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雀蹦起來,居然一腳把他踹開,“你過來做什麼?公主都是因爲你才變成這樣的,你還過來做什麼?!”
“爲什麼是因爲我?”洛少飛被踹的踉蹌一下,傻呆呆愣在原地。
喜雀怒火中燒,“還不都是因爲你不願意娶公主,公主不想勉強你,皇帝陛下又死咬着賜婚不肯鬆嘴。沒得辦法,公主殿下只好用了當初三少爺娶韓姑娘時的法子,自己把自己整病了!要不然你以爲陛下會這麼快鬆口,讓你先去山海關,後延期再談婚事麼?”
“我……我不知道啊。”洛少飛瞪大了眼。
“不知道?你一句不知道就沒事了麼!公主身體本來就不好,爲了你,連着三個夜晚在院子裡頭吹涼風,整個人都快成紙片做的了!如今大病這一場,來勢洶洶,天知道會不會就、就這麼去了……”
自己把自己嚇得流出眼淚,喜雀哽咽着,盯着眼前男人,雙目通紅,“就算這次沒事,治好了,也不知會給身體留下多少病根子,而你呢,軟玉溫香裡,一句不知道就想了結?”
“即便你愚蠢,什麼都不知道,可那韓煙必定是知道的,你若真有心,爲何不問她?你若真對公主不忍心,爲何不阻止?你什麼都沒有做,公主卻在這裡活受罪。洛少飛,除了韓煙,你根本不曉得怎麼憐惜女人,既然如此你現在就滾出去,滾回去那女人的懷抱,以後都不要再見我們公主了!”
“喜雀!你能不能少說一句!”林太常突然大吼。
喜雀一震,回過頭去,才發現公主殿下咳的掏心掏肺,一口血直接奔出來,兩眼一閉暈了過去。
知道主子是被自己剛纔的話氣到了,喜雀嚇的手腳冰涼,甚至覺得小公主已經被她氣死了。
“公主!”洛少飛卻動的很快,震驚的撲到牀頭,攬灝卉兒入了懷。
真的和喜雀說的差不多,懷中人輕的紙片一樣,鮮血不停從嘴裡溢出,面容痛苦,目光渙散,真的像是要死去的樣子。
洛少飛這一時手腳也冰涼了,得一個女孩子如此相待,若她有個三長兩短,他沒法原諒自己。他與韓煙之間,若真搭上一條人命,他們之間也再也回不去從前。
“卉兒……卉兒……”
不自禁喚她的小名,懷抱也攬的更緊,知道她是喜歡的。
希望她聽見,一高興,能快些好起來。
林太常忽然有些激動,抓住他的胳膊,“少將軍,就維持這個樣子不要動!”
“嗯?”他迷茫着看過去
。
林太常道:“公主殿下這一病不輕,這會兒尤其嚴重,能不能緩過來,也許全靠少將軍了,儘量按着公主殿下喜歡的來吧……”
洛少飛沒有猶豫的,便同意了,將灝卉兒軟軟的身子抱進懷裡,完全貼近自己胸口。血跡,一片片在自己胸口溫暖的化開,他低低頭,看見她透明慘白的小臉,闔上似乎再也睜不開的眼,忽然有種辜負了整個世界的愧疚。
回到府中時,離着出發去山海關的時間已經是遲了,洛少飛站在自己家門口,望着靜靜躺在躺椅上的韓煙,卻久久發不出一個聲音,動不了一個動作。
“青涯,把我收拾好的東西,給他拿過去。”是韓煙打破了沉默,她沒有從躺椅上起來,而是吩咐身後的人。
青涯提着一個包袱過來,將整整齊齊的包袱交到洛少飛手中。
“這是……什麼意思……”他呆呆望去。
她還是沒有從躺椅上起來,懶懶道:“去了一趟月長宮,我怕你是沒有心情再與我同去山海關了。正好我近來有些顯懷,也不便再與你一同趕路,你便先過去吧,我與青涯稍後再到。”
他拿着包袱呆了很久,很久才又看她一眼,“你真的知道卉兒是用什麼法子幫的我們?”
