有官爺驚叫出聲,把到手的女人垃圾一樣甩了出去。
“好大膽的刁民,是說怎麼突然這麼孝敬我們,原來是送了我們個染病的。呸,想害我們,不想活了吧!”
幾人大驚,衝韓煙看去,這才發現她光潔的臉蛋有幾個細小地紅點,這分明是初初染上病症的症狀。
忙不跌的磕頭求饒,“官爺饒命,這女人先前看着還好好的,咱們不知道她會突然出毛病啊!”
官爺們卻哪裡聽得進這話,全都當做異心,給幾刀咔咔全斬了!
有人看見這寺廟門口的命案,當即扯着嗓子尖叫。
夜色被劃破,人紛紛聰各自的屋中出來。
方浩是第一個看見韓煙的,見她暈迷不醒,又衣襟大敞,還在幾個官爺的身邊。他立刻就知道發生什麼事了,不敢置信的暗罵一聲,忙把她拖去一邊,重重拍了拍她的臉。
“韓姑娘,韓姑娘,
快醒醒!”
拍了很久,卻沒有動靜,往她腦袋上一摸,才知道這羣禽獸下手是有多重,居然把一個家姑娘打暈了過去。
不由扶起韓煙,將她安置回屋。
屋中,兩個小的也同樣處於昏迷中,方浩一下子有些不知道怎麼辦。
偏生就在這時,外頭響起成片的撕打,原來是之前的命案把寺廟中人緊緊繃起的一根弦又崩斷了。兩邊自上次血拼了一次後,再次交上了手。
戰況卻還是偃旗息鼓的很快,廟中人根本不是對方的對手,不僅反抗不了,還把對方惹惱了。人家一怒之下,直接封了整座寺廟,任何人不得出入。
又放進幾把火來,燒光了一了百了。
“不要,該死!”
方浩立刻衝出了屋子,想去滅火,卻發現外頭的人在到處射來火箭。撲救的速度根本抵不上起火的速度,最後所有的房子都燒起來了。
“韓姑娘,韓姑娘,着火了,快醒醒!”他又衝回去,試圖叫醒她,她卻持續昏迷中。
“小飛!”
“小君!”
兩個孩子也沒個動靜。
方浩的目光激烈閃爍着,他沒得辦法,再次衝出房間。
外面,成片的大火,成片的嘶叫,被關進來的人一個個驚懼的蜷在角落裡,發現他們再也沒有地方可躲了。
不是死在怪病,也不是死在飢餓,他們竟自作自受的自己給自己挖了一個墳,所有人通通掉進去。
方浩的臉色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冷過,他像是又回到了韓煙初初見面時的那個不理不睬、不苟言笑的男人,徑直繞過所有的哭聲,默默來到寺廟正中間那處撞鐘處。
撞木就在一旁,他撿起來,用力在鐘面上砸了一下。
鐘聲沉悶,如車輪滾過身體,叫人不自禁的打個抖。
連寺廟外的官爺們都稀奇這鐘聲,紛紛衝這大火下的寺廟看來。
又一聲鐘聲響起,“來人,救命!”
再一聲鐘聲響起,“快來人,救命!”
寺廟外的官爺們不由笑了,笑話這敲鐘人死到臨頭還做着被救的白日夢。
寺廟裡的人也捂臉嗚嗚哭泣着,大火已經燒過來了,一切都將灰飛煙滅,誰都逃脫不了。
只有方浩本人,他牢牢記着韓煙的話,記着會有人來救他們,會有天兵天將從天降下,帶他們脫離這苦海!
老方丈,韓煙,方浩,這鐘聲聲聲不息。
也許真的是鐘聲敲響到世界盡頭了,不知多久,天上竟真的飛來一隻巨大的鳥。那鳥大的能乘人,有兩人甚至直接從上面跳了
下來。
方浩張大了嘴,見這一男一女的兩人不僅平安落地,而且身形迅捷的如同獵豹一樣,一個飛快往四下躥去了,另一個飛快衝自己跑過來。
“小心!”
女人的叫聲越來越近,巨大的撞鐘同樣越來越近。
方浩微微彎了脣,臉蛋上又現出兩個可愛的深深梨窩。
方丈說的總是對的,希望總是在不經意間就來了,我們不能在這之前倒下去。
在睡夢中有人不住的叫喚自己名字,韓煙折騰了很久才悶哼一聲,摸着腦袋醒過來。有人立刻抱住了自己,她全身無力的埋入一個溫柔懷抱中。
“韓煙,你可算醒過來了,嚇死我了,嚇死我了!”男人不住的道。
“箍死我了……”她略略有些不適,推了推這緊緊抱住他的男人。
一瞧,才發現竟是洛少飛,不由一愣,“你怎麼回來了,不是陪着二皇子在麼?”
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眼睛瞪的圓溜,“你還敢說,生病這麼大的事,你竟然敢對我知情不報,信不信我軍法處置你!”
見到了自己的男人,她心情鬆下來一大截,又發現自己不在寺廟中,不由問道:“這裡是哪?我怎麼會在這裡?”
“這裡是城西的一處林子,我和香寒把你從廢廟裡救出來後,怕被人發現,就來了這裡。小飛和小君現在就在香寒手上,她正給治着。”
一聽去,韓煙就連忙爬了起來,“兩個孩子在哪裡,快帶我去看看!”
就在不遠處,兩個孩子被安置在木鳶上,香寒正診着。
本是陪同一旁的青涯見她醒來,立刻就跳下木鳶過來。
她與他對個眼色,詢問道:“孩子們如何了?”
不想他卻搖了搖頭。
心裡一緊,她立刻靠了過去,時值香寒正好給小君診斷完,忙問,“怎麼樣,情況不好麼?!”
“可以救,但是用量不好把握。”
“怎麼說?”
“因爲是新的疾病,感染源不清楚,不能從根本上根治,只能漸漸從症狀上抽絲治療。但是因爲是新疾病的緣故,我有治療的方案,但沒有治癒的病例,所以用藥上無法確保用量是否無害。尤其是給小孩子治,用量上稍有差池,對身體都會有影響。”
“我們回京,找個病人來試一試。”洛少飛道。
韓煙立刻否決,“這行不通,京城現在正在搜捕染病的人,去京城找不如就去廢廟中找,那裡病人多。”
兩人聽了她的話,互看一眼,都沒有做聲。
“怎麼了?”她隱隱有不好的預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