聽得他忽然改變的稱呼,她身子猛然的就輕輕顫抖了一下,只是遮掩的很快,很迅速,就像什麼反應都沒有一樣,更加懶懶的躺了下去,眼睛都閉上了,不瞧他一眼。
“是知道,你想說什麼?”
洛少飛當即蹬蹬踱着步子走過來,“你知道爲什麼不告訴我!”
不知不覺間這聲音表情有些憤怒的意思,青涯過來,一手將他攔下。
他步子一頓,望望眼前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插進他和韓煙之間的白髮男人,又望望這男人身後那個依舊無動於衷的女人,洛少飛一下子沒按捺住,怒聲呼了出來,“你說話啊!”
“韓煙,你說話啊!”
始終得不到回覆,他一下子把身前的青涯揮開了。
怒氣衝衝的再走一步,卻見韓煙側了個身子,背對了他去。
她似乎身上有些難受,整個人窩在躺椅上,軟軟的模樣,手搭着肚子,那裡是真的有些攏起來了。
她正懷着他的孩子。
氣沖沖的步子就這麼停下,他神情痛苦,不曉得拿她怎麼辦纔好,只得自己跟自己撒脾氣,把包袱扔下,“韓煙,我寵你,但我希望你不是其他那些恃寵而驕的女人……我不會娶七公主
就是不會娶七公主,可你也不能因爲不相信我,就這麼讓卉兒胡來。難道真的她死了,你才安心?”
“滾……”
“什麼?”
“滾!”
她狠狠在躺椅上蜷起來,尖聲要他滾蛋。
洛少飛瞪大眼,被她的蠻不講理氣的臉都紅了,生怕對他做出什麼衝動的事,乾脆臉紅脖子粗的從將軍府滾了出去。
韓煙很快也從躺椅上爬了起來,轉身回去屋裡,一頭撲在牀頭上。
青涯頓了頓,跟着進去。
房間裡很安靜,什麼聲音都沒有。
他忽然有些難過,卻不知道這股難過從何而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牀榻的人兒。摸遍了全身,好像只有一隻木頭小鳥算得上玩具,便拿到了她的枕頭邊擺好。
她安靜了許久,直到歪過頭,看見這隻鳥兒,看見默默蹲在她牀邊直直望着她的青涯,辛苦按捺的難過、痛苦就再不也關不住了。
她撲進他的懷裡,開始大聲哭泣。
離開京城的時候,洛少飛真的沒有看見韓煙過來送行。是依蘭洛可穿着麻衣,挺着已經六七月大的肚子過來,替他彈了彈麾袍上的塵,又從那柄紅纓焰槍從頭到尾仔細擦拭了一遍,最後狠狠抓上他的肩頭,要他打一場勝仗,勝仗!
連母親也難得的來了,雖然沒有說話,沒有動作,但是分明站在送行的隊伍裡。
除了韓煙。
韓煙沒有來送他。
“嘖嘖,瞧我們少將軍那神不守舍的樣子,那女人居然真的不來送他,看來是真的吵架了。”遠處一座酒樓上,灝可煙愜意的靠在一人肩頭,如是說。
灝蘭修飲上一口酒,沒有說話。
小郡主窮追不捨,撈上男人脖子親了一口,笑嘻嘻道:“沒想到你眼光這麼毒辣,說那七公主能離間他們,就真的離間成功了,也不枉我移情別戀喜歡上你。不過,要不是我在我爹爹耳邊吹風,你這好計策我爹爹聽不進去。說到底,這功勞我也有份,你看,是不是獎我點兒什麼?”
又要親熱?二皇子瞥一眼過來,目光溫和着,只是這溫和與溫存差別很大,“可煙想要什麼?”
“他們倆不是要分開去山海關麼?也就是說韓煙到時會單獨上路,我要她。”
原來不是要親熱啊,灝蘭修滿意的挑起一邊眉頭,笑着攬了一把小郡主的腰,“我到時動手就是了。”
只是拿到了人,卻不會交給你,嘴脣勾挑,二皇子暗道。
(本章完)